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一抹黑
趁着夜色,本想出来走走,熟悉一下周边情况,特别是夜生活情形。
不曾想,刚一出门,就发现路边摆小吃摊的人不地道,心思根本不在做生意上,而是花在揣摩过往之人的身上,贼眉鼠眼的,不像个正经的买卖人。
许臻扯上左艺华赶紧上了一辆黄包车,远离是非之地,很是扫兴。
来到一家电影院,索性买了两张票进去看了一场电影。
坐在影视大厅,眼看大屏幕,许臻心里却难以平静下来,一股无所适从的无名状涌上心头。
初来乍到大上海,人生地不熟,敌情极为复杂,别说刺杀大汉奸这等的高难度武装行动,就连找个人寻个地,也是两眼一抹黑。
况且,不定何时就会冷不丁地从暗地里冒出日伪特务,防不胜防,想想就不寒而栗,真是憋堵死了。
身处山城时,何等逍遥洒脱,山山水水,人情世故,自己都了如指掌,天时地利人和,如鱼得水。
私下里,与邱兆伟沟通过,日占区特别是76号防备森严,魔窟一般,赖长军更是行踪诡异,难以打探。
李世君与青帮渊源很深,拉拢着一大批青帮弟子加入76号,投靠了小日本。
邱兆伟也是青帮出身,打算利用一下自己的资源,看看能不能间接了解一下赖长军的情况。
但毕竟远离沪市多年,时间又太仓促,一时半晌还找不到突破口。
唉,如果邱兆伟不来,岂不成了聋子瞎子,又谈何大展身手?
此时的许臻后悔盲目逞强,不该拿着自己的小命来沪市冒险。
“想啥呢?”
身旁的左艺华用肘温柔地蹭了蹭许臻,压低声问。
“哦,没想啥。”许臻回过神来,应声道。
“进门后一直心神不宁的,骗小孩呢?”左艺华以假当真,趁势偎依在许臻胸前,柔情似水。
“嗯?!”
女子味道幽香,柔发撩撩,第一次亲临其境地感受女人投怀送抱,许臻很不习惯,也特别惶恐,大气不敢喘,一时语塞。
说实话,左艺华极为清高,平常男人难入她的法眼。偶尔接触几个靓哥帅男,因为特工身份等因素,也不轻易撼动她的凡心。
至于,在特工训练营里,历经磨难,女人的高傲和身心已被磨得体无完肤。
刻骨铭心地悲催是,一个罪恶的夜晚,教官威逼利诱地夺去了她的贞洁,外加两个狠狠的耳光,并大言不惭地吼道:“这是美人计的亲身体验!”
披着人皮的畜生!
她屈辱难当,痛恨教官,以此类推到所有男人。
人以类聚。
不管是训练营,还是参加工作后,在她身边的男人,大都是些冷若冰霜、杀人不眨眼的另类男人,她从内心深处生发着反感,岂有动情之理?
然而,当许臻在左艺华眼前出现后,冷血的她竟突觉得春心荡漾,不能自已。
没办法,看对眼了,德才兼备且不说,许臻的嘴唇是那么富有美感,眼睛是那么明皓有神,嗓音更是天籁之声,一举一动透着魅力,令她陶醉。
随着接触频繁,尤其是黄瓜山的朝夕相处,她对许臻好感与日俱增,非常渴望着日夜伴随在许臻左右,永不离分。
舍身救许臻后,感情更是急剧升温,俨然以许臻的女朋友自居。
假扮夫妻,可谓想什么来什么,正中左艺华的下怀,对她来说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青男不钟情。
左艺华释放的情波,许臻当然有感觉,只不过是,他志存高远,“日寇未灭,何以为家?”
根本无暇顾及类似儿女情长,逼得许臻不得不充聋装傻。
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左艺华的确是个美女胚子,但确切地说不是明臻的菜,他的心早有归属,却根本不是左艺华。
左艺华无法懂得许臻此时此刻的心思,不以为然地耳语道:“你听我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这事,得从长计议”
偌大的影院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一道光束穿越头空,投射到大屏幕上,活灵活现地画面,正上演一出《霸王别姬》。
剧情进入高潮,跟随情节,人们正值入迷时,忽然被说话声干扰情趣,自然不乐意。
“别说话!”
立马,后排座位上有人毫不客气地斥责。
人贵有自知之明。
许臻知道再黏糊下去,担心有可能助长左艺华放纵情感,一发不可收拾;另外惹来邻座看客不满,众怒难犯,得不偿失。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许臻不由分说,起身拉着左艺华悄无声息地撤出了电影院。
或是扫兴,或是尴尬难为情,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匆匆忙忙地回了住所。
左艺华与孙瑜虹、李双娇和毛一丽同室而居。结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满脑子叠印着许臻的形象,想入非非。
许臻躲在自己房间里苦思冥索,直到凌晨两点才合上眼睡觉。
虽说,在船上三天,大家一起集思广益的时间比较充足,但毕竟对沪市情况知之甚少,无异于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即使颇有见地的意见办法也仅供参考。
身为锄奸队的第一责任人,许臻深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利害关系,不敢有一丝一毫疏忽大意和侥幸心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许臻经过一番思考,觉得眼下面临的困难多多,可谓老鼠啃天无处下口。
唉,千头万绪,还得一步一步地来,也就是说,当务之急是先摸透情况再说,尔后再根据实情制定对策。
所以,第二天清晨,许臻就出门买回早点,招呼女将们起床梳洗就餐。
饭后,大家分头行动,外出打探情况,左艺华和毛一丽一起,李双娇和鞠海燕一块,许臻和孙瑜虹单独行动。
各司其职,分区域摸情况,包括重要场所、主要街路、交通工具等人文社情状况,越详细越好。
许臻独自出门后,便来到六合街一家咖啡厅,与事先约好的邱兆伟见面。
邱兆伟从小就混迹沪市,又以警察和青帮弟子的双重身份,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少费周折,打通76号关节就有了眉目。
按照青帮辈分“大通悟学、万象昄依”论,通过“万”字辈分的富宝,与“学”字辈的吴洋搭上了关系。
民国时期沪市青帮中的三大亨,黄金影、张小林和杜月省威震一时,其辈分各有说辞。
第一批在沪市混迹的青帮老前辈张仁魁,就是“大”字辈。而黄金影的“大”字辈,其实是黄金影自己封的。
当初,黄金影凭借着沪市法租界巡捕房探长的权力,集结人马,开堂收徒,发展自己势力。
最后,通关拉扯关系,送钱送物买通到张仁魁门下,并未摆香堂拜师,只是递了帖子,不属于正式青帮弟子。
勉强算青帮弟子的话,辈分应算在“大”字辈之下,不应与师辈张仁奎平起平坐。
不过,黄金影在民国的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三十多岁,开山门,摆香堂,一下子收徒弟上百名。
摆香堂时,黄金影问手下,现在青洪两帮谁最大?手下说,大字辈。黄金影说,我比大字辈还大,我是天字辈。
结果,一句戏言,超越师辈上了“天”。
张小林是根正苗红的青帮弟子,拜“大”字辈范金城为师,排在“通”字辈。
杜月省“通”字辈陈师常为师,属于张仁魁的弟子,杜月省则排行“悟”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