第27章 结案
李莹莹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头，看着她半个时辰前泡的茶，茶已经凉了，但她根本没有兴趣去喝，就这样看着茶水中映着的自己的脸。
听完洛十一等人的报告，并处理完这困扰了她已久的走失案后，李莹莹一直沉默着。
她从案件一开始就觉得以怡红院、春兰楼为代表的柳街很可疑，花街柳巷那种地方不管是在何处，都是鱼龙混杂。花街柳巷从来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不留神就会被蚕食的一干二净、尸骨无存。
她也猜的没有错，可是她在听完报告后宁愿自己一开始的推断是错误的。
也许像柳小兰那样，出淤泥而不染，并没有被那里的风气给蚕食的人，才是少数中的少数。
解决掉刺客的第二天一大早，根据吴顺和顾启说的情报，李莹莹派洛十一为首的捕快们带上顾启，去柳街的青楼里调查那天委托顾启的雇主究竟是谁。
根据已知的情报，洛十一一行人径直像春兰楼进发。
果然，一进春兰楼，顾启的蛊虫就感受到了那天委托他解决县衙署的那个中年妇人的味道，就是春兰楼的老鸨，即使那天她带着面具，顾启的蛊虫依然根据味道辨别了出来。于是，洛十一简单粗暴立刻亮出身份控制中了春满楼的老鸨，吓得其他艺妓四处逃窜。控制了老鸨，随后张才季康便带领衙役们在春兰楼展开大搜查。
一行人在春兰楼偏僻的后屋发现了一个通道，通道直通地底下的地窖。
打开地窖，果然看见了之前失踪的不少年轻男女。
邵锦林，余萧华等都在其中。
只是现在，这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他的人都躺在地上，成了一动不动的尸体。
邵锦林与余萧华相互依偎着，邵锦林躺在余萧华的怀中，余萧华一脸惊恐又悲伤的看着邵锦林。邵锦林显然刚死没多久，双目圆睁，胸前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余萧华满脸泪水的看着邵锦林的尸体，惊恐又悲伤，整个人一动不动，连外面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洛十一默默的走上前，抚上了邵锦林一直睁着的眼睛。
感受到外人进来了，余萧华麻木的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这个时候，洛十一一行人才发现，余萧华她瞎了。
“……一群畜生！”张才蹲下来，用手挡着眼睛，流下了眼泪。
其他人也沉默不语。
带着极度的愤怒，捕快们春兰楼上上下下都被搜查了一通，凡是可疑的人，都被抓起来带走。随后在柳街众人的围观中，查封了春兰楼。
而这当中，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嫌疑人，居然是——已经死亡的史子瑜！
史子瑜被绳子五花大绑的捆住，跪在大堂之上，他身旁跪着春兰楼的老鸨——徐娘。
李莹莹走上案桌，做到案桌前，拍响惊堂木：“书生史子瑜，春兰楼徐娘。胡作非为，草菅人命；霸地为王，栽赃陷害；残害居民，制造恐慌。现铁证如山，你二人可认罪？”
史子瑜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语。
“不是啊，大人，草民是被冤枉的啊！草民不过一个老老实实的坐着柳街生意的需要养家糊口的单身妇啊！而且草民就算了，史子瑜可是整个凌河县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啊！为人品行端正，人品自然是没得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对！陷害草民和史子瑜！”徐娘比起沉默不语的史子瑜，还试图解释一下，“史子瑜，真是的，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啊。”
“咚——”
“我认罪。”
史子瑜沉默了片刻，直挺挺的磕了个头，开口道。
“什么——史子瑜你——”徐娘被直截了当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的史子瑜给吓了一跳，“你个蠢书生！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啊！”
“我认罪。”史子瑜依然保持磕头的姿势不动。
“既然，你已认罪，那么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罪？”
李莹莹看向跪在地上的史子瑜。
“勾结春兰楼徐娘，哄骗无知的年轻的少男少女，关押起来，夺取财务，残害性命。”史子瑜将所作所为全盘托出，“我之前为了钱财，哄骗刘晓晓与我私奔，并将她杀害，再找一个与我有几分相像的人，伪装成我的尸体，制造出我已经和刘晓晓一起死亡的假象。”
“徐娘，你的同伙史子瑜已经认罪，你是打算认罪，还是打算继续嘴硬呢？”见史子瑜已经认罪，李莹莹看向另一边跪着的徐娘。
“……我，我认罪。”面对铁证如山，还有史子瑜的认罪，徐娘最后决定认罪。
李莹莹拍响惊堂木：“书生史子瑜，勾结春兰楼徐娘，哄骗无知的年轻的少男少女，关押起来，夺取财务，残害性命。因为影响恶劣，现依律将两人所有财产全部充公，午时斩首示众！”
“小姐，你已经看着这杯茶足足有半个时辰了。”小翠有点担忧的看向李莹莹。
李莹莹自从审完史子瑜和徐娘并判处他两斩首之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头，看着她半个时辰前泡的茶，茶已经凉了，但她根本没有兴趣去喝，就这样看着茶水中映着的自己的脸。
“小翠。”
李莹莹突然开口。
“小姐，有什么事叫小翠？”小翠立马俯下身来询问。
“你说……像柳小兰那样子，出淤泥而不染，并没有被花街柳巷的风气给蚕食的人，才是少数中的少数？”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柳小兰曾这么评价他的兄长——老实本分，不可能会招惹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对于史子瑜的品格的这个问题上，是一口咬定，毫不退让。但事实是怎么样的？——勾结春兰楼徐娘，哄骗无知的年轻的少男少女，关押起来，夺取财务，残害性命。史子瑜哪个没做全？说到底，柳小兰之所以为什么那么坚决的说是因为她一直待在怡红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她在怡红院里见到的史子瑜，也只是他的其中一面罢了，史子瑜早就在这□□与暴力的温床中沉醉其中了。”
李莹莹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叶味在她嘴间蔓延开来。
“其实，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头绪。”小翠见李莹莹说完终于喝了一口茶，又恢复了一开始好奇的样子问道。
“说吧。”李莹莹放下茶杯。
“就是，史子瑜房间里挂的那一幅画，就是那一幅画着刘晓晓的那一幅画。”小翠好奇的问道，“既然史子瑜因为贪图刘晓晓的钱财，才哄骗刘晓晓与他私奔并将她杀害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画那幅画呢？虽然画得一般，但那行字，就是那个，对，《闲情赋》，能看出来用情至深。”
“他确实是用情至深。”
“啊？什么？小姐，你是在说笑吧？”
“我没有在说笑——”李莹莹神色有些暗淡，又有些复杂，“《闲情赋》是靖节先生的赋作。画上这几句讲的是，那位美人的绰约风姿是多么得瑰丽飘逸，与众不同、秀丽绝伦。她的美貌可谓倾城倾国、绝艳殊色，她的美德的传闻又令人心生向往。只有叮当作响的玉佩才比得上她的纯洁，只有高洁的幽兰才能与她一较芬芳。再联想这画像上画着的人，结合诗句，还有我们那天所得知的信息，我们是想当然的将画上的人想象成了刘晓晓。”
“小姐，你是说，画上的人，不是刘晓晓？”小翠十分惊讶。
“是的。美人、华服、旗台，我们想当然的认为这画像上画的应该就是史子瑜与刘晓晓初遇的场景，画中的人就是那一天的刘晓晓。但是，如果我们拓展一下思路，换个角度呢？”
“小姐的意思是……？”
“你去吩咐小六子把那幅画从证物室拿来。”
“好的，小姐。”
小六子将画像从证物室拿来后，李莹莹指着画上的人身后的背景说道：“这物件看着像是桌子，我们就想当然的认为是棋桌，但实际上并不是。史子瑜造访怡红院、而柳小兰又有空的时候，柳小兰便会邀史子瑜进屋交谈，而这张桌子，不是棋桌，而是柳小兰房间里的桌子。”
“什么！？”小翠与小六子目瞪口呆，嘴巴长的能塞五个鸡蛋。
“史子瑜画下这幅画像，就是因为对柳小兰，不，还有史兰芝的魂牵雾绕，他在那一天对柳小兰的表演一见钟情，亦或者是一直都对他的妹妹史兰芝有着爱慕之情。而不论是他的妹妹史兰芝，还是怡红院头牌的柳小兰，史子瑜都无法靠近，只能幻想与她在一起，日夜相处，形影不离。所以他将自己的一片爱慕之情化作笔触融于这幅画作之中。”
“……小姐，这是真的吗？”小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是我推测的。”李莹莹喝了口茶，“毕竟现在已经没有知情的人了。史子瑜已经被斩首了，而且我听闻柳小兰也已经掏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为自己赎了身，现在离开了凌河县——洛十一逮捕史子瑜的时候，她也在场。心中光岸伟正的兄长居然做出了这种事，加上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离世，心里一定不好受，还不如离开这伤心之地。”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莹莹姐……”小六子似乎想说什么。
“算了，不提这个了，换个话题，这个太承重了。”李莹莹摆了摆手，站了起来，“小翠，小六子，你们跟我出去，我带你们看一下我们凌河县县衙署的新成员。”
“新成员？”小翠一下子被李莹莹口中的“新成员”三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莹莹姐，我们什么时候招聘的新成员？”小六子也很好奇。
“跟我来就知道了。”李莹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大堂之上，李莹莹站在大堂正中，洛十一、张才、季康等县衙署的衙役已经站在两边准备就绪，小翠，小六子也在一旁看着李莹莹对面站着的人。
李莹莹对面站着的人，正是顾启。
顾启已经脱下了那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换上了捕快服，被挖掉的双眼处的空荡荡的眼眶也被百步绑了起来。顾启本就是相貌相当出众的小孩，鼻梁小巧高挺，眼窝深邃，标准的瓜子脸型，一番好好装扮之后，也是颇夺人眼球。
“各位，从今天开始，顾启就是我们凌河县县衙署的一员了。他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有了他的帮助，以后我们破案将更加便捷。现在，让我们欢迎顾启，加入我们凌河县县衙署！”
“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在欢迎的掌声中，顾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看着现在大家聚在一起站在大堂里欢乐的场景，李莹莹不禁想起来她在京城时的时光。
不知道现在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柳巷迷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