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再遇。
徐博文挠了挠脑袋,没了这个女人,他还有辛冉嘛,想帮盛景炎扳回一局,结果好心当作驴肝肺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辛冉眨了眨眼睛,神色意外地问: “你们认识?”
“辛冉,你不知道吧,她是盛景炎的前女友。”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成锦突然冒了一句,像是正等着看一场好戏。
她冷冷地瞥向姜树,此时的她仿佛像变了一个人,自信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以前那个骨子里透着自卑的姜树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焕然一新。
苏成锦眼里满是不屑,即使如此,也并不能让她高看一眼。
徐博文背后一凉,这绝对话里有话,颇有一番挑衅意味。
辛冉一双笑盈盈的眸子,温柔说道:“真的吗?阿炎眼光真好。”
盛景炎看着姜树,再一次忽略掉所有的声音,四周是这样静谧,静谧到他只能听见他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不停地跳动
“唉呀,你都不吃醋?”苏成锦略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辛冉是缺心眼还是单纯过度?她看不出来盛景炎眼里只有姜树吗?
“都说是前女友了,我吃什么飞醋?”辛冉笑着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好似没有听出苏成锦话里的嘲讽意味。
徐博文看了苏成锦一眼,她的那些话极具煽动性,也得亏辛冉完全不感冒。
啧啧,不得不说,还是辛冉格局大。
宴厅里沉闷的气氛,让苏成锦感到压抑,一刻也不愿待在这里。
“我先回去了。”
“诶,真走了啊?”徐博文扭头看向盛景炎,我去!眼珠子都快烙在姜树脸上了,如此明目张胆,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辛冉明显感觉气氛不对,见盛景炎阴沉着一张脸,周身的气温下降了几个度,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问他,“阿炎?你咋啦?”
盛景炎唇角带着几分凉薄,嗓音低沉而冰冷:“松开!”
辛冉满面通红,一时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望着扬长而去的盛景炎,呆愣了一瞬,随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干嘛又凶人家!”她快步追了上去,“阿炎你等等我。”
徐博文摇摇头,辛冉有什么不好?从来都是好脾气,遇到盛景炎变成了没脾气。
他默默叹了口气,紧跟着离开了宴会厅。
姜树没有等林骞尧,宴会还没结束,李洲成便带着她提前离开了。
设计院忙碌时,加班是常态。可不管是学校还是邓荌荌家,距离设计院都着实有些远,于是姜树萌生了租房子的念头,打算在折中的位置租一套小公寓或者与人合租。
邓荌荌陪着她看了不少地方,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其实,她对房子要求并不高,价格合适,坐车方便,她就愿意租下来。
真正挑剔的人是邓荌荌,各种要求,环境差不租,位置偏僻不租,小区守门的保安看着不顺眼也不租。
直到二月底,邓荌荌打来电话,说租到了一套房子,正遇房东出国急租,她便以非常美好的价格租了这套两居室的房子,环境优美,位置极佳,离地铁走路只要三四分钟。
周末的时候,邓荌荌偶尔也会过来住上两天。
李洲成递给姜树几盒冷敷贴,“这个你拿回去敷脸,我之前用过,很有效。”
中途李洲成把车停在路边,让她等一会儿,原来是买冷敷贴去了。
“谢谢李所,这多少钱呀?我转给你。”
“不用了,请我喝杯茶就行了,我记得小乔不是送你一些他老家的茶叶吗?我挺喜欢那个味道。”
姜树眨了眨眼睛,前辈送的白茶确实好喝,想到李所送她到楼下,礼貌上也该请他喝杯茶。
“那你要上去喝杯茶吗?”
“不打扰你吧?”
“只要不影响你的睡眠,喝杯茶不碍事。”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洲成把车停在了路边,跟着姜树入了小区。
走着走着,姜树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笑意爬上了嘴角,“李所,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李洲成微微点头。
她在跟谁说话?声音像裹了蜜糖一样,却又甜而不腻。
挂掉电话,姜树的脚步有些急,仿佛有谁在家里等着她一样,大步走上台阶,打开了单元门走了进去,很快又走了出来,发现李洲成站在原地,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我说忘了什么,原来把李所落下了。”
李洲成“呵呵”一笑,“万幸你还记得我。”
姜树忽略他话里的揶揄,再次扫开单元门,“李所,请!”
二人一出电梯,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姜树乖巧地走向前打招呼,“徐姨,我以为你逗我呢,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徐雅然心疼地看着她,“哎哟,这小脸怎么泛红?”
“今天太阳有点烈,可能是晒久了。”
“我就说测绘不是女孩子能干的活,你们那个设计院也太欺负新人了,要不咱们不干了,徐姨帮你物色一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姜树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所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李所也很照顾我,是我自己没有做好防晒。”
虽然和林骞尧分了手,但这几个月一直和徐雅然保持着联系,徐雅然时常给她打电话,问问她的近况,闲聊一下家常。
“下次注意点。”
姜树点点头,“对了,徐姨,你今天没有去参加林骞尧的上任宴么?
“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今天来这边走亲戚,想到你也住这个小区,就想着碰碰运气。”
今天接到阿尧电话,说她的儿媳妇要被人抢走了,他现在走不开,让她赶紧来看看。
那臭小子,只知道使唤她。
李洲成看着眼前的女士,穿着宫廷风的棉麻衬衫,扎着一个低丸子头,气质优雅,他一眼认了出来,“徐老师!!”李洲成的声音有些激动,“您还记得我吗?”
徐雅然的注意力生生被拉了过去,她望向姜树身侧的成熟男人。
脸上带着一丝亲切的笑意,神色间带着一股精明,不知怎地,越看越觉得面熟。
“哦,是你,李洲成。”
“是我,您还记得我?”李洲成眼里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徐雅然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当然记得你,虽然我只教了你不到半个学期,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此时的李洲成看起来非常腼腆,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
姜树震惊了,甚感不解,不懂他怎么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温和又亲切。
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一开口说话就自带嘲讽的冷面李所吗?
“徐老师,谢谢您当年的帮助,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感谢您,只是可惜,后来你离开了学校,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您。”
徐雅然温和地笑了笑,对于她来说,那段教书育人的时光令人难忘,李洲成算是她教的最后一批学生之一,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再继续当老师。
“其实我做的只是份内之事,你不必感激我。作为老师,对每个学生负责是我的责任,更何况,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
李洲成刚毕业那会儿,认为自己就是徐老师口中的“优秀的孩子”,考入名牌大学,在学校也是出类拔萃,一度认为,这样的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社会所需的人才。
离开大学之后,他没有费多大劲,便找到一份尚算满意的工作,而且公司也是把他当作重点培养的对象。
年轻气盛的他,认为自己就应该干更好的岗位,便有了诸多挑剔,不愿从小事做起,总想去挑大梁。
同他一起入职的同事,各方面都不如他,却在岗前培训里比他出色,竟然快他一步拿到调令,去了另外一个部门,很快就独当一面了。
而他依旧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整天无所事事。
由于经验不足,无法独自挑起大梁,小事又瞧不上,认为自己大材小用。后来,领导以小庙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为由,让他另谋高就。
他却不以为然,认为领导不识货,自己这匹千里马最终会遇到伯乐的。
在那之后,他的求职之路并不顺利,碰了不少壁,加上他性格孤傲,不愿意屈就,长达半年之久没有工作。
渐渐地,他的心里产生了变化,甚至自我怀疑。
也许他并不是市场上稀缺的人才,他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优秀。
父母托人给他找了份工作,多次催促他回老家。
然而,他却不想再回到那个小城市。
在他迷茫的时候,提着几听啤酒回到学校。
走在林荫小道上,满是冬日里的萧条。
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拎着的袋子放在一边,手伸入袋子,拿出一听啤酒,扯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凉刺骨!
他烦躁地放下啤酒,目光四处游荡,很快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一个女人坐在那里,眼神木然地望着一处,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那女人正是徐雅然,彼时的她身形消瘦,与教他之时判若两人,但李洲成还是认出来了,他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上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徐老师。”
徐雅然缓缓抬起头,眼睑深陷,眼神黯淡无光,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半晌,温和地笑了起来,“是你啊,李洲成。”
说完,她挪了挪位置,“来,这里坐。”
李洲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关切道: “徐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我这副模样没把你吓着吧?老毛病了,我会在一段时间里吃不下东西,过些时候就没事了。对了,学校已经放假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老师不也在这里吗?”李洲成说道。
徐雅然抬手指着一处,“以前,我经常带我女儿来这里玩,在这里,我仿佛还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影。”
“徐老师,您的女儿多大了?”
闻言,徐雅然眼里的神色越发暗淡,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
“现在已经满12岁了。只是,她在两岁时走丢了。”
李洲成神色一变,自己触及了徐老师的伤心之事,连忙道歉: “徐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对了,李洲成,你工作的怎么样了?”
李洲成低下头,“说来惭愧,我现在没有工作,成了无业游民。”
“怎么回事?”
李洲成便把这半年多的经历简单地讲了讲。
听完他的话,徐雅然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表示理解,谁又没有年轻气盛过呢?
她对他说了一些自己的职场见解。
“其实吧,公司领导不关心你从哪里来?学历如何?他们关心的是你来了之后能为企业创造多少价值,成为公司需要的人才,是能脚踏实地把工作干好的人,而不是不务实的“人才”。名牌大学确实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让你有更多选择,但也仅仅是敲门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洲成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般起身,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道:“徐老师,谢谢您!”
徐雅然知道李洲成一路走得太过顺利,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抗打击能力自然会比一般人弱,很容易一蹶不振。
他的傲气源于年轻气盛,但这并不是坏事,他所经历的都将是他成长路上的养料。
她看了看时间,再不回去,老黎又该着急了,起身看向他,“李洲成,棱角不一定要去磨平它,来源于实力的傲气也算是本事,但你首先要给予足够支撑它的力量。希望下次再见,我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再见。”
过完年,李洲成针对性地投去一些简历,最后他顺利进入了源禾设计院。
从底层员工做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