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筛子体质
龚宁带走的是一颗蛋。
他以拉米尼的未婚妻要挟,让拉米尼配合他引开道协的人,然后他自己趁着道协空虚的时候把蛋偷走,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差点放出武陵祠下的东西,按理说这颗蛋应该非常珍贵。
但是一直守着道协的老道们自己都不清楚这颗究竟是什么蛋,只知道这颗蛋已经在道协很多年,从他们接任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也一直是蛋的状态,从来没有孵化。有人猜测,蛋内的生灵早已经死去,因为检测不到里面有生命波动。也有人猜测,这不是一般的蛋,不过破壳需要的灵气过于巨大,现在的情况无法满足。
不管怎么样,丢蛋的事情暴露了道协内部的问题,道协里有内鬼,和外面的人合作,否则龚宁一个连本国人都算不上的人怎么会清楚h市道协内部里有什么东西?更别说武陵祠的事情。
内鬼不会是年轻一代,只能是老一代,虽然暂时不知道是谁,但道士们能卜算出龚宁逃走的方向,他在进牢房的时候被抓走一块血肉,那贪吃的妖邪想藏起来以后吃,被道士发现,拿这块血肉查出了龚宁的方位,专门派出一队道士去追了。
虞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刚陪穆君岩在医院缝合好了伤口,还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但以现在的科技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能等到彻底恢复后用力灵气再看一遍。
等穆君岩开车送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因为这次灵气亏损太严重,元明一路陪着她一起回到了家。
桃夭一直没休息,听到开门声立刻迎过来,一见到虞秋的脸色就看出了问题,连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送心过去后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边消息滞后,后面的事情还不知道。
虞秋在桃夭身上蹭了蹭,淡淡的香气让她舒服不少,桃夭看她精神不济,问道:“想吃什么?吃完东西再休息。”
折腾了一晚上,确实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而且灵气抽空,体能也跟着下降了,她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等桃夭做好后虞秋在一边用饭,而元明已经巴拉巴拉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去得晚,之前不知道的虞秋抽空补充。
桃夭都震惊了,看着虞秋:“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虞秋喝了一口汤,然后叹气:“我之前也这么认为的,看来是我飘了。”确实,这里毕竟是末法时代,她过来的时候虽然金丹的修为没有了,但毕竟修炼过一遍,差的也只是灵气,真捡起来不算太难。就算有些棘手的事情,也不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算上之前攒的灵符和储存的灵气也该差不多了。
但没想道武陵祠下面的东西……破了她三道符阵,最后连用全部灵气凝聚的护身符也冲破了,如果不是玉心果过来,她还真不好收场。
但虞秋和那东西交手后,也没看清它真正的面目,只感觉到无上的杀意,还有那种惊天的气势,仿佛它好像不是单单为了冲破武陵祠,而是将天捅个窟窿。
这么强横的力量,在金丹之上,不过在以前,有她的伴生鼎在,她打不过了可以躲起来,现在完全靠自己,差点翻车。
虞秋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太依赖伴生鼎小十,另外一个就是到了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遇到的事情让她有些飘了,这是修行的大忌,好在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吃完饭后,离太阳初升也就不到两个小时了,于是虞秋也不打算再睡了,等到太阳第一缕金芒溢出,就开始修行,体内几乎没有灵气,当那缕紫气伴随着灵气入体,虞秋顿时感觉体内充盈起来,而且这种感觉比之前还好,她似乎摸到了某种壁障。
等修炼结束,虞秋睁开眼睛,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拿起自己的玉镯和平安无事牌,玉镯上面有一道裂痕,已经无法修复了,玉牌也暗淡了不少。虞秋得准备替换的法器,不过看这两个的价格,她还得再攒一段时间。昨天一晚上包里的灵符几乎耗空了,虞秋又拿出笔开始画符。
一连几天,虞秋都没离开家,除了画自己会的灵符,也会琢磨一下控灵符,但都没太大的灵感。刚起笔就停了下来,她该记得怎么往下画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到这个世界后,她已经感觉到了,有很多记忆都被模糊了。
桃夭见虞秋一连画废了十几张,有些惊讶,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事情,她见虞秋一直拧眉盯着桌上的笔,出声劝道:“要不然你先找找别的事情做?”
虞秋放下笔,摸了摸自己心口,她刚才努力想找自己之前忘记的东西,还用了一个法术,但当她要记起的时候,又不敢了。总感觉那会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而以她现在的能力,绝对没办法承受。
桃夭见虞秋脸色发白,关切地问了一声,给她端了一杯果茶。
虞秋喝完后放下茶杯:“不想了。”
她记得之前在张至灵朋友圈看过,最近玉泉观要办一场法会,他是法师,想要大家过来参观。虞秋前两天就看到张至灵发了,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做法事,半夜发了一条很激动的朋友圈,不过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偷偷删了。虞秋想着自己闲着没事,就决定去玉泉观看看。
……
因为是张至灵办的第一场法会,虞秋毫无意外地在玉泉观看到了穆君岩,有几天没见到他,虞秋问了他身体的情况。
“身体很好,和以前一样。”穆君岩答,但他没有说实话,那天回去之后,每晚都会做梦,即使有安睡符也没有用,不过梦里情景模糊,他记不太清楚,只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唤他,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全都忘了。
虞秋想着法会还没正式开始,于是示意穆君岩伸出手,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是刚一接触,她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又摸了摸。
穆君岩:“……”
虞秋:“你皮肤变滑了,也变冷了。”
“……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了解。”他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虞秋:“你回去自己测测体温。”她觉得那东西肯定对穆君岩的身体有影响。
不过为了不给他压力,她没说。
虞秋闭上眼睛,开始把灵气输送到穆君岩的体内,上一次灵气太少自己也虚弱,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一次灵气多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
但虞秋却是震惊了,穆君岩这个身体,完全不是普通人的身体。
她把灵气输送给普通人,是能看到对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的,比如上次她用灵气治疗曹佳莹,但是换上穆君岩,他只感觉他身体空空荡荡,那灵气如进入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这是修行者才会有的身体状况,因为身体内对于修行者是禁地,会下意识地保护起来。
但穆君岩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体内空空荡荡,虞秋输送进去的灵气甚至没在他体内存留一秒,很快又消失了。
修行界确实有这种筛子体质,虞秋曾听师兄提起过,有天资但身体不允许,虞秋没见过这样的人,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让她遇到了。虞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穆君岩。
穆君岩想的也比较多:“说吧,我还有多久可活?我能接受。”
虞秋赶紧摆手:“没那么夸张,只是你身体内存不了灵气。”
因为想过更坏的,穆君岩现在还算能接受:“我能画符已经很好了。”
张至灵说他画符效果很好,安睡符会让人一觉睡到大天明,虽然噩梦缠身,但至少应验了睡这个字。
虞秋见穆君岩脸色好了很多,知道他自己能想明白,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安慰话了,事实已定,只能改变自己。
两人耽误这些时间,法事要开始了。因为虞秋和穆君岩身份不同,进去后直接到了前排,在他们身后是不少信众,身边的则是一群道士。
做法事要设坛,分为内外坛,内坛设老祖的神位,而外坛则由神案和法桌共同组成。在斋醮的过程中,道士会对坛场进行净坛结界。而在器物布置上也是由讲究的,法桌上放香炉、法器还有五供等。
法器是剑、旗、印等道家常用的法器,五供又被叫做五献,是指香、花、灯、水、果。其中这个“果”很有讲究,基本是时鲜的,树上结的果子,多用苹果、桔子、橙子、葡萄等,尤其不能用石榴、李子,因为老君姓李,而石榴有亵渎神灵之意,总之要讲究一个吉字。
虞秋听着穆君岩低声给自己科普,目光不离开法坛,坛内包括张至灵在内的法师已经开始诵经,整个法事严肃、神圣。
一场法事做下来,虞秋感觉来观看法事的信众更心诚了。
虞秋觉得这有些像他们修仙界已经飞升的老祖显灵降下投影,然后入门的新弟子就会斗志昂扬,看,我师门有飞升老祖,等哪一日,我也能做到!
只不过修仙界的人是希望自己某一天能达到那种高度,而这里的人更希望得到庇护,祈愿。
玉泉观香火鼎盛,排队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虞秋想着去后院休息,和穆君岩一起,两人快到角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正抓着一个小道士的袖子说话。
小道士满脸局促,使劲摇头:“我不行,真不行,你得请法师。”说完,看到虞秋,小道士眼睛一亮,立刻指着她说:“这位道长也很厉害,你去找她。”
那男人转回头,看到了虞秋和穆君岩,这两人没有一个像的。
小道士提醒他:“女的是。”
于是男人的眼神在虞秋身上溜了一圈,仍旧一脸怀疑,他又重新拉着小道士问:“道长,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实在是虞秋穿着打扮像是来这里参观的,他甚至都不像信众。
小道士连忙说:“我骗你干什么,飞升道长的门派都是这样的,她的符观主都说好呢!”
男人见小道士说得认真,心里信了四分,又想自己也没什么让人骗的,于是又信了三分,等虞秋快走到这边的时候,他果断抛下了小道士,望虞秋这边过来了。
这人竟然还给虞秋抱拳行礼:“道长好!”
虞秋:“…………”可见是电视剧看多了。
但她也没指出来,就说:“现代社会,我们随意一点。”
男人见她说话温和,而且真应下来,还是特别有底气的那种,一点也不像刚才的小道士,仅剩的怀疑也没有了,立刻说了自己的事情:“道长,我家的天花板上闹鬼。我们白天在家的时候总能听到指甲挠墙的声音。”
虞秋惊讶:“白天?不是晚上?”
男人摇头:“就是白天,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虞秋:“是不是楼上的人弄出来的声音。”
男人又摇头了:“楼上是中学生,这个时间他一直在学校,他们家白天没有人。我开始以为是天花板哪坏了,或者进了什么活物,但有一天白天阴天,我老婆一个人在家,她刚闭上眼睛,又听到那种指甲挠墙的声音,特别刺耳,她立刻发火了,哪知道刚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一张人脸,正面容狰狞地望着她。活人怎么能出现在天花板上啊,肯定是那些脏东西!我们以前不信这个的,但真没有办法了……”
虞秋看他眼下乌黑,也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盘算着就算是脏东西,但只敢在阴天的情况下现身,也不会太厉害。自己发微信和张至灵说了一声,又抬起问穆君岩:“你去不去?”
张至灵的法事已经做完了,他还要给信众解惑,短时间内也不能结束,穆君岩想着自己也没有事情,还不如和虞秋一起走一趟,这段时间,他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那么厌烦了。
于是两人跟着男人一起到了他家。
说天花板上有鬼的男人叫羊良浩,因为这件事,他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今天如果不能解决,他也不敢在这个房子住了。
进门后,虞秋确实感觉到一股阴气,但是很淡,毕竟现在还是白天,也少有鬼敢那么嚣张,有鬼的地方在两人的卧室,羊良浩打开门后就不敢再进去了,还是虞秋和穆君岩进去后,他才站在门口,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
虞秋和穆君岩对望一眼,两人都发现了天花板上确实有更浓郁的阴气,也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卧室忽然响起尖锐的抓挠声。
羊良浩立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只从指缝间露出一点空隙瞄向天花板,天花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刚要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有一缕黑色的头发从天花板上冒出来,这缕头发就像是在生长一般,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冒出半颗头来!
羊良浩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花板上的头全部钻了出来,露出一张惨白的鬼脸,她在见到虞秋和穆君岩后,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嘴一张,一条鲜红的舌头伸了出来,迅速朝两人甩过去。
虞秋击出一张灵符,打在女鬼的舌尖,滋啦一声,像是肉块落入油锅里,立刻有白烟冒了出来,那长长的舌头迅速缩了回去,比出来的时候还迅速。
女鬼吐着舌头斯哈斯哈地散热,口中不断有白烟冒出。
但是她却不恼,也不怕,一对鬼眼睛看着虞秋却是越来越亮,狰狞的面容也变得平和起来,然后开始激动:“好厉害的道长!呜呜呜,道长你终于来了!快把我收走吧!我不守鬼德,惊吓阳世的人,请一定要狠狠将我超度!”
虞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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