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病城——长恨人心不如水
“老大……”
有一位蒙面人有些心惊。
“这……”
“不管。”
男人的手从握柄上松了下来。
“一个不要命的精神病而已。”
（真正的精神病正在赶来的路上）
“反正到头来还是会被颅染者吃个干净，尸体就扔下面吧。”
“真是便宜这傻x了，还留了会儿全尸。”
“还大丈夫？真以为自己几斤几两了？呵…哈哈哈……”
男人带头嘲笑了起来，蒙面人们也附和着。
不知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齐声）”
“行了，少拍马屁。”
男人沉下浑浊的眼睛，用手搓了搓自己的硬茬胡。
“这精神病，不对劲……”
“老大，怎么了？”
“外面的颅染者什么情况？”
“没有动静。”
男人扯了扯自己的下颚。
“大喊大叫的，真想引来颅染者啊……让他们都进来，加快商场的搜索速度。”
“好的！老大！”
“商场里的老鼠，可不少啊。”
男人的手掌紧紧夹在丈夫之前靠着的玻璃栏杆上，像是恼怒着自己受到的冒犯。
“把老鼠们全部都抓出来。”
你想守护什么东西？
那男人便不留余力地全部找出来，然后赶尽杀绝！
蒙面人们在男人的命令下，四散开来。
就连放哨的人都被叫了进来。
足足十七位蒙面人，还有男人自己。
整座商场的所有能逃到外界的通道，全部被蒙面人们占据。
“商场里的颅染者清理完了？”
“都清理完了，老大。”
“一层一层搜，包括上锁的店铺。全部砸开！”
“好的！老大！”
哐当——
哗啦——
从二楼起，一间间商铺被棍棒砸开，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
妻子正抱着女儿缩在更衣室的角落，所有的遮帘全部被带上。
“妈妈……”
“小槐，放心，外面没事……”
从刚才听到丈夫的叫喊开始，她便一直捂住女儿的耳朵。
最后的怒吼，让她再也忍不住，默然泪下。
“妈妈…不哭……”
“嗯，小槐真乖…妈妈不哭……”
怎么办。
她们还能逃出去吗？
妻子深知丈夫已经遭遇不测，但还是难以接受。
外面，隐隐约约有着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她的手，已经捂住了女儿的耳朵。
碎裂的声音扎在她的心里。
逃不掉的……
对方是不择手段地屠杀……
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慢性死亡……
用肩膀蹭去脸上的泪水。
即使恐惧充满了内心，她也毅然决然地将女儿从怀里温柔地放到地面。
“小槐……”
母亲捧着女儿的脸，以额头相蹭。
“妈妈……”
“小槐，答应妈妈，不要害怕，好吗？”
“嗯……”
“小槐是勇敢的孩子，小槐最乖了……”
使劲儿闭眼，将眼泪压回去。
“小槐，你还记得妈妈教你的东西吗？那个黑底绿字的牌子。”
“嗯，紧急出口……”
“一会儿…一会儿出去了，你就按照牌子的箭头跑，明白了吗？”
“妈妈……”
“妈妈，妈妈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母亲将女儿的身子转过去，不愿自己的眼泪被看到。
“要一直跑，一直跑……什么人都不要理，直到看见穿着黑色制服的叔叔们，明白了吗？”
“嗯…那…妈妈呢……”
“妈妈处理完事情，就来找小槐，好不好？”
“好……”
母亲深吸一口气，直接站了起来。
将女儿拉在身后，这样，自己脸上现在的模样就不会被看见。
哐当——
哗啦——
三楼已经出现了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不明势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玻璃柜橱。
挡不住的。
母亲将门锁打开，离开了这件服装店。
“小槐，要一直跑，不要发出动静，记住了吗？”
“嗯……”
自己的女儿现在如此虚弱，要想逃出去，只能尽可能争取时间。
“小槐，快跑。”
母亲轻轻推着女儿的背，为其助跑。
之后便转过头，一边哽咽，一边朝着扶梯那边缓缓挪步。
赴身而行。
……
蒙面人们全部上到了四楼。
除了之前那位少年，他们还找到一位奄奄一息的女人。
一位蒙面人拽着女人的头发，不顾其死活地拖到了扶梯旁。
“老大，这骷髅女在三楼一间上锁的玩具店里躲了好久，那里面可臭死了。”
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
“解决掉吧，看得我恶心。”
“好的，老大。”
“丢角落去，别在这儿碍眼。”
蒙面人们将女人拖到了四楼的角落。
“真扫兴，本来以为能好好快乐快乐，没想到是这个鬼样子。”
“老鼠就是能躲。”
“多久了，我憋得难受。”
“没事儿，老大说后面还要去一些小区搜刮，总会有新玩具的。”
几位蒙面人拿起刀，准备将她解决掉。
“诶，要不…拿她去吸引颅染者？”
“得了吧，这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给手脚砍断后扔这里算了。”
“也是，毕竟太扫兴了。”
女人早就没力气挣扎了。
像散架的木偶一样被丢在了黑暗中。
“走了。”
蒙面人们原路返回。
“诶！你看那里！”
一位蒙面人发现了远处的墙边，有小半个人影。
“是个女的？”
“追！”
“你俩从左边堵她。”
几位蒙面人分头行动，将那位母亲捉住。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棍！”
蒙面人直接给她来了一棍子。
“真烈！绝对会很刺激~”
母亲头上流下鲜血，意识模糊。
能争取到时间吧……？
“老大！抓到个不错的玩具！”
蒙面人们围成一圈，将那位母亲丢到了中间。
男人挑了挑眉。
“嚯！看来我猜对了。”
男人面带嘲笑，在那位母亲面前蹲下。
“跳下去那个，是你的丈夫？”
“你……”
“哈！哈哈哈！真是…好一个夫妻感情啊！”
男人用着挑逗的语气。
“保养得还挺好……”
随后变得狰狞。
“你的孩子…在哪？”
眼见那位母亲的眼神有反应，男人顿时知道了答案。
“男孩儿女孩儿？我猜…是女孩儿吧？”
对方闭上了眼，结果已经暴露。
“说出来，让你…走得舒服点。”
男人的瞳孔燃起了疯狂的邪焰。
“毕竟，能一直养着的玩具，可比不听话的好多了。”
“你…你这个…疯子……”
“呵…哈哈哈！对！对！我是疯子！”
男人掐住了那位母亲的下巴。
“可你们，不过是一群小老鼠！肮脏！恶臭！吵闹！”
“在我这个疯子的地盘儿上撒野，那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刘仔！”
拖着少年的蒙面人往前一步。
男人一手将少年扯了过来。
“看你这样子，是个学生吧？怕是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
蒙面人们发出了哄笑声。
“给你个机会。”
少年被甩在了那位母亲身旁。
男人从一个蒙面人手里拿过刀，丢在了少年的手边。
“要么，你解决掉她、或者让我们看看你第一次玩儿玩具，我或许会考虑让你加入我们。”
男人习惯性摸了摸腰间。
“或者…你和她一起死。”
少年脸色充满恐惧，手脚上全是青紫。
“我只给你三十秒考虑。”
少年颤颤巍巍地拿起刀，害怕地看着身旁的那位母亲。
对方失血不少，已经是半晕厥的状态。
但，恍惚的眼睛里，有着微弱的请求。
“二十秒。”
周围仿佛只剩下了拿着刀的少年，和玩具。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他该怎么选……
解决掉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还是…玩儿玩具？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选，他只想活下去。
“十。”
少年心乱如麻。
怎么选都是死…吗？
“五。”
既然横竖都是死……
“三。”
确实被男人说中了，少年没碰过异性。
“二。”
是要当一秒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一。”
哐啷——
刀被丢掉了。
“果然是个没玩儿过玩具的菜鸟。”
少年脸上满是泪水，在蒙面人们的嗤笑中，在心里的无数道歉里……
对方眼里有着失望，失血过多已经让她提不起神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少年玩儿玩具的力气却越来越大，颇有将零件掰散的意思。
对不起……
“老大。”
男人回头看了看一位呼吸有些急促的蒙面人。
“有个小女孩儿，钻过铁栏，跑去了天台上。”
男人的嘴角往上裂去。
“呵…呵呵！哈哈哈！”
“小玩具啊~”
男人像是听到了小绵羊叫唤的大野狼。
“叫弟兄们，集合。”
“去天台。”
“好的，老大。”
有位蒙面人指了指还在玩儿玩具的少年。
“老大，这……”
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少年玩儿玩具到了最兴奋的劲儿上，没有注意到周围蒙面人们的动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啊…咳…咳咳…噗……”
少年感觉到脖子痒痒的，像是被什么割了一下。
“咳咳……”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少年对疼痛的感觉微乎其微，甚至有些上瘾。
少年捂着喷涌的脖子，倒了下去。
玩具…玩具真好玩儿啊……
“啧…我们都没玩儿玩具呢，便宜你小子了。”
砰——
蒙面人在走之前，用棍子往那位母亲的头上补了一下。
那位母亲在最后一刻，听到了蒙面人们谈到自己的女儿。
在天台……
还是没能跑出去…多么绝望……
小槐……
跑…不要……
不要停下来。
（长恨人心不如水——出自《竹枝词九首（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