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她，一直是她

    抬手拂掉左颊的血痕，裴归尘突然抿唇轻笑。

    笑着笑着，那双清冷黑眸，渐渐染上了自嘲，和狠意。

    其实早有许多蛛丝马迹摆在他眼前，只是他自欺欺人，直到此刻，被迫面对了真相。

    她就是她，就是他的妻子。

    自始至终，前世今生，从来就只有她。

    失神间，天幕，黑云剧烈翻涌。

    海底地动般的震颤里，海墙骤然崩塌。

    惊涛骇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着当头压下。

    海面，一望无际的浪涌间，掀起数股如龙吸水的巨浪。

    而在船舰栏边的裴归尘，越来越冷的黑眸，映着海浪里艰难挣扎，竭尽全力想活下去的阿宝。

    该救她吗？

    但她记得前世。

    记得，是他杀了她。

    甚至所谓的灵犀生情，应该都是她装的。

    此刻的裴归尘皮囊里，天盛帝的枯败魂魄，阴鸷而森寒。

    他绝不让遗憾成遗憾，他要独一无二的圆满。

    他要救她，再叫她忘记所有人，只记得他们相爱。

    就在此时，那些长满尖锐细齿的巨大怪鱼，成群结队突袭向宣氏船舰，剧烈摇晃间，充斥着尖叫，惨嚎。

    而那些不小心栽进海里的宣氏水师，瞬间被怪鱼蜂拥吞食。

    转眼间，便是一汪血泊在海面浮荡开来。

    桅杆的金鲲旌旗，被海浪打湿。

    眼看着船舰的颠簸几近失控，宣长渡坚持回航。

    却被兰弥一鞭抽倒在地，“你也配开口？！”

    捂着汩汩血流的肩头，这位蛮族殿下已近疯狂！

    “孟观镜！你给我！杀了她！！”

    话音未落，黑沙和巨浪夹杂的海浪中，阿宝又听到笛声。

    就在此时，漆黑夜幕之上，忽然升起无数的火灯。

    如繁星满天，照亮了被海浪淹没的阿宝。

    狂风里，惊涛骇浪中，她强忍喉咙腥甜，奋力游出海面。

    而身着猩红祭祀长袍的孟观镜，提着血剑，从兰弥身后走了出来，青年的长发湿漉漉披散着，脸色格外惨白，原本被割开的喉咙，此刻竟已痊愈成了一道清晰红线。

    只是兰弥的笛声愈重，孟观镜脸上青筋愈诡异。

    紧随而来的剧变，是被海浪卷起的，沉积海沟百年的腐烂尸骨，听到兰弥的急促笛声，纷纷游向了楚越海岸。

    紫电惊雷下，整片海，都是血腥气。

    裴归尘紧攥住兰弥的骨笛，冷厉道：“住手！”

    这片锦绣江山，终究是他裴家的，兰弥若想用这群活尸在城中肆虐，便是犯了他的禁忌。

    然而，兰弥因失血而泛白的唇，冷冷嘲讽：“裴归尘，大启疆域辽阔，丢了楚越这片地界，又能如何？你要清楚，若无我阿诗勒部相助，你们淮南裴家有几成把握成事？”

    裴归尘冷眸阴鸷，泛白指节几乎要捏碎骨笛。

    但最终，他却只冷声道：“被阿宝所伤，你必然想要泄愤，但我不允许你杀光楚越所有百姓。只给你两个时辰，之后裴家将派出暗影卫对抗你那群活尸潮。”

    “到那时，你必须借合适时机，撤离楚越。”

    闻言，兰弥笑得格外妖娆，涂着猩红丹蔻的指尖抵住裴归尘心口，意味深长道：“若是挖出你的心，定是黑的。”

    裴归尘以沉默作答，但心中却暗躇。

    百姓总是愚蠢无知的，此乃裴家赚取好声望之时。

    有了救命大功，楚越地界的百姓从此必然将他们裴家，视作海神转世，救命的活菩萨。

    然而，惊涛骇浪的海面之上，突然冒出一艘艘水师舰。

    轩辕皇氏旌旗，在咆哮的海浪，漫天的火灯下，猎猎作响。

    雄浑壮阔的水师嘶吼声，贯彻天海。

    “大启水师！守疆护民！！誓死不退！！”

    与此同时，燃着焰火的鸿鹄天灯乘风而至。

    谢无碍撒欢小狗似的，眼眶通红，朝阿宝伸出了手。

    而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用力托着她往上送。

    她回头，巨浪打来，瞬间淹没了那道黑袍身影。

    “凤燃皇叔！！”

    “皇姐你冷静！凤燃王叮嘱过的！一定先救你！”

    身后的谢无碍，一把用力攥住她。

    一脸敬仰的谢小侯爷，激动又急切：“皇姐别担心！调来玄武水师镇压平越王府，又早在楚越安排暗卫，让我能率兵围堵孟家岛！他未雨绸缪那么厉害，一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