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病城——不要回答
“嗞—嗞——”
＜！＞
（来自精神病白楠的震惊jpg）
这个长方块居然跟医生们用的小方块一样，都能传出声音。
好神奇。
白楠扯了扯背带，将步枪转移到背后，双手握着便携式研究了起来。
吭—
咔—
“嗞——”
白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频道调乱了，还在一边转动旋钮，一边摁通信按钮。
“嗞——”
＜？＞
白楠很疑惑。
为什么只剩嗞嗞嗞的声音了？
刚才的人声呢？
好奇怪啊。
搞不懂。
用拇指和食指尖尖儿捏起破损的布料，隔得老远闻了闻。
一大股汗骚味儿。
白楠嫌弃地将破布料扔掉，转而从自己的洛丽塔里掏出了小毛巾，细细地擦拭无线电。
精神病表示——
非常想要搞懂怎么让这个东西发出人声。
“唔…呜……”
小狐娘在角落里发出沉闷的呜咽。
在地上撅着尾巴原地蠕动了好一会儿，才昏昏沉沉地苏醒。
“呜…呜呜……”
小狐娘脑袋疼。
之前被扒着肩膀甩下楼梯，让她的头顶结结实实地与水泥墙壁来了次亲密接触。
“呜……”
一边抽泣，一边从贴着墙蹭起身子。
“呜…诶？”
小狐娘一回头就看到了在楼梯口摆弄着便携式无线电的白楠。
“姐姐qaq”
“安静。”
白楠微微皱眉。
“嗯嗯qvq”
小狐娘没有直接跨过残肢圈儿，反而踢远了三四个，给圆踹出个大缺口。
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姐姐旁边。
姐姐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吖？
白楠微微偏移视线，冷冷地看了小狐娘一眼。
“滚。”
“呜呜qaq”
小狐娘在污血和碎肉之间晕了快一个小时，已经浸泡入味儿了。
很臭。
白楠非常嫌弃。
“姐姐，我…我饿……”
都快下午了，小狐娘一口饭都没吃。
＜……＞
屁事儿真多。
“上面，自己去。”
“嗯嗯~”
小狐娘仿佛忘记了头顶的疼痛，高高兴兴地往楼上蹦。
姐姐有没有吃完？
姐姐吃过的……
嘿嘿~
……
白楠提着一衣服的小物件回到了二十九层。
小狐娘还在锅旁边嗷呜嗷呜地大嚼牛排。
白楠不知道，自己吃剩的那盒，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
而且小狐娘还把自己的倒到了白楠的塑料盒里。
白楠将真皮木椅从会议桌下方抽出来。
坐着研究要舒服得多。
小狐娘两颊鼓鼓，还努力仰起小脑袋，将瓶口塞到嘴里。
咕噜咕噜—
“唔！~嗯~~~”
香的呀~
“嗯…唔！唔唔！”
小狐娘刚收回下巴，嚼碎的肉块、酱汁儿和水的混合物差点一起喷出来。
即使用双手捂住，还是有一点点油水从指缝流下。
白楠的余光，目睹了全过程。
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波澜汹涌。
这对洁癖来说，是何等的亵渎！！！
小狐娘一边憋着脸，一边用小手将食物推下喉咙。
“唔！呕…唔……”
咕噜—
“啊~”
终于咽下去了。
小狐娘一抬头，就看到姐姐正在看着自己。
小狐娘双眼发亮。
＜……＞
白楠非常想将这个小流浪汉踹出去。
思考片刻。
或许，应该去找找浴室之类的？
（毕竟，上一次洗澡，还是在上一次）
毕竟，上一次洗澡还是在四天前。
就照小呆子这傻样儿，怕是一天一次都远不够。
又脏又臭。
“姐姐姐姐~”
……
“嗞—嗞——”
“嗞—姐—嗞——”
孙乾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没有被大楼遮挡住的地方，冷不丁被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不是他们队伍里的人。
绝对不是。
这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女声。
而且孙乾从未听到过。
孙乾将小莫那台处在老纪的频道的无线电声音调大，另一只手则按下了自己无线电的通信按钮。
“喂喂？干儿子们，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喂？听得到就…尽早回答！”
也不知道禄和他们已经走到哪里了……
孙乾将心神分开，将远处的各种细节都记入脑海，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旦他疏漏了什么，很可能让自己的铁哥们儿陷入无法挽回的危机。
在内心里默数三十秒后，孙乾再次按下了自己的无线电通信按钮。
“喂？喂？这里是孙乾，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孙乾！听到请回答！”
“嗞—姐—嗞—吖—嗞嗞——”
小莫的无线电再度传出陌生声音。
孙乾的精神高度紧张，感觉到口干舌燥。
“快回答啊…你们……”
孙乾咬着后槽牙，甚至想将呼叫频率升高到二十秒一次。
又一个三十秒。
“这里是孙乾！听到请——”
“孙乾孙乾，这里是柏寿。”
握着无线电的手微微颤抖。
“柏寿！紧急情况！老纪他们的频道有陌生人员！”
“柏寿收到！完毕。”
“柏寿！你现在在哪里！完毕！”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在商场。完毕。”
“柏寿，禄和他是单独前往老纪他们的失踪位置吗？”
“是的……”
孙乾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禄和他在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柏寿的那端又暂时没了声音。
“唉…禄禄…禄禄让我去收集物资，他…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你立刻带着三姨他们转移。”
“什么叫突发情况！”
孙乾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吼出来。
“我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的！你们可是我的干儿子！”
“爸爸我不会让干儿子们遇到危险！我说的！”
柏寿默默听着孙乾的愤怒。
“咱们这辈子就拜把子了！同月同日同时活！”
“禄和这傻子自己逞英雄！这屁股，爸爸我不会帮你们擦！”
“三姨她们怎么可能转移得了！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颅染者在哪里！”
“而且…丢下这里的东西，我们出去了…那还怎么活！”
“没你们，我怎么活……”
直到孙乾吐露完，柏寿才重新按下通信按钮。
“孙乾，冷静。”
“我很冷静！……”
“禄禄…禄禄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去处理。”
……
柏寿靠在墙角，躲藏在阴影里。
这里可不是商场。
他与商场之间，远远地隔着居住的小区。
这是另一个方向的大路。
柏寿将一只眼睛露出去，确认一下外面没有颅染者。
“孙乾，你去准备好转移。”
“转移什么？！转移什么！！”
“孙乾——”
“我在转移！干儿子你们也赶快回来！不然爸爸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贫鬼……”
柏寿松了口气。
然而，柏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跟孙乾叮嘱。
“孙乾，放哨的事情，你如果不放心，就交给小莫。”
“你也别想着要跑出来找禄禄，你不能也陷入危险。”
“三姨和其他妇女、老人们，需要你去指挥。你明白吗？”
孙乾已经从哨塔上站了起来，头顶着金属色塑料棚。
“放哨当然得爸爸我亲自来！”
“你应该去组织她们。”
“我指挥小莫去组织！我的视力比小莫好！”
即使站了起来，视野依旧有许多阻碍。
孙乾恨不得覆手间将大厦掀倒。
“啧…贫鬼……”
“嗞—啊！—嗞——”
“贫鬼，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在指挥吗？”
孙乾将自己的无线电拿远了一点。
“啊，对，我在指挥。”
“你指挥个屁！贫鬼！赶快从哨塔上下去！别以为我忘了小莫的无线电在你手里！”
孙乾有些心虚。
“快去组织！去组织！”
“知道知道！别催我！”
孙乾将小莫的无线电声音调到最大，塞到裤裆里。
自己则用脖子和肩膀夹住自己的无线电。
一边手脚慢吞吞地扒在木梯上，一边朝着远方张望。
“嗞—啊！—嗞——”
小莫的无线电里，那个未知的女声传出惨叫。
“嗞—啊！—嗞——”
“嗞—不—嗞—啊！—嗞嗞——”
每一下都在刺穿着孙乾的心脏。
“踏马的…禄和…你小子赶紧远离那里啊……”
这已经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了——
这是有多残忍的问题。
“柏寿，你能保持继续呼叫禄和吗？”
“呼…我能。呼…”
柏寿将自己的无线电声音调小，举在嘴唇和耳朵之间，小跑着奔向三公里之外的科技园区。
还好他早有‘准备’，现在想要追上禄和，不算困难。
“嗞—啊！—嗞嗞——”
“柏寿，你们不要调频到老纪他们的频道！”
“呼…什么？”
“不要调频！保持和我的联系！”
“好。呼…”
孙乾放下了自己的无线电，在进入轿顶的时候，犹豫着是否要按下小莫的通信按钮……
究竟要不要和未知的那个女声——
准确的来说，是和让女声发出惨叫的那个人，进行交流。
如果对方是一个虐待狂、杀人魔……
可能是利用颅染者将老纪他们几十号人全部围杀的狠角色，是否会满城地去搜寻幸存者？
会不会找到他们？
“嗞—嗞——”
小莫的无线电重新回到了杂音的状态。
“死了吗……”
孙乾将无线电声音调小，站到了一位大妈的面前，接受来自水壶的全身消毒。
“乾仔啊？俩囝仔啥时候回来呀？”
“贺大妈，赶紧让其他人收拾东西。”
“收拾哪样东西？”
“能带走的…不，重要、轻便的东西。”
“好噢，我去跟她们讲讲。”
大妈利索地给孙乾消完毒，将医用隔离服脱下，分头去往其他的楼层。
孙乾直奔小莫的那号屋，从自己的兜儿里掏出钥匙，咵咵往里赶。
“小莫！小莫快起来！”
“唔…诶？孙哥？”
“紧急情况！赶紧去组织三姨她们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好！”
小莫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嗞—嗞——”
没有电的同时拉上了窗帘的房间，十分昏暗。
“禄和，呼…禄和，这里是柏寿，呼…听到请回答。”
孙乾从自己的无线电里听到了柏寿的喘气声。
“嗞—嗞——”
老纪频道里的杂音，让孙乾感到恐惧。
他更加焦躁。
“柏寿，我已经让三姨她们去收拾了，现在重回哨岗！”
孙乾觉得，自己不去做想做的事情，根本冷静不下来。
“呼…孙乾，你应该…呼…应该去准备转移。”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爸爸我就给你们看路去！”
孙乾从塑料包装里抽出一个新的口罩，单手戴上。
然后将小莫的无线电调频，找到它的主人并还给他。
接着往天台飞奔上去。
“呼…柏寿！你现在到哪里了！”
“我已经到…呼…到——”
柏寿还是说出了实话。
“距科技园区，呼…一公里之外。”
“什么？！”
柏寿还以为孙乾已经算出了事实，没有再说话。
“我看不到啊！糙！踏马的！”
“我真是个傻x！马的！”
科技园区的视野被众多大楼完全遮挡，孙乾气得一拳头砸在衣服堆上。
柏寿听着无线电里的抱怨，加快了奔跑速度。
原来自己高估了贫鬼的智商。
“孙乾，呼…你只需要看一下周边情况就好。”
“我在看！我在看！”
每当孙乾的视野聚焦到道路、屋子、房间，他的耳边便隐约有着杂音与惨叫。
嗞—啊！—嗞嗞——
“颅染者…颅染者。颅染者！踏马的这群怪物到底在哪里啊！”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和禄和他们说老纪失联了，该多好……
纪老狗。
老狗老狗。
“有什么好救的……”
但，就算禄和不去，如果危险真的找上来——
九死一生。
“1145mhz…1145mhz……”
趁着柏寿他们那边没有消息，孙乾对自己的无线电进行调频。
“踏马的…末世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显形了。”
孙乾的拇指停留在通信按钮上。
按？
不按？
孙乾在踌躇之间，仔细地再次扫视科技园区周围的路况。
没有颅染者。
“唉……”
无线电的小液晶屏上，信号良好。
“踏马的……”
孙乾反复思考着利弊。
会不会让禄和他们不小心暴露？
会不会让杀人狂追踪找到自己？
会不会……
对方究竟——
能不能交流。
黑暗森林的法则，解释于宇宙，是宏大、是浩瀚、是无垠。
那是人类的智慧。
当它被用于人类自己之间……
那是猜疑。
是凶祸。
是恶。
“马了个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