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监守自盗
“无论此战胜负得失，大将军已得人心也！”
沙门岛军帐之中，邓文俊对杨寒苍说道。
老丈人被人杀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会被人瞧不起了。
邓文俊所说的人心，不但是海狼军，最主要就是汪直旧部和那些个经常与汪直来往的海商。
“呵呵，还是右史看出了本府心中想法。”杨寒苍闻言点头道：“本府顶天立地的汉子，有恩报恩，有仇必报！”
“大将军，此战是死战还是点到为止。”邓文俊又问道。
“死战？点到为止？”杨寒苍闻言沉吟道。
“死战就是不死不休，一直打到北京城，灭明为止。”邓文俊又说道：“点到为止，就是见好就收。”
“右史……”杨寒苍闻言笑了笑后说道：“本府还未狂妄到，以区区数千兵马，就欲灭明的地步，点到为止吧。”
“既然如此，以战逼和，是为上策。”邓文俊说道。
“以战逼和？为何想以战逼和？”杨寒苍又沉吟道。
“傅左史说得对。”邓文俊答道：“大将军还远未至后顾无忧，劳师远征，不利大将军。”
“邓右史，你们说的都在理。”杨寒苍闻言不悦道：“以战逼和，就是要与明朝廷议和吧？可本府刚刚宣布，与明朝廷势不两立，这岂不是出尔反尔吗？”
“呵呵，大将军，尔虞我诈，方可成大事。”邓文俊笑道：“明太祖当年起兵之时，忽而顺之，忽而反之，这样的事情，还少了吗？大汉高祖刘邦，也曾是楚王项羽的帐下人吧？不拘于形、不拘于言，方可成大事。大将军，只要你不效仿徐海、老船长就妥了。”
这年头，正人君子短命，狡诈小人才能万年。
“右史……你这是将我比作汉高祖、明太祖吗？”杨寒苍闻言挠了挠头后问道。
“在下心中，大将军已是创万世宏业之人也！”邓文俊抬手肃立，头垂在手臂上，低头看着地面说道。
“右史谬也，右史谬也……”杨寒苍慌忙压下邓文俊的手臂后摇头道。
这样的话，连傅青山也没说过，也不敢说。
“先打完这一仗再说吧，邓先生，你想议和，别人还不一定呢。”杨寒苍随后对邓文俊说道。
…………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城之后，山东防务尤为重要，而山东防务，首在登州，登州与天津卫，为明京师的大门与二大门。
倭是中国历史上对日本的称呼，人委为倭，而倭寇最早却是源自朝鲜。
朝鲜与大明朝也是时和时不和，甚至还冒充过倭国，还犯过血案，但与真倭想必，却是微不足道。
因此目前的大明朝北面防鞑靼，东、南面主要就是防倭。
而山东防倭体系，最早是洪武朝建立的，也就是朱元璋建立的，有青州左、右二卫指挥使司，诸城守御千户所，胶州守御千户所，莱州卫、登州卫、宁海卫、威海卫、成山卫等等。
其中山东海上门户，登州尤为重要，登州卫驻扎着明军整整一个备倭都指挥使司，设有都指挥使一人，都指挥佥事四人，十千户营，上万兵马，甚至更多，其中久享盛名的为登州营与即墨营，当然登州营与即墨营现在还能不能打，只有天知道了。
登州卫还有明军舟师。
登州的防御不可谓不严密，不可谓不固若金汤，只不过再坚固的城池与严密的防御体系等，总要有人才行。
城池备倭，人心不备倭，也是百搭。
登州潮水镇，有个集市，名“观海集”，虽一直存在的，但兴旺却是在数月之前，尤其是一个月前，从早到晚，通宵达旦，形成早市、午市与夜市。
“主事大人，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主事大人……去……，是去找个粉头乐呵乐呵吧？”
“你这小子，真不会说话，侯大人是何等人？休说一个粉头了，就是找十个八个，那也是主事大人瞧得起她们，你废什么话？”
“那是，那是。”
“侯大人，何时带小的们，也去开开眼啊！”
“嘻嘻……哈哈……”
“…………”
此日黄昏时分，登州卫的一个粮秣主事，也就是军需官，带着几个随从，赶着一辆牛车，打算出营门，前往观海集。
门口的几名明军士卒嘻嘻哈哈的，马屁不断，艳羡不已。
此名粮秣主事，官虽不大，但身份可不简单，为登州卫都指挥使大人卢虎臣的小舅子，姓侯名乾。
要不然，不学无术，泼皮无赖出身的侯乾，也不会混上大明朝的官吏，也不会当上粮秣主事这个肥差。
“小兔崽子们，营门看好咯，呐，赏你们的。”侯乾笑着，得意地掏出一叠宝钞甩给了他们，动作潇洒自如，显得异常阔绰。
“谢大人赏！”
兵丁们忙不迭的谢赏，更加谀词如潮。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侯乾近期发了笔大财，这笔大财可是要比贪墨些军需、克扣点粮饷多得多，即便是没有贪墨些军需、克扣点粮饷多，可又有谁嫌银子多呢？
“看好咯，明儿个，爷心情好，就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侯乾说罢，便带人赶着牛车了潮水镇。
牛车被一张油布蒙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车里是什么。
…………
潮水镇地处登州东部，东南连大柳行镇，南、西接大辛店镇，北邻刘家沟镇，东北濒黄海。
蓬莱我逍遥，登州看潮水，说的就是潮水镇。
潮水镇虽是一个镇，但却远比山东布政司其他州府县繁华、热闹得多，原因就是官府的手还未伸到这里，或者说登州官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府的手若是伸到这里，就那些个榆木疙瘩，也许会将潮水镇治成一座死镇。
潮水镇依山临海，是南来北往的船只经常路过之地。
潮水镇为海上交通要道，同时也是个人员驳杂之地，人员身份较为复杂，有当地居民，也有外来人员，有汉人、夷人、胡人、倭人等，也有海外诸国之人，有商贾，也有贩夫走卒，有守法良民，也有犯罪在逃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