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鹿
徐闲客拉着妖物少女，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少女脸红的像要滴出血一样，拼命低着头。
王保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一方面他已经开始习惯山海经世界的规则，另一方面，他还要努力克制身体里另一个人格不要再出来捣乱。
像这次一样严重的情况，只在现实世界发生过，来到山海经世界以后，除了自己太过虚弱或者失去意识，身体还没有被其他人格抢走过。
一路上，王保好几次试着伸手去摸少女毛茸茸的脑袋，但是都被另一只手牢牢拽住。
少女看到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的两只手，顿时更害怕了。
王保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妖物都是那种穷凶极恶，起码是对人充满敌意高度防备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小妖居然像迷了路的小孩，似乎谁都能欺负一下。
此时上堰城内华灯初上，今日的山海通宝大会已经结束，一部分人陆续出城离开，城内也总算是不再人满为患。
王保和徐闲客，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少女小妖，静静坐在喧闹的酒楼中，桌子上是丰盛的饭菜。
少女头上带着一方头巾，把犄角盖住，深棕色的头发也被盖住大半，跟人类少女看不出什么区别。
她手上的绳子也被扔掉，此时衣袖被拉长，挡住白皙手腕上的深红勒痕。
徐闲客自顾自地大口吃饭，王保也夺回身体大部分的控制权，只有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少女。
少女低头缩肩坐在椅子上，虽然面前也有碗筷，但是她根本不敢去碰。
“咳咳，快点吃！”徐闲客用筷子点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蛮横。
少女的眼泪立马涌现出来，大眼睛惊恐看向粗眉毛大胡子的新主人。
徐闲客故意板起脸，露出威严的眼神，少女只能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开始夹菜吃饭。
王保夹在中间颇为头疼，先不说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花的多么憋屈，以后拿这个小妖要怎么办呢？
扔了？身体里的那个毛茸控人格肯定不会答应，再说一百五十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带着一起上路？自己和徐闲客两个男人，带着这么个小东西得多不方便，而且遇见危险的时候，是管她还是不管她？
“师弟，你也快吃。”徐闲客像是家长一样叮嘱道。
王保无奈，拿起碗筷扒拉了几口饭。
晚上，两人一妖回到茶楼，伙计果然给留了几张桌子，但在茶楼过夜的，显然不只王保和徐闲客。
毛茸控人格又开始犯病，非得要搂着少女一起睡，吓得少女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茶楼伙计因为收了徐闲客几个铜板的赏钱，小声讨好道：“公子爷，小的多嘴，像这种不听话的丫鬟，多打几顿就好了。”
天色渐晚，茶楼中的人也越来越多，王保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上翻来覆去，恨不得把毛茸控从身体里揪出来好好打一顿。
“师弟，不要说话，咱们现在出城。”到了深夜，徐闲客突然小声对王保说道。
两人带着少女，慢慢从茶楼后门出去，在马棚取了马，挑着昏暗的小路，走向离茶楼最近的城南门。
上堰城三日不关城门，城门守卫见到有人出城，也没有过多盘问。
等到上了马，徐闲客仍然是一言不发，骑马跑出几里地后，才终于停下。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紧跟在后的王保带着少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闲客表情轻松下来，说道：“咱们今天在山海通宝大会露了白，说不定已经被谁盯上，现在临时出城，算是以防万一，好在没发现有什么人跟踪。”
王保放下心，跟着又有些自责，要不是自己突然犯病，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情况。
上堰城建在弱水上游，从城南出来几里地后，面前是一片快赶上人高的芦苇荡，新绿与灰黄夹杂，在微风中青青摆荡。
两匹马快跑一阵，这时候已经挑着嫩绿的芦苇啃了起来，徐闲客环顾一周，打算今晚就在这里露宿，齐人高的芦苇正好是天然屏障。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也都没了睡意，徐闲客随手摘了根芦苇，放在嘴中嚼着。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为什么会被山海通宝行的人抓住？”
少女好像天生就有动物一样的躲藏天赋，此时蜷着身子蹲在芦苇里，不仔细看都找不到。
听到有人问话，少女不敢违抗，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看着比白天的时候又矮了一截。
“我爹姓种，所以我应该也姓种，我没名字，娘总叫我小鹿，所以我就叫自己种小鹿。”
徐闲客有些意外，不只是这名字听着奇怪，还因为妖类并不像人类一样会有姓氏，而且也没有要随父姓的说法。
“我家是在南经山外的十二荒，至于为什么会被抓住”
少女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认识的地方，后来被人抓住，从南边卖到东边，又从东边卖到西边。”
徐闲客自然无法确定少女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要小心防备，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况是妖呢？
“种小鹿是吧，你会点什么？可别跟我说一百五十两银子白花了。”
“我”
王保原本静静站在一旁，这时突然上前摸了摸种小鹿的脑袋，吓得少女一哆嗦，嘴唇又紧紧抿在一起。
手感毛茸茸的，就跟小动物一样，王保长出一口气，心中焦急的烦躁总算平复下去。
“接着说，你既然被买卖过，就应该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种小鹿侧身对着王保，显然是防备更重，但是不敢反抗，接着说道：“我会一些皮毛的治疗，还会做饭，我爹我娘都喜欢吃我做的饭。”
为了证明说的不假，种小鹿把双手手腕从衣袖中伸了出来，白天时深红的绳子勒痕，现在已经变成浅浅的几道。
徐闲客摸摸下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个随身的医师和厨娘，听着是不怎么划算啊。”
折腾大半夜，王保和徐闲客最后还是轮流守夜，彼此换班睡一会。
徐闲客躺下之前，还特意叮嘱王保，“小东西可灵了，别被她外表蒙骗，如果不想放走她，就看严点。”
王保还真有把种小鹿放走的想法，可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心里就会无比焦虑烦躁，应该是被其他人格影响的。
无奈之下，只能盯着种小鹿，好在少女并没有什么动作，除了不敢与自己对视，看着真像小鹿一样侧躺在地上，偶尔有风吹草动，耳朵就会警惕的动几下。
王保看着种小鹿小小的身子规律性起伏，知道她是睡着了，一边看着她一边写出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