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你还哭
他是怎么知道狄翼活着的?
宋相言仔细想过,他们自灵堂将狄翼救走之后,狄翼再未露面于人前,如此推断苏玄璟必是在灵堂上便知道了这个秘密!
后来……后来苏玄璟大婚那日只差一拜,他硬是把鹤玉婉晾在喜堂上自己跑了。
那日温宛失踪!
潮湿的地面上,苏玄璟弓着身子,辛酸苦楚跟恨错仇人的滑稽全都涌上来,从来没想过,活着竟然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
有泪骤然落下,苏玄璟咬紧牙关,抬手狠狠抹过眼角,双手撑住地面站起身。
他静静看着站在面前的宋相言。
“本小王在问你话!你怎么敢……”
砰——
这次换苏玄璟挥出拳头,宋相言被打的猝不及防,倒霉催的摔倒时脑袋还撞了一下墙。
到底是从小被揍着长大的,他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打算再问下去,苏玄璟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让他意外的是,待他出拳时苏玄璟竟然没有躲。
夜雨渐急,雨水拍打的声响从天窗传进来,丝丝凉意,入骨的寒。
里面两个人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
最后一拳是宋相言抡过去的。
这一拳头砸下来,苏玄璟彻底倒在地上,再怎么撑也撑不起身,最后干脆趴下来,那张被世人奉为天人之姿的脸肿胀着贴在地面,疼的麻木了,就只剩下畅快淋漓。
他歪过脑袋,看着同样肿成猪头的那张脸,“小王爷这回知道疼了?”
宋相言也没力气了,抡过那一拳之后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因为脸肿,眼睛显得越发小,可还是怒气冲冲,“等本小王歇歇,还揍你!”
“小王爷到底是含着金汤匙生出来的,哪里懂什么人间疾苦。”
你父母安在,你想撒娇便撒娇,你想孝顺便孝顺,你想挨揍都有人打你!
宋相言,你没经历过父母死在眼前的惨事,你没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扎了十余刀!没看到自己母亲被绑着尖刀的竹筏夹在中间戳成肉饼!
伤口不在你身上你不知道有多疼,委屈不在你心里你不知道日子有多难过!
便是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你都无法感同身受!
“放屁!”宋相言直接抓一把稻草扔过去,“人间疾苦!人间疾苦叫你绑温宛了?叫你把她手磨成那个样子?”
苏玄璟平静下来,“她喜欢的是萧臣。”
“那又怎么?”
宋相言目光逼视苏玄璟,“就因为她喜欢萧臣,你便要毁了她,亦或毁掉萧臣?苏玄璟,你的爱就那么狭隘,得不到就要毁掉,你这个腌臜贱货!”
“小王爷不觉得不甘心吗?”苏玄璟只是不甘,却不曾想过毁掉谁。
“有什么不甘心?她幸福就好了啊!她想她的幸福谁来给,便由谁来给,她不想是你,不想是我,就是不想你我能怎么办?”宋相言索性就坐在地上,“本小王之所以猜到是你,凭你对温宛的喜欢,那么昂贵的药,你舍得。”
苏玄璟不再说话,整个人就那么趴在地上,脸颊贴住地面,疼痛他都不在乎,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坠落,所有痛楚在这一刻暴发,他忽然埋头,呜咽出声。
宋相言被苏玄璟的哭声吓到了。
他是下手狠些,可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打过架,这贱货咋变得这么脆弱了?
哭就哭吧!
宋相言双手搥着地面往后窜,窜几步靠在对面墙壁上,“你还哭。”
他不再理会苏玄璟,双膝屈起,双手搭在上面,心头怒火在苏玄璟的哭声中渐渐平息,“温宛受伤就是你的错……”
哭声变得很轻,可在宋相言眼里,苏玄璟双手抱头身体仍在颤抖,“你别哭起来像个娘们儿似的,没完没了的!”
“错还不许别人说了?”宋相言嗤之以鼻。
过了许久,宋相言发现苏玄璟不哭了,可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
“苏玄璟?”
他唤一声,对面没有回应。
宋相言噎了噎喉咙,身子不由蹭过去,“你要是不服就说话反驳我,扣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这么矫情给谁看……苏玄璟?”
终于意识到不对,宋相言赶忙起身跑到苏玄璟身边,双手才碰到那具身体便知道糟糕了!
“来人!快来人——”
夜尽。
翌日清晨。
宰相府。
鹤柄轩刚穿上官袍,便有消息从外面传进来。
赫连泽失踪了!
这在他意料之外。
房间里,鹤柄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愠怒,“他手下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桌边,鹤杨氏也觉得这事儿蹊跷,“三皇子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踪了……谁干的?”
“苏玄璟。”鹤柄轩甚至没有犹豫。
鹤杨氏看向自家老爷,“他……他不是在天牢里头,怎么……”
“他是在天牢里,可他手底下血雁门那些高手来去自如。”鹤柄轩眉目深寒,“他抓赫连泽,九成是想从萧臣手里换回雪姬。”
鹤杨氏蹙眉沉默一阵,“要真是这样……那就更说明昨夜萧臣跟苏玄璟他们根本没在一起密谋什么!”
“夫人这样说,也不错。”鹤柄轩缓缓吁出一口气,“抓的好……”
见鹤杨氏看过来,鹤柄轩面色舒展,“鸡蛋若从外面打破,是毁灭,从里面打破则是生机,如今这局,萧臣跟苏玄璟斗的越厉害,于老夫越有利,若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那可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又有消息从外面传进来。
昨夜苏玄璟跟宋相言在天牢里大打出手,苏玄璟连夜被人抬去大理寺,据所见人之描述,苏玄璟那张脸被打的肿胀不堪,且头痛欲裂。
“宋相言跟萧臣他们是一伙的,如此看来,萧臣跟苏玄璟水火不容。”鹤杨氏听完这个消息,越发笃定道。
得说这两则消息也是给鹤柄轩吃了定心丸,对于前夜之事,他便不再那么计较。
“老爷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夫人记着,凡事切忌理所当然,哪怕萧臣跟苏玄璟现在斗的厉害,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这样一直斗下去,当有共同利益出现时,他们未必不会暂时放下隔阂。”
“所以……”
“老夫定要借着这个案子,致苏玄璟于死地。”鹤柄轩重新从座位上站起来,“夫人替我整理官袍,我要入宫。”
“这都快下朝了!”鹤杨氏狐疑道。
鹤柄轩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