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粉碎所有的希望
“如今……我父皇和大隋……”
沉默了许久。
当杨如意当真是抬起头来，李昊明显能看出那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当真是没有希望了么？”
说话的时候，杨如意整个人的声音都是在不住的颤抖着。
李昊知道杨如意在想些什么。
然而，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编造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哄骗于她。
“这个问题，在此前的时候，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毁掉大隋所有希望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那父皇。”
仅仅是一句过后。
那面前的杨如意，仿佛是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打湿了面纱。
就仿佛是一个刚刚结痂的伤口，李昊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揭开。
将血淋淋的伤口，直接的暴露在外。
一旁的长孙无垢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到了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良久的沉默之后。
杨如意通红着眼眶，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水再从眼眶掉落。
在整理完情绪之后，却是幽幽的诉说着：“从小的时候我便在想，一个王朝，一个国家……为什么总是由盛及衰，为什么总是要有覆灭的一天？”
“从前我以为我的父皇是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说着这些的时候，杨如意的嘴角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微笑，眼神中也满是怀缅：“那个时候，他总是抱着我，说着他的大业，说着他的志向。那时候的我不懂，却觉得我的父皇一定能实现他的大业，成为秦皇汉武那般伟大的皇帝……但是啊……”
杨如意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面前的太阳，却只能如眼下的杨广和大隋一样。
一切都只能成为泡影。
最终，杨如意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神色间满是落寞：“莫非，这王朝就当真没有亘古永存的办法吗？”
李昊却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杨如意：“为何你突然会问起这些？”
“我……”
杨如意摇了摇头，整个人的脸庞也是带上了些许的迷茫：“我……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隋之前还好好的……”
“突然间，说亡就要亡了呢？”
“明明父皇他做那些事情之前，他的初衷都是为了……”
杨如意一字一句的说着。
将这半年以来，心中的所有疑惑，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李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杨如意。
顿了顿，才是平静道：“你如果是个男儿身，或许能做的比你的父亲杨广更好。”
杨如意只是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而李昊却是突然反问：“你觉得，一个王朝能够繁荣昌盛，是因为什么？”
一句话，却是将杨如意的思绪，直接带到了许多年前。
她犹记得她小的时候。
在她的皇祖父尚在、或者是她的父皇刚刚登基的那几年。
那时的大隋，哪里有如今这样的模样？
繁华、稳定、强大。
所以，在片刻之后：“是因为有我皇祖父那样贤能的君主、还有如杨司徒、高大人那样的贤臣、叔祖那样有能的将帅吗？”
李昊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却又是点了点头：“这是其一，却并非是根本。”
“明主贤臣，的确是能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然而，这却不过是最表层的原因。”
杨如意皱着眉头，依旧是一脸的疑惑：“最……表层的原因？”
别说是杨如意了。
就连一旁的长孙无垢也是轻蹙柳眉，同样不解的看着面前的李昊。
在她们的注视之下，便见得这边，李昊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其实，无论天下或兴盛、或衰落，最关键的一个原因，便在于矛盾。”
“矛盾？”
杨如意和长孙无垢依旧不明白。
而李昊便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其实道理很简单，一个王朝开始之初，百姓为何能安居乐业？便在于几乎所有的百姓手中，都是有了土地；有了土地，男耕女织之下，几乎所有的人，不说是大富大贵，至少也是温饱不愁。”
“能吃上饭，有谁还会愿意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去做那造反之事呢？”
随着李昊的这一句。
那长孙无垢和杨如意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
两人都是天下少数的聪慧女子。
虽然未曾参与朝堂之事。
但是经过李昊这么一说，都是一瞬间便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所以说，这时候的矛盾缓和，所以有了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对于李昊这个新奇的观点，两人都是十分的好奇。
李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而这边，杨如意皱着眉头：“那如此说来，在王朝衰弱和覆灭之初，便是矛盾最为激化之时？”
“可是……是谁与谁的矛盾呢？”
“百姓和皇家？还是百姓和……”
一面是说着。
杨如意一面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是瞪大了眼睛。
“世……家？”
当杨如意试探性的吐出这句话的时候。
李昊当真是有些没有想到的。
看着面前的这位大隋的公主，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欣赏之色，缓缓点头：“你说得没有错。且试想，在王朝将亡之时，王朝的百姓们如何？”
杨如意不假思索，便是回答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饭食无依。”
李昊颔首，抬头将目光望向远方：“所以，我可以理解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吗？”
杨如意虽然是公主，却也明白，有自己的土地，对于那些平民百姓们的重要之处。
自古以来，有土地，便等于是拥有了一切。
犹豫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那么在那时，那些原本属于百姓们的土地，都到了谁的手上了呢？”
仅仅是一句。
刹那间，杨如意便是忍不住的面色一变。
很明显，她已经是知道了什么。
半晌，才是缓缓抬起头来：“是……”
“世家？”
李昊嘴角带上一丝笑意，然而那望向远方的目光，却是带上了锐利：“准确的来说，是贵族。”
“在先秦之时，他可以是诸侯、是国君、是士卿；在秦汉之后，他们摇身一变，便成了世家。”
“他们凭借着天生的优势，用财富，权力……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原本属于那些普通百姓的土地，一点一点的从手中抢走。”
“这个过程很长，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上百年。而当大部分的土地都聚集到了他们手中……失去土地的百姓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很快，杨如意便替他作出了回答：“起兵……造反…！”
“所以……”
杨如意的脸色有些微白，但是那眼眸之中，却明显的明亮了许多：“这便是你所说的矛盾吗？”
杨如意的语速都明显快了许多，呼吸也变得略微的急促了起来。
但是片刻后，却又是皱起了眉头：“可是……百姓和贵族之间的矛盾，为何会……为何会……”
李昊转头看着面前的杨如意：“因为在百姓们的眼中，夺去他们土地的是贵族，而贵族便是天子麾下。”
“所以，他们认为，是天子造成了这一切；是天子剥夺了他们生存的资格。”
“王朝的过程，便是矛盾累积和发展的过程，而当这矛盾再也压抑不住的时候，一个王朝的末日，便来临了。”
说话的同时，李昊还不忘补充道：“就如现在的大隋一般。”
“他本该是十分漫长的，甚至正如你所愿的那样。这天下本该在你父皇的治理下达到治世……但你父皇所做的那一切，将它化作了泡影&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