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闲客
树林里影络斑驳，有些地方几乎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王保按着记忆中北边的方向，带着孩子们慢慢向前走。
灌木杂草丛生，往往走不了几步就会有孩子被刮伤呼痛。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从睁眼看见这个世界起，王保就觉得处处诡异。
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怪物，让人活活疼死的剧痛，充满绿色古怪粘液的石床。
镶嵌在山中的古墓，断肢血肉满地的密室，还有这些不知哪来的孩子。
王保摇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前面是处稍宽阔的空地，光亮也多一些。
“休息一会吧。”
孩子们已经将王保当成了主心骨，自然言听计从。
王保的目光从每个孩子脸上扫过，看到的，大多还是惊恐和害怕。
“你们是从哪来的？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吗？”
年纪小的孩子纷纷摇头，还有几个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开口说道：“大哥哥，我家在稷山府旁边令台县，但这里是哪我就不知道了。”
稷山府？
令台县？
王保苦笑一声。
问了等于白问，自己作为外来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赶不上这些孩子。
“唰唰唰！”
前面的林子里，有人穿行而过的声音响起，速度很快。
王保心里一惊，做个噤声的手势，让孩子们赶紧躲到阴影里。
几个呼吸间，那身影已经来到近处。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人身形颇高，头上戴着斗笠，整张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下。
“打扰了小哥休息，抱歉抱歉。”
声音颇为粗豪。
王保没有说话，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江湖客打扮的大汉。
大汉爽朗一笑，也不觉得尴尬，在距离王保两丈外的地方径自坐了下来。
“相逢便是有缘，在下徐闲客，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王保仍旧没有说话。
自己倒是无所谓，死过一次的人了，但这人若是心怀不轨，身后的那些孩子就遭殃了。
大汉见对面仅有麻布裹住下半身的年轻人始终一言不发，转身从背后取下包袱，拿出一件灰色长衫。
“徐某并无恶意，小哥不必处处防备，若是有什么难处，徐某还可相助一二。”
说完，扬手将长衫抛了过来。
王保伸手接过，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要春光乍泄，实在是太不方便。
“我叫王保，谢谢徐大哥。”
徐闲客展颜一笑，也没收拾包袱，而是转身去左近捡了些枯枝败叶，又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呼呼两下，干脆利落的点起了篝火。
树枝烧的噼啪作响，在静谧的树林中，格外响亮。
藏在阴影中的孩子，看见火光，忍不住一个两个的走了出来，聚在王保身边。
徐闲客仍是专心添柴烧火，显然并不意外附近还有其他人。
“王兄弟，这些孩子是？”
王保心中仍留着几分戒意，但不再沉默。
“我不知道，他们是我从一座古墓中救出来的，前后还不到半天的时间。”
王保想指出古墓的方向，却发现在这树林中，早已迷失了方向。
徐姓大汉没有对王保救出孩子的行径做出夸赞，而是继续问道：“王兄弟是哪里人？怎么会到此处？”
王保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
“我也不知道，一觉睡醒后，就到这里了。”
徐闲客伸手摘下斗笠，两撇大刀一样的眉毛颇显豪爽，下颌续着短须，很像是走南闯北的江湖豪客。
他此时的脸色有些古怪。
“王兄弟是修”人磨“的？”
人魔？
王保皱起眉头，完全听不懂徐闲客在说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跟老娘们儿似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王保的大脑。
没想到，死过一次又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没能摆脱他们。
王保有些心死的闭上眼，并不想解释刚才自己发癫一样的言语。
徐闲客脸上的古怪被好奇代替。
眼前的年轻人，说话的声音、语调和方式，跟刚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就像他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样。
“哈哈，王兄弟快人快语，倒是徐某不爽利。”
“左右无事，徐某就给王兄弟唠叨唠叨。”
“咕噜噜！”
孩子们的肚子像是约好一样，同时叫了起来。
方才徐闲客解开包袱时，露出了几个糙面馒头，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眼睛落上去就挪不开了。
徐闲客也不掖着藏着，将馒头拿出来就着火烤上，又取出水囊，一人分了一些。
“天下共分四山八水十二荒，统称山海经。”
山海经？是现实世界里的那部古代奇书？
王保看向徐闲客，他当然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世界。
“人主要生活在四山八水，妖类则长居十二荒。”
王保忍不住开口问道：“妖？”
徐闲客翻动一下火堆上的馒头，点头道：“是啊。”
“天下有人有妖，人天生弱小，但可凭山海经修炼后来居上，妖天生强大，但是无法修习山海经，所以终究要被人类统治。”
越听越不懂了
“只要是人，用手脚也好，脑袋屁股也罢，只要能写出山海经这三个字，无论是在白纸或者土地，水面或者虚空”
“就会出现修神之道！”
王保瞪大了眼睛。
修神！
“而且每个人的修神之道都不一样，也许大同小异，但天下绝对没有两幅相同的山海经。”
孩子中一个眼巴巴盯着烤馒头流口水的小娃，使劲点头附和道：“胡子大叔说的没错，俺爹俺娘就跟俺说过，虽然家里穷，但只要俺能从山海经上悟出鼻涕嘎那么大的道道，就什么都不愁了。”
“可是俺还小，虽然能写出那三个字，但是出现的东西，却怎么都看不懂了。”
“假的，这都是假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又一个不同的声音从王保口中发出，怯怯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鲁莽劲。
徐闲客假装没有听到，将烤好的馒头掰下一块放到嘴里大嚼，随后又分给王保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