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尹弈又重新拿了两本剧本出来，递给景汐，同时说道:“景小姐，这个是改动后的剧本。”
听见尹弈这么说，顾念笙将原本要说的那句【我已经看过了】默默咽了下去，翻开剧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接过剧本，景汐呷了一口咖啡。
咖啡已经有些冷了，入口也更加苦涩，本身的香醇也淡了不少，尤其是在顾念笙那杯热气腾腾，香气肆意的对比之下，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咖啡在口中含了一会后，景汐才慢慢咽了下去，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老是会觉得别人的东西要比自己的香一些。
哪怕手里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压根就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差别。
但是景汐就觉得顾念笙的那杯要比自己的好喝一些。
毕竟闻着这么香。
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杯咖啡，景汐有些嫌弃的放了下去，就连嘴里残留的咖啡味，也变得单调、乏味起来。
将咖啡往一旁推了些后，景汐清了清嗓子，眸光从尹弈脸上掠过，注意到对方眼底那明显的青黑后，她的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些，“这是尹导连夜改的？”
尹弈点头，他也差不多是熬了一个通宵，接到景汐消息后又加班加点改出来的，再快到点时匆匆拾掇了一下，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颓废和倦怠，但毕竟是熬夜，脸色看着依旧不是很好。
“是，目前大致定下来的就是这版，如果后期有变动的话，我会提前和你们说的。不过就算还会有改动，这改动的幅度应该也不会很大。”这是尹奕的实话，毕竟最开始没有任何改动的初稿才是他最满意的那一份，不过现在也算是把遗憾补上了，也不枉他连夜整理润色。
景汐大致地翻了一下，也在心里有了一个底。剧本主要的内容倒是没怎么变动，只删减增添了一些小细节，还有对二小姐人设做了点处理，让她的形象更丰满了。
这样一处理，第一次读剧本时那隐隐又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见顾念笙看完剧本，尹奕顺势问道：“顾小姐，你能确定参演吗？”这小孩，是真的完美契合。
先不论她演技如何，光是她身上的矜贵还有恰到好处的娇气，光是坐在那，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有着很高的说服度。
或者说她本身就自带这属于二小姐身上的灵气，其次是气质。
通过这几分钟短暂的接触，尹奕对顾念笙也有了大致的印象。
顾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说不定还真是从小养在深闺里的，身上的气质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矜娇有度，还带着点傲，但这种傲不并让人讨厌，只会与人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
虽然年纪小，但是不难想象这身气质若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和打磨，会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尹奕第一个能联想到的人就是施宸。
那个年轻时风华绝代，犹如上世纪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施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
而顾念笙身上的气质倒是和她挺像的，不说完全一模一样，但是至少也有四五分相似；或者说，她给人的感觉，很像年轻时的施宸。
施宸呐，尹奕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那些豪门隐秘他还是知道一点的，施宸和顾家那位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的复杂。
而且看这小孩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如果是施宸在四十多岁时有的她倒也是很正常的事。
都说女儿像母亲，顾念笙能有这身气质倒也不足为奇了。
“嗯，确定。”顾念笙喝了一口咖啡，舌尖轻轻舔去唇上沾染的淡渍，继续说道：“但得是在半年后。”
从顾念笙端起那杯咖啡，到放下，景汐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
只是在中途顾念笙红润的薄唇比咖啡杯更有吸引力，吸引得景汐将目光直接转移了阵地。
察觉到景汐赤_裸裸、毫不掩饰的目光，顾念笙微微蹙眉，偏头疑惑地问道：“景小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景汐回神，她狼狈地收回目光，端起自己面前那已经冷却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却因为喝得太急，直接呛咳了起来。
一瞬间，满嘴的苦涩不断蔓延开
漂亮的双眸慢慢浸满泪水，盈盈的水光漫开，潋滟的眸光里，印着的是顾念笙的影子。
可惜那死小孩虽然看着她，眼神却是那么的迷茫，瞧不到聚焦。这么陌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景汐缓缓闭上双眼，眼眸中的水润轻轻溢到眼角。
看着那无动于衷的死小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直到景汐感觉到几张纸巾递到了她的手里，随之而来的还有这死小孩身上淡淡奶香，混在咖啡浓郁的醇香里，淡得让人难以捕捉。
其实在昨晚，她就闻到了这死小孩小孩身上的奶香，很淡，但是很好闻。
在周边都充斥着酒气时，这味道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是那么的让人记忆犹新。
那时候景汐就在想，果然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就连身上都是奶香味的。
顾念笙将纸巾放到景汐手里，薄唇微张，“景小姐，你，没事吧？”她看着景汐因为咳嗽而弯起的脊背，手腕抬了一下，又犹豫着放了下去。
她还是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尹奕是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不方便的，所以在尹奕欲言又止有所动作之际时，顾念笙直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离她很近的景汐。
手最终还是放到了景汐的背上。
顾念笙轻轻拍着，慢慢帮景汐顺气。
她的力道很轻，极尽温柔的轻，一如那声体贴的询问，“你没事吧？”再搭着她轻柔的声线，就差温柔进骨子里，使人流连沉沦。
景汐的咳嗽声越来越轻，她不懂，为什么她已经停止了咳嗽，眼角的水润却突然不受控制地滑下。
攥紧手里的纸巾，景汐吸着鼻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念笙收回手，坐了回去，“不客气。”
景汐微愣，一瞬间，她感觉所有的距离都被这声客气又生疏的“不客气”给拉了回去。
她低下头，用纸巾擦去眼角的水润，也将情绪全部隐藏了起来。
而顾念笙问的那个问题，也就此跳过，没有再提。
尹奕又和顾念笙说了一些关于剧本的事情，景汐时不时附和几句，但是兴趣缺缺，心不在焉的，很不在状态。
最后打断谈话的是顾念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顾念笙看了一眼手机，对着两人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尹奕咳了一声，他看着无精打采打彩的景汐，压低声音说：“景影后，你这是哪物色到的小朋友啊，顾家的小祖宗都被你给碰到了。”这运气，绝了。
景汐抬眸恹恹地扫了他一眼，她撑着下巴，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还在打电话的顾念笙，很是怨怼的说：“小祖宗？她还真的是个小祖宗。”
这死小孩岂止是个小祖宗她不仅小老干部、麻雀肠肠、记仇、心眼针尖大，闷骚就算了吧，还腹黑、嘴巴又毒，老爱气她
景汐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大堆。
听着她这语气，尹奕笑了声，打趣道：“虽然是个小祖宗，但是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惆怅吧？又不是要让你天天供着。”
光凭聊天，尹奕也感觉到了，顾念笙家教极好，非常有教养，不像那些富二代摆出一副高高再上、谁也瞧不上的姿态。
虽然傲，但她也很谦虚。
“呵。”景汐冷笑，语气更加幽怨了：“尹导，你都说是小祖宗了，怎么还会有不供着的理呢？”
尹奕配合的笑了起来，只当景汐像他一样是在开玩笑。
“对了，尹导，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这小孩？”景汐有些好奇的问道。
刚刚尹奕说顾家那小祖宗时的语气；还有听顾念笙爆出名字时，他满脸的惊讶和出乎意料。这些，景汐自然是都注意到了的。
尹奕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电话的顾念笙，低声说：“不认识。但是”见话里的主角正往这边走，尹奕只能就此截住了话头。
“尹导。”顾念笙略带歉意的说：“抱歉，突然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尹奕点头，表示理解，他拿出手机，对着顾念笙说：“那顾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之后联系。”
将联系方式加好后，顾念笙踟躇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的说：“尹导，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景汐说了一句听着很有歧义后，她听着总觉得别扭。
“好，顾念笙。”
“嗯，那我就先走了。尹导还有，景小姐，再见。”说到景小姐这几个字时，顾念笙顿了一下，压住那怪异感，继续说了下去。
“顾念笙。”景汐突然站了起来，叫住了准备开门的顾念笙。
“啊？”顾念笙回头，面带疑惑的看向景汐。
景汐微咬下唇，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低声说:“以后别在叫我景小姐了。叫我名字都好。”
景小姐，景小姐什么的，从这死小孩嘴里说出来，真的是难听死了。
顾念笙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淡得被风轻轻一吹就能散开，了无痕迹，却又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却。
笑容转瞬即逝，顾念笙只留下一句带着不明显笑意的“再说吧。”便推门离开了。
景汐靠在椅子上，一脸颓废的捏着太阳穴，她现在只感觉这死小孩的那句“再说吧。”充满了恶趣味，就像她那个人一样，焉坏。
缓了片刻之后，景汐又问向尹弈:“对了尹导，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
尹弈咳了一声，压低声音，一脸高深莫测的问:“你知道施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