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她,是野心家
心念骤起,阿宝警惕扫向黑湖最东。
那里同样有扇斑驳的青铜巨门,却是已然半开。
而巨门后,则是泛着寒意的青铜甬道。
亦被弦织伤得格外狼狈的裴归尘,站在青铜门前,冷眸复杂。
两相对视,她回想着巨蜥幼蛋与弦织原株,这两样异宝只是裴归尘进地底溶洞所寻的其中之一。
之二,是他同白哲联手。
算计她的凤燃皇叔,背负弑父重罪。
她绝不会让他得逞。心有筹谋的阿宝欲起身,却被攥住手腕,而她困惑回头,只见地底的黑湖岸边,从他们头顶地缝倾落的那一线如霜月色里,不断有水珠顺着湿透的黑袍皇叔发梢滴落。
而他烧得滚烫的手,在抖。
“皇叔?”困惑,阿宝重新归坐。
“……阿宝。”黑袍权王敛眸,盯着在咆哮风刃里,那双拼了命抓住他不放的手。
伤痕累累,道道血痂。
而她明明自小便怕疼又怕苦。
黑袍权王隐忍了喉间甜腥,却难忍心头痛意。此番,他的公主殿下不仅吃够了疼,更得喝那些苦涩黑药。
思及此,常年隐藏极好的暴戾冷戾,在他黑眸深处肆虐。
而他既怕抓不紧她,又怕攥太紧而害她伤口发痛。
手,更是颤抖得愈发厉害。
“你该干干净净走向太极殿的那一方帝座。”黑袍权王抬眸,嗓音沉哑却温柔:“不该因我而脏了你的手。”
闻言,阿宝愕然敛眸,而黑袍皇叔温柔又珍重地抚住她侧脸,那悲哀的神情分明是也猜到了裴白他们的算计。
无论如何,秦王之死,总要有人担下这罪魁祸首的名。
而他选择送她干净离开。
再独自担下一切责难,猜疑,甚至是愤懑怒骂。
“……皇叔你别乱来!”话音未落,她的手腕被他松开。
转瞬,黑袍决然同她擦身而过。
蓦地!轰然巨响!!她慌张循声回头,顿时愣住。
连人带剑撞向地底洞壁的白哲,颓然跌倒在地之后,冰冷抬眸,抬手擦掉唇角的血,提剑迎上黑袍权王的悍然剑招!
而终于亲眼见到白哲剑术的阿宝,惊觉他的剑术竟颇高!
铿锵凌厉的数十招后,黑袍权王发了狠,刀光剑影间,他手中那柄黑剑一招穿透白哲的肩胛骨,将人钉进溶洞断壁!!
白哲蹙眉痛极,而狠厉逼近他眼前的黑袍权王,嗓音森寒到了极致:“世人将如何看待凤燃王弑父?”
“此问,你不该麻烦我家阿宝来解。”
闻言,隐忍着流血左肩的剧痛,白哲发觉黑袍权王的眼底已毫无活人温度,只剩不受控的凛冽杀意。
“杀秦王的罪人,究竟是谁。”
“本王如今回答你——”
久经疆场,向来被唤作凶神恶煞的凤燃王,嗓音冷如霜雪:“秦王当年与蛮族鏖战屠龙关,为何却最终殉于西疆,成了被弦织寄生的人祭?!”
两相对峙,白哲心生寒意。
而黑袍权王冷怒,字字利刃刮骨:“而你身为伽罗王嗣,又是从何得知秦王被困黑湖底?!”
将捅进白哲左肩的剑用力反旋,直到白哲痛出冷汗,眸底愈发冷的黑袍权王,质问:“秦王被殉人祭之事。当年在北疆屠龙关究竟是谁的算计?你最清楚!不是吗?蛮族少主。”
冬月笼罩下的黑剑,剑锋幽冷粼粼。
沉默里,光与影将白哲的脸切割得愈发晦暗不明。
果然,凤燃王还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半晌,白哲不答,只嗤笑道:“杀了我,你走不出这溶洞。”
“你指的是——冥蝎铁骑?”黑袍权王的低沉嗓音冷如冰,满是厌恶:“胆敢用秦王之死威胁阿宝。白慕凉!你竟指望区区冥蝎铁骑就能救你的性命?”
话音未落,阿宝厉声:“裴归尘!你难道猜不到么?!白慕凉夺开物玉简!是为利用矿脉利诱西疆各部族!!”
闻言,白慕凉看向,竟能看穿他打算的大启公主。
倒是不蠢。若有所思的他,转而看向最东的那扇青铜巨门。
而一直漠然旁观的裴归尘,寒凛朝他看来。
沉默对峙里,他道:“难得凤燃王内伤极重。裴大公子当真要放弃将他诛杀于此?”
岂料,摩挲着剑柄的裴归尘,却森寒轻笑:“西疆各部族恰如一盘散沙,不足为大患。但,若有一日,西疆各部族因一巨大利益而联盟,便是聚沙成塔。”
闻言,阿宝骤然松了口气。
只见裴归尘虽是白袍狼狈,但眸底却平静得透冷:“慕凉少主凭何以为,我会放任你在西疆坐大,最终令西疆各部族脱离我浮屠山的掌控?”
“慕凉少主所图甚大。”裴归尘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冷厉直指白慕凉:“而我,卧榻之侧,不喜他人酣睡。”
见无法拉拢裴归尘,白慕凉沉声嘲弄。
“浮屠山主,北疆凤燃王,招待二位,我岂能随意?”
话音未落,一阵阵脚步声匆匆逼近!!
夹杂着令阿宝分外熟悉的,铁链拖地。
满心悚然的她循声望向黑湖西面,白慕凉身旁那青铜甬道。
却骤然响起,凄厉又阴森的急促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