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粥好喝吗
这时,一条碧绿小蛇从窗棂外面探头进来。
自从巳神以蛇为师媗抹除化尸水的痕迹之后,师媗对小蛇有了几分恻隐。
巳神从楼梯走上来,轻浅脚步声在寂静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房门开启,巳神进门,“都说爱屋及乌,师姑娘到底是因为爱上我的蛇,从而爱上我,还是因为爱上我,才会怜惜我的小蛇?”
师媗静默站在乞丐身边,完全没有反应。
“拜见主子。”
“师媗讨厌你不是一两天了,还是这样不识趣。”乞丐看着桌上那头玉金象,若无其事道。
巳神迈着步子绕到师媗旁边,看她一眼,“主子说的是,可师姑娘越是讨厌我,我越是要努力,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早晚,我得让师姑娘心甘情愿嫁给属下。”
巳神长的白净,脸略长,眼球发黄,移动时瞳孔会忽然缩小,形似竖瞳,单是这副长相已经足够师媗讨厌上一辈子。
见师媗没有反应,巳神不再逗她,“楚离洛传来消息,她查到甘泉宫里那个叫文杏的宫女,是大周三大名捕之一的花拂柳。”
乞丐又把那头玉金象搬到自己身边,对巳神所说并没有太多反应,师媗震惊,“花拂柳是男的吧?”
难得师媗开口,巳神整个身子转过去,正对她,微微一笑。
更难看了。
“花拂柳是出了名的千面人,他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他想是男就是男,他想是女就是女。”
师媗听过花拂柳名号,“他怎么跑去甘泉宫了?”
“听楚离洛的意思,他在甘泉宫就是个小宫女,净天陪在温若萱身边也没干别的正经事,倒也没什么目标的样子。”
乞丐说话,“他既围在温若萱身边,温若萱就是目标。”
“主子怀疑花拂柳欲对温若萱不利?”师媗狐疑问道。
乞丐不由抬头,略微愣了一下,随后瞄了眼巳神,“我们师媗在感情上,可是一张白纸。”
巳神瞧了眼师媗,“花拂柳明显喜欢温若萱,才会不计形象,不计后果呆在甘泉宫,就像我,每次来见主子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师姑娘。”
师媗冷漠转身,看向乞丐,“花拂柳就算易容成宫女模样,他也是个男的,若叫皇上知道此事,温若萱是死罪,还有可能连累整个御南侯府被诛。”
乞丐又开始抚摸大象,为保证大象整体看起来协调,耳朵暂时不能动了。
抚摸一下腿吧,毕竟腿有四条。
“咱们的敌人,暂时不是御南侯府。”乞丐指尖轻轻划过象腿,淡淡道。
巳神好似想到什么,“方云浠就快查到花拂柳在宫里了。”
“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被划到三大名捕里的?”乞丐真的很好奇。
“可能是凑数吧,毕竟二大名捕听起来就很二。”巳神耸肩道。
“暂时别叫她查出来,吊一吊。”乞丐道。
巳神拱手,“是。”
“主子,赫连昭案第二次开堂审,孤千城变成苦主了。”
师媗话音刚落,乞丐忽而一笑。
这一笑,万古回春。
纵然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师媗仍然看不够这笑,没有爱慕觊觎,只是单纯的喜欢看。
“那是孤千城唯一自救的办法。”乞丐不甚在意。
“属下有些看不清这局。”
“狄翼在去太子府之后,萧臣便把孤千城放出来咬人,咬的人除了赫连泽,还有狄翼,毕竟孤千城跟狄翼孙女有婚约,没毁约,狄翼审不了此案,毁约,狄翼不管怎么判,都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么?”师媗问道。
“萧臣手段不至于此。”乞丐抬指,师媗立时把掌心移过去,一点点碎金粉末落在掌心。
巳神跟在乞丐身边也有几年,对他这种癖好很是不解,但也敢多嘴。
他的这个主子,精明如狐,还是整片森林里,最狡猾的那一只。
“主子是说,萧臣还有后招?”
“他能没有后招么!”乞丐视线重新回到玉金象上,“我很想知道,他的后招到底是用在狄翼身上,还是赫连泽。”
“有什么不一样?”巳神不解。
“顺序不同,意义不同。”乞丐仔细端详桌面上的玉金象,耳朵跟腿都瘦了一点点,肚子又好像有点胖,可肚子是玉做的,磨掉的玉粉……
“玉粉能打玉坠吗?”乞丐抬头看向师媗。
师媗点头,“能。”
“哦。”乞丐又把玉金象搬回到自己身边……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整个大周皇城里,要说过的最惬意的就是茅草屋里的温少行。
大清早,温少行煮了一锅银耳粥,又炒了几个小咸菜,那些小咸菜都是他自己腌制的,还有一盘腊肉,自打孤千城离开,温少行莫名心情大好!
他把饭菜端到屋里,最后一趟取的腊肉,“可以吃饭啦!”
矮桌旁边,狄轻烟似没听到温少行说话,默默坐着。
“小小?”温少行盘膝坐到对面,轻唤一声。
狄轻烟忽的抬头,目光茫然,渐渐恢复焦距,“嗯。”
温少行给狄轻烟盛了一碗粥,递过去,“有心事?”
“那个退婚书,有效吗?”狄轻烟接过瓷碗,狐疑看向温少行。
温少行狠狠点头,“这个我问过,只要是你写的退婚书,孤千城在上面按了指印,就有效!”
“那我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正握勺盛粥的温少行猛然一顿。
难以言说的情绪如洪水泄闸,瞬间占满他整个心脏。
温少行勉强保持笑容,动作却无比迟缓。
他盛满了粥,端在手里,眼睛垂在粥碗上,连筷子都忘了拿。
狄轻烟默默拿起汤匙,“我之前藏在这里,是怕祖父找到我,硬把我许给孤千城,现在……孤千城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为什么还要藏在这里?”
温少行双手捧着瓷碗,汤匙都没用,低头嗦了一口粥。
见他不说话,狄轻烟也跟着低头喝粥。
屋子里就只有喝粥的声音,还有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少行终是抬头,噎了噎喉咙,“粥好喝吗?”
“好喝。”
“只有这里的锅,能熬出这么好喝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