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论
谢维华府中。
“左大人大驾光临,令小舍蓬荜生辉啊!”
突闻左光先要来,谢维华慌忙去府门外迎接。
“谢大人不必客气,咱们今天啊,就是叙叙旧而已,不论官职,只论朋友,叫我述之即可。”
“这…好。请!”
“请!”
说罢跟随谢维华进入府中。
“哦?这小县城竟然出了如此之能人?”
谢维华把陈曦的事迹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左光先,包括他作的诗文,也被谢婉嫣誊抄下来,给予左光先观看。
“嗯,确是好诗。果真能文能武的全才,我都想见上一见了。”
“这容易,待我差人让他过来。”
谢维华随即让下人去陈府请陈曦。
陈府训练营。
“少爷,你为什么要把纪律服从命令当为首要训练,咱们训练家丁不应当以增强体魄、加强武艺为首要,日后上战场杀敌吗?”薛全问道。
“上战场杀敌,拿着刀冲?呵呵。薛大哥,以后是枪的时代,不需要多强的武艺和体魄,只需要严明的纪律和绝对的服从命令。”
陈曦站起来笑道:
“你的思想该跟着进步了。”
“枪?什么是枪?”
“就是火器。”陈曦回答。
薛全听完,沉思起来。
陈曦见状,拍了拍薛全的肩膀,刚想更详细跟他讲解一番,就被一少女声音打断:
“少爷,谢千总差人禀告,让少爷去谢府一趟。”
“嗯,知道了。月儿,让人帮我把马牵来。
…
一阵晃晃悠悠,陈曦来到了谢府大门外,迎面谢府家丁迎了上来:
“陈少爷,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嗯。”
陈曦纳闷:突然又叫我过来,莫不是又喝酒,或者给我提亲,想把女儿嫁给我?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一边走一边想入非非。
走进大堂,看到谢维华正和一中年男子坐在大堂。
“贤侄啊,你来了!”
“侄儿拜见叔父。”陈曦拱手弯腰说道。
“不必多礼,给你介绍,这位是蓟辽总督标下中协分练总兵左光先左大人,今天啊,是他想见你一见。”
陈曦看向左光先,拱手一拜:
“小子见过总兵大人。”
左光先看着陈曦微微笑道:
“不必多礼。嗯,确是一表人才。我与谢大人是旧相识,多年好友。我也叫你一声贤侄可否?”
“恭敬不如从命!侄儿拜见叔父!”
“哈哈哈。不必多礼,坐。”
左光先望着陈曦:
“听闻你的事迹,斩首土匪头子和用的火攻之计全歼土匪,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的诗文我也看,文笔优美,寓意深刻,确是好诗。果真是文武双全。”
陈曦慌忙站起身来:
“叔父过誉了,侄儿愧不敢当。”
左光先罢了罢手,示意陈曦坐下。
“当得当得。”
少顷,下人通知宴席备好,可以用膳了。
酒过三巡,岳安又是头昏脑胀,不过他二人也都差不多。
“唉!你说说看,为啥咱们的野战那么差,明明咱们有火器,却不是怎的,竟然打不死。女真骑兵都不惧怕咱大明朝火器,有些女真人被多次射中,却安然无恙,还有一个士兵的头盔接缝处被枪弹击中,但他的脑袋却安然无恙,也不知为何怎会有这么多残缺次品。”
左光先对着陈曦说道,一脸的无奈。
陈曦听闻,摇了摇头:
“人祸也,不足为奇。”
“哦?愿闻其详!”
陈曦舔了舔嘴唇说道:
“叔父。我大明跟满清对战已久,从来都是胜少负多。即便这稀少的胜利,也是依靠城池的反击而取得的胜利,野战几乎没有,对付满清的骑兵竟然束手无策。刚才叔父提到火器,却不知这火器无法控制骑兵,在于火器质量但归根到底在于咱们明朝的制度也。”
左光先震惊:
“此话怎讲?”
陈曦看向左光先说道:
“我大明并不是造不出优良的火器,而是由于愚蠢落后的制度,导致工匠不愿将上等的火器交给咱们朝廷,由此出现了一等品外销、二等品内部交流、三等品上交政府的窘境。”
陈曦顿了顿,又说道:
“大明工匠上交火器只相当于抵消赋税的一种方式,朝廷并没有按市场价予以购置,因此导致工匠们总是将最差的残次品交给朝廷,朝廷既想得到优良的火器,又想不付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再加上大小官员的层层盘剥,最后落到官兵手里的火器质量能不堪忧吗!”
左光先盯着陈曦,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陈曦说的是实情,他震惊的是,为何陈曦小小年纪,看待问题如此的透彻明了。
“那,那此等问题如何解决?”
“推翻旧制度,建立新制度。”
陈曦回答。
“这,这难呀!”说罢左光先摇了摇头。
“叔父,鸟铳的威力远胜于传统的弓箭和三眼铳,但是北方边军实在太懒惰,始终不愿更新换代,改用更为先进的鸟铳。须知,观念太保守导致的换代困难,影响的是大明朝的安危啊!”
“这……”左光先无话可说,陈曦说的都是事实。
“除了部分军队观念的保守,朝中的大臣们也在百般阻挠,有大臣认为“火器不过奇技淫巧,认为汉朝唐朝没有火器也能击败蛮夷,为什么他们就能,我们就不能?此等眼界的大臣,如何能富强国家?他们除了吸取大明的精血之外,又有什么贡献呢!”
“这……贤侄所言极是啊。”左光先也是无奈。
“腐败低效的制度、保守落后的观念再加一批不学无术的将领,终究使得明朝引进火器带来的技术优势化为乌有。实在是可悲可叹。”陈曦也是说的满脸愁容。
左光先心里十分赞成陈曦:
“贤侄,有大才啊。唉,实不相瞒,对于咱大明的将来,本官真的是……”
“叔父勿哀,有些事咱们真的无法改变。”
三人本是高高兴兴的一场宴席,最后个个都是心情惆怅的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