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将军也逃不出美人蛊惑
马车摇晃,方才在接风洗尘晚宴上多饮了几杯,孟铮有点不胜酒力,正翕眼倚靠在车壁上小憩。
副将易杰坐在他对面,望着这人出神,孟铮在奉天殿上的那话,让他震惊到了现在,易杰心中有万千疑惑,几番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像个娘们样吞吞吐吐,瞧着别扭。”淡淡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马车中的安静。
孟铮不知何时清醒过来,正半睁着双眼,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易杰轻叹一声,实在憋不住,只想一吐为快,“子岩,我俩同袍多年,甚至同吃同睡过一个营帐,我竟不知你……你……你是断袖。
你……你……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在圣上面前找出这样的理由拒婚?”
这还能怎么想?她一个女儿身,能娶公主?她当时只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诌,编了这么个理由。
现在想想这理由也不错,一劳永逸。从此以后就隔绝了勋贵大臣们,招她为婿了想法了。
孟铮端坐了起来,将背脊挺了挺,舒缓了一下肩膀,混不在意的答道:“那不是推诿之辞,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易杰眸中惊诧之色更盛,实话实说也不至于要在皇帝与百官面前坦承吧,这不就相当于整个大梁都知道了,这战神将军是断袖?难道……
易杰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将双手抱胸,张着嘴蹦出一句:“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
孟铮勾起了唇角,倏然弯腰凑近,用眼神将易杰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完全没有,你别多想。”
孟铮在前世时是个追星的狂热份子,更是是个颜控。纵是如今换了个身体活,这颜控的本性却没一丁点改变。
易杰在战场上倒是勇猛敢拼,表现甚为耀眼。
只是这平日里年纪轻轻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何况,两人相交多年,足够亲近,真要有什么想法不是早就该有了?
易杰被噎得半晌无话,但同时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终于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将军府,二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府中老管事孟久已带着众仆在府门前候着了。
“行了,你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易杰摆了摆手,和孟铮告别,转身准备走。却不然被身后的孟钊拉住了衣袍。
“易将军别走啊,都这么晚了,你不如就在将军府中歇一夜再走?我还有些排兵布阵的疑惑,想向易将军请教。”
孟钊是府中管事孟久的独子,也是孟铮的亲随,随孟铮出生入死多年,两人关系似仆非仆,平心而论孟铮待他倒更像是兄弟。
易杰扯过被拉住的衣袍,没好气的回道:“去去去,什么排兵布阵的疑惑,你就是上回同我下军棋输了,想找机会赢回来罢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候在将军府门前的众仆,瞟了一眼随着孟铮回府的护卫们,眼角跳了跳,还真是断袖,身边居然一个女子都没有。
这下更没有留下歇一夜的想法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子岩,那我就先走了。”
孟铮点了点头,并不挽留。
孟钊也只好作罢,心道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赢他。
“恭迎将军回府。”老管事领着众仆恭身向孟铮行礼。
孟峥走过去,一把掺扶起老管事,“九叔,不必多礼。”她仍像幼时一般称老管事为九叔。
“少爷”,老管事眼中有泪光闪了闪,声音梗咽,也如从前般唤了一声少爷。多年未见,那个总爱哭哭啼啼跟在他身后的人,现在都长成威名远播的将军了。
离开凤京这些年,偌大一个将军府都靠老管事一人打理。对这位知道她的隐秘,又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仆,孟铮心中是有几分尊敬的。
“爹,还叫少爷啊?咱们将军现在可是独挡一面的镇国大将军了,你也该改改口了。”孟钊在一旁插话道。
老管事笑着答:“是是是,我儿说得有道理。夜间风凉,将军快进屋。”
将军府被老管事打理得很好,还是孟铮十岁时穿越过来见到的老样子,前院中的海棠树依旧,树下的那几口大水缸中还如从前般飘着几片睡莲叶。
这熟悉的景与物,让孟铮有种错觉,就像自己这些年并未离开凤京。只不过是贪玩,溜出府一小会而已。
孟铮急急穿过前院,走向正堂,仿佛只要推门跨进去,就能看到那个一直疼爱她的老将军,坐在那儿执杯饮茶,向她招手,唤她过去。
“孟将军,好久不见。”
思绪被打断,正堂中没有老将军,只有她少时同窗,翰林院丁侍郎,丁卯在等着她。
丁卯是特来邀请孟峥参加明日的同窗小聚,孟铮二话没说就应了。
孟铮无心派系之争,那些朝中众臣相邀,孟峥能推都推了。但丁卯相邀,她有必须去的理由。
这丁卯本人虽然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文官,但他爹是钦天监太史丁元一。
钦天监是什么地方?是通过日月星辰之变,洐算天象,推算国运,趋吉避灾之所。
孟铮一直在寻找回到前世2010年的办法,回到凤京之后,她想到了钦天监。
这丁卯就是她的良机。
第二日,孟铮去了凤京北郊,西山军营练了一天兵,傍晚回来得有些晚,匆匆回府换了身交领窄袖的月白长衫就赶去赴宴。
待孟铮赶到清风小筑的雅间时,酒水早已备好,菜也上齐,众人都到了,就差她了。
这雅间中都是旧日同窗,大家彼此都熟悉,席间你一句我一句的,相谈甚欢。没有人因为孟铮才获封赏,就对她言语谄媚。
反而侃侃谈起少时读书的趣事,坊间的风月传闻,这些孟铮虽插不上话,但心中惬意,又多饮了几杯。
酒过三巡,丁卯便笑着说今日光喝酒聊天不够尽兴,还准备了别的节目为大家助兴。
直到清风小筑的头牌,清竹公子坐在这雅间开始抚琴了,孟铮才了悟,这一切原来都是精心为她安排的。
不然怎会那么巧?巧到昨日她才在奉天殿上认下自己是断袖,今日酒宴就投其所好的选在这种风月之地,还偏偏找了个清倌头牌来助兴。
这打着同窗名头的酒宴,也不过是拉拢她的手段。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孟铮心中讥讽,面上浅笑依然。只是这酒后劲有些足,孟铮有感微醉。
一曲阵前曲,缓缓从清竹指间流转而出,初时柔情百转声声靡,弹到一半声调一转,曲调突然变得紧张、奔放、荡气回肠。
孟铮不通音律,听到这时却也不由楞住,仿佛自己仍置身在北疆大漠,提枪策马,纵然鲜血透尽,仍勉力撕杀…没有退路,后退就是死,只能冲上前杀他个痛痛快快,酣畅淋漓。
待到一曲终了,孟铮才惊觉自己直直盯着那双抚琴的手出神了许久,额角微微渗出了薄汗。
“好!”丁卯带头拍手叫好,可那余光却透过清竹,在孟铮脸上巡回。
这曲子弹得是真的好,好到让孟铮忍不住多看了清竹两眼,就这多看了两眼,眼睛却再也挪不开了。
那清竹一身宽袖薄纱罩青衫,颜如皓月,眼眸清透,周身气质缈缈,似有几分仙气。
孟铮在军中多年,见多了五大三粗,粗糙大汉,何时见过这般容貌出尘,飘缈似仙的男子?
“奴,再为将军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可好?”清竹轻声问询,孟铮魔怔的点了点头。
这人的脸,这人的手,这人的身姿,这人的气质,这人抚的曲子,开口说的话音,全是照着她孟铮心底的喜欢化出来的吧。
丁卯单看孟铮的神色,就知这位孟大将军也逃不出美人的盅惑。是人就总会有弱点,他丁卯就善于找出这弱点,日后好行拉拢、利用。
见目的已达到,丁卯向其它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离开,谁都没有再去打扰那二位。
丁卯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孟铮不知道,此时她眼中只能看得见清竹,只能听得见这人抚的琴音。
“嘭”的一声,雅间的门被人猛力踢开,声音之大,惊到了清竹,满室的琴音戛然而止。孟铮正听得入迷,被人打断,心中倏的腾起了几分火气。
还未待孟铮诘问来者是何人时,这人倒好,拉住清竹的手腕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咋呼:“本世子今夜就要你作陪。谁都不能将你抢走。”
清竹看清来人后,几番挣扎未遂,手腕被人捏得生疼,惊慌间只能求饶道:“世子,奴……奴……这还有贵客……你………你不能这样蛮横,将奴拖走。”
“贵客?什么贵客?能比我贵?谁若敢跟我抢你,我就让他…………”余下的话还未说完,
“啊!!啊!!!啊!!!”凄厉的哀嚎就在雅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