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庄周梦蝶,十年百年皆是梦
长安将画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打开窗户。
天气很好,灼热的阳光在万物表层镀了一层耀眼的金。
长安看了一圈窗外被晒焉的树叶,眯起眼睛:“好热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开着窗户,稍微活动了活动筋骨,回忆起从前。
对她来说,提瓦特就是一个遥远而无可触及的梦境。
对小乘黄来说,遭到信徒和朋友背叛的她依旧怀揣着回家的美好梦想,而等她被亲哥哥背叛之后,荼锦之泽同样是一个遥远而无可触及的梦境。
她分裂出了第二人格保护自己,她曾无数次问过拂衣,荼锦之泽是真实存在的吗?
挺可笑的,明明回荼锦之泽是她唯一的、能让她活下去的愿望,但她心底却一直在怀疑那片美好之地。
或许正因为那是最后的净土,她向往的同时,也在害怕那里彻底消失。
日月同辉时,风会奏响音乐。
她会在湖镜中跳舞祈福,万物将生生不息。
长安打开抽屉,抽屉中静置着一把白色折扇。
当指尖触碰到那把折扇时,长安的动作停顿在那一瞬。
她有一瞬间的迟疑。
但一瞬过后,她依旧将折扇拿了起来。
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她抬高折扇,步伐僵硬的在这狭小的房间内开始跳舞。
没有音乐,没有节奏,感觉不到任何特殊的事物,只是单纯的凭借着过去的记忆在重复曾经的动作。
而片刻后,在一个旋转中,长安重心失衡,摔倒在地。
椅子倒在地上,桌面零散的画卷散落一地。
“嘶——”
她捂着膝盖处,慢慢掀起长裙的裙摆。
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硕大的蜈蚣横在她白皙的腿上。
疼痛和疤痕在告诉她,她此生,已经彻底告别奔跑与舞蹈。
长安的目光落在散落在地面的那副画卷上。
纯白人偶于樱花树下翩翩起舞,樱花纷如雨下,将瘦小的女孩隐没。
所以,早就不一样了。
没有日月同辉,没有奏响音乐的风。
没有湖镜,她也无法感知到生命的流动。
荼锦之泽不复存在,正如提瓦特璀璨的日月无法照耀到遥远的她。
这个世界的游戏里没有她的存在,那么真实的提瓦特有她走过的痕迹吗?
会不会,
哪怕只有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个人,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哈哈,我到底在奢望什么啊。”她自嘲的笑笑。
“所以……”长安的指尖触碰着画卷少年的脸庞,“在那一段相依为命的时间里,我们努力向着愿望的方向奔跑,但其实追逐的都是镜花水月,看着漂亮美好,其实一碰就碎。
到头来,我的荼锦之泽是假的,你的心也是假的。
一段,错误的时间而已。”
等腿不那么痛了之后,长安才收拾好地上的画卷,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
再次打开抽屉,把白色折扇重新放了回去。
或许还会在下一次再做尝试,这个下一次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无限遥远的时间。
庄周梦蝶,所以到底谁才是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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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官散兵的身世曝光后,长安的账号再次迎来一次涨粉热潮。
人偶在成为叛逆的执行官之前,是真的有一段纯白时间。
温柔善良,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也会在月下跳舞祈福。
苏莲心久违的来找了长安,两人坐在公园里,聊着近来发生的事。
“上次散兵的事,我也猜到是真的了。”苏莲心细数着之前发生的事,“温迪有个和他外貌相同的故去友人,五夜叉的故事,还有归终的外貌,和你画中的都差不多。
欸,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是内鬼诶!”
“散兵的衣服不是画得不一样么?”
“但也很像了啊!都是浅紫色系的。”
长安靠在椅子上,浅浅微笑,“我也没想到他还会跳舞,随便画画而已。”
她确实没想到在她离开后的时间,他还会跳舞。
是祈福之舞吗?
“真的吗?”苏莲心狐疑的问,“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离奇经历吧?”
“确实有啊!”长安回答。
“比如说?”
“比如……”长安忽然靠近苏莲心,神秘道,“比如我能捕捉策划的思想。”
“……怎么可能。”苏莲心蹙眉,“你以为你是小草神吗?隔空读策划的心,那比小草神还要厉害吧?”
“哈哈哈。”长安笑了起来,“所以说只是巧合而已,我还画过散兵女装呢,他难道真的女装过?我还画过魈鸟是金色的呢,但官方给的形象是绿色,战损摩拉克斯见过吗?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也是……”
两人坐在公园聊了一会儿,长安提议要不要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但苏莲心看了眼手表,摇头道:“我约了客户,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再看吧。”
“真忙啊!”长安上下仔细打量一眼穿着小西装的苏莲心,“明明都是一个年纪,你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大人。”
“因为你还在念书啊!学妹!”苏莲心拍了拍长安的肩膀,“如果不成熟点,客户就不会信任我的,不信任我就谈不成生意,谈不成生意就赚不到钱。”
等苏莲心离开后,长安又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
离别是人类这短暂而漫长的生命中,一直在经历的事。
而这种悄无声息、渐行渐远的疏远,最为无奈。
但她已经准备好面对所有离别。
她不会无奈……
也许吧。
成为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凡人,没有纯粹的热爱支撑信念,那些迷茫好像都在被无限放大。
……
提着包离开公园后不久,在路过某个街角,长安忽然注意到角落有几个小孩似乎在欺负一个小女孩。
把那几个欺负人的小孩吓跑后,长安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拿出一张纸巾:“擦擦?”
小女孩的额角被砸出了血,脸上都是脏污,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瘦骨嶙峋的,看上去七八岁的年纪。
她讷讷的看了一眼长安,犹豫许久,才用那双长满茧的手比划了两下,并没有接过纸巾。
长安看不懂那个手势的意思,但猜测大概是“谢谢”的意思。
说不了话啊,让她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哑女,叫梨花。
也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附近的诊所开点药吧。”
小女孩摇摇头。
她跑到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本破旧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翻了翻,然后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长安走到她身后,一眼看见写满草稿的笔记本上用铅笔画着公园的风景画。
灌木,喷泉,座椅,行人,即使是在写满草稿的纸上,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画的?”长安问。
小女孩合上笔记本,警惕的后退半步。
长安歉意的笑笑:“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画得很好看。”
说完,正准备离开,忽然听闻远处有少年呐喊的声音:
“星星!”
长安离去的脚步骤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