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家书
倩儿望着他们两个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给我听好了,谁都不准告诉主子,也不准跟其他人说,免得主子伤心,都听见了吗?要是谁敢说出去,就仔细他的皮,听到了没?”
小欢子瞪了蕙梅一眼,意思是听到没,都叫你不要告诉主子的啦,你偏不信,蕙梅则不满地回瞪着他。
倩儿见两人不答话,便又大着声音再问了一遍:“都听清楚了吗?”
蕙梅和小欢子见倩儿姐姐声音中透出不悦,便收起玩闹的表情,恭敬地答道:“是的,倩儿姐姐,我们听清楚了。”
倩儿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下去忙吧!”见两人各自忙去了,便也转身回去准备伺候主子。
“倩儿姐姐,等等!”才转身走了没几步,便听到小宇子在背后唤她。
“什么事啊?小子,干嘛这么急匆匆的?”见小宇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跟前,不明白他为什么赶得这么急?
小宇子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稍稍缓了一下,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倩儿姐姐,这是主子府上派人送来的家书,奴才一拿到,便赶紧拿回来了,倩儿姐姐,麻烦你交给主子吧!”
倩儿接过,点点头:“好,你先去忙吧,我这就给主子送去。”
小宇子见信送到了,便转身下去干活了,倩儿赶紧拿着信快步回到主子身边。
见倩儿老半天才回来,海芙不解地问道:“倩儿,这蕙梅和小欢子在争执些什么啊?你怎么老半天才回来呢?”
倩儿赶紧拿话搪塞过去:“主子,没事,他们啊,就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斗嘴,主子不用理他们的,哦,对了,主子,您看,这是宫外主子您的府上派人送来的家书,主子快看看吧!奴婢去给主子拿些点心和沏壶桂花蜜茶。”
海芙见家里送来了家书,不由得欣喜万分,赶紧一把接过,拆了开来,发现里面有两张信纸,面上都写着:“芙儿亲启。”
看字迹,分别是娘亲和爹爹写给自己的,爹爹可从来没有写过信给她,月芙心里很好奇,便决定先看爹爹写的信,然后再看娘亲的。
当海芙笑着拿起爹爹写给他的信,缓缓展开,才看了一行,便顿时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胸口隐隐作痛,犹如晴天一个霹雳在耳边炸响,震惊万分,大滴大滴地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不断地涌了出来。
倩儿端着点心和花茶走了出来,突然看到主子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泪,吓得她差点把花茶和点心都撒了,她赶紧将花茶和点心放在椅子旁的圆桌上,跑到主子的跟前,颤抖着声音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啦?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您到底怎么啦?主子,您说说话啊?您别吓奴婢啊?”
可是海芙仿佛没有听见倩儿说的话,仍旧呆呆地望着信纸不断地流泪哭泣。
倩儿在一旁着急万分,上前抱住主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主子,您这是怎么啦?求您千万千万不要吓奴婢啊?您跟奴婢说说话好不好?”
海芙靠在倩儿的怀里,止不住地放声大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失色。
哭了好一会,海芙才止住哭声,然后将家书紧紧地捂在怀里,接着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去,倩儿急了,连忙跟了上去:“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奴婢陪您去吧!”
海芙定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倩儿,我没事,你忙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倩儿还想说话,但见主子这样,知道她是不想任何人打扰,便住了嘴,默默地看着主子返回屋里。
海芙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进了寝殿里,然后一把关住寝殿的门,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一把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撕心裂肺地喊着:“娘,娘……”
哭了好久好久,直哭得两眼都肿了,直哭得声音都嘶哑了,直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却依然不能减轻半分海芙的痛苦和悲伤。
倩儿、芷兰、小欢子、小宇子四个见主子把自己关在房里都老半天没出房门了,一直哭着,他们唯恐主子哭坏身子,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哭得这么伤心,都站在门外干着急。
“这样下去不行,主子身子虚弱,上次受刑之后,身子都还没完全调养好,再这样哭下去,主子一定会哭坏身子的,小欢子,小宇子,你们赶快去养心殿找皇上,看看他处理完政事没有,告诉他,主子把自己关在房里哭得很伤心,我们怎么劝都没用,请他快来。蕙梅,你去打点热水,拿上干净地帕子给我,快去。”看到这种情况,倩儿冷静地沉思了一会,便吩咐他们几个按照她的意思赶快去办。
小荣子几个听得倩儿姐姐的吩咐,立刻忙活了起来。
倩儿见他们都忙去了,便柔声地劝着主子:“主子,奴婢是倩儿,您开开门,让奴婢进去好不好?”
可是海芙在里面仍然不说话,也不开门,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把个倩儿急得直在门外干跺脚,又不敢离开半步,更不敢敲门打扰主子。
海芙从床上慢慢坐起,颤抖着双手拿起家书,实在没有勇气再将爹爹写的信再看一遍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太震惊了,太晴天霹雳了。这是一封报丧的家书,爹爹写给自己的竟然是告诉她娘亲的死讯,她害怕,她难过,她不能承受这个打击,她简直就要崩溃了,她觉得浑身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空空地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娘,您为什么要离开芙儿,您不是答应过芙儿,以后都会陪着芙儿的吗?芙儿好想您,好想好想您啊!您怎么舍得离开芙儿呢?”海芙忆起之前的噩梦,原来娘亲早已在梦中提前跟她告别了,而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只是一个噩梦,她好后悔,没有来得及见娘亲最后一面,她真的是不孝极了。
望着娘亲写给她的家书,看着熟悉的字迹,海芙只觉得心痛不已,缓缓展信,满满地写到的都是娘亲的不舍和牵挂,信纸上还隐隐地看出点点泪迹,想必娘亲一定是流着眼泪,给她留下这份信的,一想到这里,海芙又是忍不住地大哭一场。
芙儿:我的好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亲已经离开你了,到另外一个没有痛苦也没有苦难的地方去了。娘亲对不起你,娘亲要先走一步了,你千万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这对娘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娘走得很安心,可是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的芙儿,你要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要带着娘对你的爱,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以享受,娘走后,你千万不要怨你爹爹,你爹爹其实对娘已经很好了,娘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爹爹和娘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你?现在,娘可以告诉你,娘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可是这个男子家里很穷,你外公外婆不同意我嫁给他,然后就硬给我订了与你爹爹的这门亲事,我宁死不从,也曾试过轻生,上吊服药什么的都用过了,可是还是给救了过来,你外婆还因此被我气得病倒了,我当时爱得极深,在一个深夜和这个男子私奔了,后来你外公外婆带人追了上来,我死都不肯跟他们回去,你外婆就以死相逼,男子的家人也哭求着我放手,他们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重重逼迫之下,我快承受不住了,他也快崩溃了,我痛苦无奈之下,只好忍痛地分了手,跟你爹爹成了亲。可是婚后我并没有给你爹爹好脸色看,你爹爹却从不跟我计较,总是顺着我,但是你奶奶不准你爹爹顺着我,后来还给你爹爹娶了二房,也就是你的二娘,你奶奶偏心二房,而二房也总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和你奶奶的宠爱,经常找我的麻烦,还三天两头为了不准你爹爹来看我而大吵大嚷,然后你奶奶便经常责怪我,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你爹爹只好表面上对我冷淡,也对你冷淡,但其实,他心里是对我们好的,暗地里也常常安慰我,在你进宫后,你爹爹便经常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你二娘为此吃醋,还被你爹爹大打了一顿。芙儿,娘这辈子算是活过了,但是娘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爹爹,娘的心这辈子都给了另外一个人,也一直饱受思念之苦,而你爹爹依然无怨无悔,娘实在是愧对于他,所以娘常常很自责,才会常年忧思不散,这是心病,娘心里很清楚,无药可治,这下去了,便可以解脱了,娘很快乐,因为娘终于可以解脱了,但是娘放心不下你,芙儿,答应娘,以后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孝顺你爹爹,好好地替娘照顾你爹爹,好好地替娘偿还娘欠你爹爹的情,好孩子,答应娘,不要难过,记住,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娘会在天上好好地看着你,陪着你,像以前一样爱着你,娘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只是娘累了,要睡了,永别了,我的孩子!
娘亲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