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妄之灾
心不在焉做饭的如玉听见丈夫说话就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说陆总一个马上到站的人下这么大功夫巴结省上的一个副处长是什么意思?
己是银行分理处主任的丈夫杨永亮一句就道破了天机:无非是名利。看着迷惑不解的如玉,永亮一发不可收拾:供销社主任再不好先是组织部管的干部,退休前换个地方旱涝保收的地方,退休后心情愉悦了多活个十年八载多拿多少工资?
你这么说有些偏颇了吧?如果是这样那曹玉又费劲巴力的干啥?如玉还是不解。
拔掉一个萝卜才能腾出一个坑。你别小看曹玉,若不是当年睡招待所姑娘的事发,一个八面玲珑、人脉深厚的接待处长凭什么去你们那个兔子都不想拉屎的地方。当初无非是明调暗保罢了,只不过时事难料,后台倒了而已,否则,凭什么窝在你们那里八年不动?现在无非是陆路不通走水路,瞄上了省里的位置。说得兴起的永亮干脆点上一支烟,躺到沙发上抽了起来:我看这次的事十有八九有门,曹玉干事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口吐莲花下死手的,就说你那个同学,如果只是一味的送礼,就是把他老婆送上,恐怕也是闲的。
话头又转到刘昆身上,如玉不觉来了兴趣:为啥?
为啥?先说你,你这脑子只能是干具体业务而不适合干办公室。为了个学历,把心思全用到如何搞文凭上去了,学了大专学本科,还想搞个研究生,根本不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再加上你天生脑子不拐弯,心诚不藏事,人善不藏奸,根本不去考虑深层次的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刀,无非是上下左右,表面与深层。多想几个为什么不就结了?他让你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只有两个原因,带出去不丢人,放跟前无二心。
如玉没想到老公把话说的如此尖锐,心里感激的同时脸上也挂不住了:说刘昆呢,扯我干什么?
玉亮又续上一支烟,如玉想抢,永亮扒拉了一下如玉伸过来的手:想当学生就好好听。抬手抽烟如行云流水:他们是世仇。你不知道刘昆的亲爹是马文革吧?曹玉姓的是舅舅家的姓吧?更不知道曹玉亲爹是怎么死的谁整死的吧?还有曹玉那个至今住在三院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的大姐是谁逼疯的?这背后,都有刘昆亲爹影子。
永亮这个说法,无异于在如玉脑海中放了一个微型炸弹,又在混浊的脑浆中加了速效净化剂,如玉一下就清亮了,蒙在心头的所有疑惑都理顺了。如玉并非如玉亮说的那么不堪,做为劳资干事,研究别人档案是必须的,曹玉档案虽由组织部门管理,但干部履历表还是有备份,自己看过也知道随母姓这事,只不过是没多想罢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可这也有些太狠了吧?多少年以前还父辈的事。这怨怨相报………
不会了的。这是曹玉酒后亲口说的。但我警告你,这话,就是我们自己私下说说,如果从我们这漏出去,他们怎么闹不说,我们的家可不想跟着受牵连。永亮认真的看着如玉:管好自己,别去招这些是非,惹这些无妄之灾。离你那个同学远点,那也不是什么好鸟。
分析过曹玉为什么压制刘昆的原因不下十几个,如玉从来没朝这个方向想过,大约刘昆也是。否则,按刘昆的行事风格,早就该出手了,决不会一忍再忍。如玉如是想。对这个同学,如玉自以为还是了解的。
曹玉想法和玉亮分析的如出一辙。他就是瞅上了省社老总的位子,而且陆总也答应了,目前进展顺利,国庆节再上去做做工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这个事成了,堵在自己心口将近十年的那口馊气也算是出来了。
这口气堵的太久,大长。自己隐名埋姓的去当兵,不惜一切的阿意奉承,不就是为了这口气吗?
可好不容易从一个汽车修理工升到政府接待处长,一夜之间,就把自己放到了这里,不就是睡了一个有点背景的丫头吗?自己干了那么多年接待工作,隔三差五还要亲自挑选几个模样俊巧的进来,不只是为了撑天州的接待脸面,里面乌七糟八的事情你想像不出来。再说,那么多的花儿难道都是我曹玉一个人的摘的吗,自己无非是干了个别人吃肉自己喝汤的事而己。
先去个不显山露水的地方避避风头吧。你这事也是,现在是对方咬住不放,组织上也是想息事宁人不是?领导们通气了,先去,过两年再瞅空回来。副秘书长谈的话,本来有富同享的兄弟,可这难还是自己去当的好。
于是自己从正处级的接待处长变成了副处级的供销社主任。一个两年过去了,副处又变成了正处,可地方未变。曹玉不只一次的找过不只一个人,曾经的信誓旦旦都变成了模棱两可:没空位,没机会,再等等。说法不一却意思相同。
曹玉不傻,己经被踢出的圈子是不那么容易再挤进去的。何况,老大早已原来的老大,时过境迁就是时过境迁,补个膜能修掉岁月的苍桑吗?更可恨的还是不让自己走,那怕远离。几次都要调走,组织部坚决不办,理由很充足,本市重点培养对象,必须一把手同意。
曹玉心里真是日了狗了,不知道把那些祖宗八代的女人问候了多少遍,可心里也明白了:不松缰绳的原因是不只是拴自己,而是这根绳子分叉太多。
八年过去了。
八年了,此时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终于有了离开的时机,我就不相信我曹玉的命就是守这个烂摊子的。
对于刘昆他就是抓在手里,压在下面,慢慢的玩他,玩到没有兴趣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再把他最后的一根稻草抽走。
自己走的那天,再把这狗怂这几年虚报冒领、盗猎贩卖,私挖黄金的事捅一捅,后半辈子,就让他和他那个名义上的亲爹一样,在监狱里怨天由人去吧。
对了,那个小张也该回来了,再放着就没什么作用了。还有,刘昆这些年的孝敬,自己一分都没动,也该清一清交出去了,不只是给他加一个罪名,还让自己多一个清廉的名声。
还得提前清清账,动动人,让财务科理一理,不要留下什么漏洞,这几年供销系统不景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国家全力发展了快五十年的企业,缺少资金但不少资产,坐吃山空也需要些时日。
有些人也要动一动,人家鞍前马后、床上地下的围着你忙,不就是图个回报吗?自己虽没得道,但围着自己的人也该给个甜头,否则,谁来替你卖命?我可不做过河拆桥的事。
曹玉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过了国庆节,这些事情就到做的时间了,古人不是说过吗?凡事预则立,不颈则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