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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少年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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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入长安的消息,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

    各地官员被暗杀的奏折犹如冬雪一般,纷纷扬扬的涌入长安;亦犹如广阔草原上被人驱赶的野马,纷至沓来。

    这位年幼的圣皇每日愁眉不展,虽然有了文臣武将基本齐备,可面对这件事儿,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们或许能应对危机,或许能有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可却没法阻止这突然冒出来的暗杀组织。

    主少国疑就罢了,在众多肱骨老臣和新秀良才的维护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这暗杀,却着实让他头疼。

    最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哥哥最近躲入来崇仁坊的新宅,谁都不肯见。

    这高高在上的位置,此时却成为了轩辕仁德的枷锁和烦恼。他最喜欢的还是在东宫的那段时间,他有哥哥,他有父亲,同时也拥有了以往不曾拥有的父爱,还有哥哥的关爱。若是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世人都羡艳的位置,只希望回到以前。

    如今他方明白,以前父亲的诸多无奈。

    这位年幼的帝王叹了一口,如同他的父亲一般,孤独的坐在了乾龙殿之上。

    高位必然孤独,只是他还没有适应而已,就已经被逼着接受。

    月光照进了大殿,他无奈的笑了笑。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轩辕仁德眼睛一凛,露出了几分英气。

    小太监看到这位小帝王横眉怒目的样子,便急忙跪在了地上。

    “万岁爷饶命啊,小的乃是有急事禀告。”

    这乾龙殿到了夜晚和他父亲所在时一样,皆是没有任何的烛火,只有坐在冰冷高位上的王。

    趁着月色,轩辕仁德看清了跌跌撞撞冲进来的小太监。

    此人此时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如今暮春时节,春风微凉,也无夏日的燥热,而他额头的汗,却是如同身在火炉之中一样。

    轩辕仁认得出来,此人就是当初在父皇身边的李忠贤。

    他对待熟人一般都很宽容,要不然当初郭敬晖等三位老人也不会在轩辕炽和他当中选择了他。

    乱世需武德之主,盛世需仁德之君。

    “起来说话吧!”

    李忠贤得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也不敢起身,反而双手从怀里一套,拿出了一封信,高举过头顶,身子连带着声音不停的颤抖着说道:“小人得到了一封急报,不敢怠慢,这才冲撞了万岁爷。”

    轩辕仁德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些狐疑,便直接吩咐道:“呈上来吧!”

    李忠贤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急忙把这封信给递了上去。

    轩辕仁德看着信封,只见上面用了上好的火漆。这种华丽的火漆,一般都是他们轩辕家专用,他从未见父亲或者哥哥用过。只是当初在翰林院的书阁中,他见过有一个信封之上有半枚火漆。

    他看着这密封的火漆,便挥手让李忠贤下去。

    李忠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才转过身,便听到这位年幼帝王的声音。

    “若是那人不肯解毒,你去太医院,让御医帮忙瞧瞧。”

    听到这话,李忠贤急忙跪了下来,眼泪和汗水都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如今的他,哪敢小瞧这位年幼的帝王。

    他成为了司礼太监,也如同当初郝连英一般,会找个机会出去和寡妇乐呵乐呵,过过干瘾。

    但今日却是着了道,被两个年轻人闯进了民居,给他喂了一颗药,还给了他这封信。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信送到当今圣皇的手上,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李忠贤终于圣皇,忠于权势,但更忠于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封信送了进来。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一眼就能看穿他。李忠贤不停的磕头,都快要磕破了。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只能呵斥道:“赶紧滚!”

    李忠贤不敢停留,此番得到了这位小圣皇的恩德,听到这话,便真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滚出了大殿。

    轩辕仁德有些无奈,被这小太监给气乐了。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这封信上,打开了这封信。

    他看了几个字之后,脸色一变,便急忙从高位之上走了下来,歪着头,犹如一个借着月色苦读的士子一般。轩辕仁德越看,脸色越发的苍白,最终额头也有汗珠出现。

    看完这封信之后,他提着一口气,大声的吼道:“让荀法、楚士廉还有安世襄老先生来见我!”

    当年的三位顶梁柱,郭敬晖溘然长逝,另一位也卧病在床,如今只剩下了安世襄。

    三人得到命令之后,便急忙赶了过来。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年轻的圣皇依旧穿着龙袍,脸色有些苍白。

    而在乾龙殿中,早已点燃了烛火,暗室通明了起来。

    看到三位都到齐了,轩辕仁德手一挥,便把所有的人婢女给赶了出去,同时乾龙殿的大门被关上,门口顿时出现了御林军将大殿团团的围了起来。

    三人看到这等阵势,都是被吓了一跳。

    轩辕仁德虽然年幼,可也不是傻子,反而因为以往遭受过很多欺负,仁德之中而又不失老成。

    “三位别怕,深夜让三位赶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着,便把那封信亲自递给了三人。

    安世襄率先接过了信,很快便传给了荀法,荀法脸色先是一变,随后就恢复如常;至于楚士廉,看了之后则是皱起了眉头。

    轩辕仁德快速的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脸色有些凝重,当初是哥哥一直保护他,现在需要他来保护哥哥了。

    “三位说说吧!”

    楚士廉最后一个看,把信递给了轩辕仁德,却第一个说道:“妖族之事,臣也知道一些,但大……轩辕将军被他们所控制,却是不知。这九龙符的事儿,微臣也略有所知,至于两者作何取舍,我想先听安大人的高见,若有不同,微臣再提出异议。”

    轩辕仁德听得这楚士廉卖关子和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安世襄,也不管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这是父皇和郭敬晖留下来的重臣,第一次问策便是这番表现,让他着实的有些不满。

    “此二者,轩辕家的血脉,事关天下的九龙符,若是能要,自然都得保住。至于怎么保,得看四个人。”安世襄苍老而又浑浊的双眼中闪出了一丝亮光。

    轩辕仁德本就束手无策,听到这话便精神一震,急忙问道:“哪四人?”

    安世襄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第一个人,便是陛下您的哥哥,如今的轩辕大将军;第二个人,便是信上提到的忠义侯徐长安,毕竟信上给出了选择,和这位小侯爷有关。不仅如此,当年徐家和轩辕家关系莫逆。老朽虽然老了,可这知道这位小侯爷身后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才说到这,轩辕仁德便长叹一声说道:“他们给的选择,九龙符可以换轩辕炽的平安,而徐长安的命也可以换轩辕炽的平安。”

    他说着,同时看着三人的表情。

    可三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与徐长安羁绊最深的荀法也没有说话。

    “所以需要看这二人,而剩下的二人则是晋王,他此番前去,便是找一股能在明面上帮助圣朝的力量;最后一人,则是庇寒司的柴先生,柴先生身后也有一股力量,并且他已入世,愿意为天下百姓出力。不过柴先生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他与小侯爷的交情。”

    安世襄说完还看了一眼荀法,可荀法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若是这些力量能够齐心协力,必然能够解决此事,不过很难。所以必须要有所取舍,至于到了必须取舍的时候该怎么办,我想听听荀先生的意见。”

    荀法知道,这是一种考验。

    虽然情感上他更偏向于徐长安,但有些时候,他们必须做出取舍,从君王的角度考虑。

    “徐长安、轩辕炽、九龙符。”

    他依次说了两个人名和一个词,这便是舍弃的先后程度。

    他话音刚落,轩辕仁德才想说话,没想到楚士廉却率先开了口。轩辕仁德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言。

    “荀先生不愧是法家之人,若是按照一般情况来看,你这先后顺序没什么问题,不过……”

    听到楚士廉这话,荀法便立马问道:“不过怎样?”

    “我家老爷子也是修炼中人,虽然修为不高,但他知道一件事儿,当初姬家因为想要凑齐九龙符,这才出现了一个徐宁卿帮助轩辕家,推翻了强大的姬氏王朝。他虽然对高手的事儿不知道多少,但有一点清楚,有一个组织叫做侍剑阁,他默默保护着百姓,而且里面几人中都是这天底下最强的一批人。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阁主姓徐……”

    此话说完,剩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着实难以抉择。

    “这虽然我不能证实,但有一点,徐小侯爷的师兄叫齐凤甲,你们都知道的。”

    说完之后,他便紧紧的闭上了嘴。

    “那你的意思是让轩辕炽和徐长安换一下?保持现状不变,牺牲轩辕炽?”荀法皱起了眉头,此时他顾不得得罪圣皇了。

    楚士廉笑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向了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位火速提拔上来的中书舍人。

    “两位都是我的哥哥,没有谁更重要一说。”轩辕仁德也很难抉择。

    “所以啊,他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决定。即便其中一人有死伤,那也是他们的选择。陛下既不会被天下人唾泣,更不会为难,他们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

    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好,让人查探徐大哥的下落,还有立马找晋王,一回来便让他来见我!”

    ……

    徐长安走在前方,而在身后跟着一个噘嘴的少女。

    “陶姑娘,我要去长安,你不必跟着了。”

    徐长安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陶悠亭说道。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也要去长安。”少女看着天,撅起了嘴。

    其实徐长安很清楚,若不是陶悠亭,恐怕他一路上不会这么顺利。

    他只能深深的看了陶悠亭一眼,继续赶着路,任由少女跟在身后。

    ……

    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来到了城前,看着城墙上面的字,兴奋的捏着怀中小白猫的脖子叫嚷道:“阿弥陀佛,贫道终于到长安了!”

    小白猫被他捏的难受,不满意的叫了一声。

    ……

    齐凤甲找不到霍家的人,也找不到湛开诚。

    他失魂落魄的提着刀,走到了田边。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儿是哪儿,他只是知道,要为自己的两个师弟报仇。

    田边有一个老人正在插秧,他叹了一口气,双目无神的坐在了田边。

    “这田里啊,总是被泥鳅钻出了不少的深坑。若是那些地方栽种上稻苗,肯定长不好。没有办法啊,倒不如换个地方,再种,结果都一样。”

    齐凤甲看着老人在喃喃自语,觉得有些奇怪。

    正要发问,突然觉得一股浩大的气息扑向了自己。

    他看着老人,只见老人走出了田,挽起的裤腿,小腿上有不少的泥土,甚至还有几条蚂蟥。

    老人带着草帽,弯下了腰,将蚂蟥都拿了,放在太阳下晒着,这才抬起头,冲着齐凤甲露出了黄褐色的牙,笑着说道:“这位客人,老小儿啊最喜欢下棋,有兴趣共奕一局么?”

    老头黝黑的脸上出现了憨厚的笑容,但齐凤甲知道,这位老人不弱于他!

    他点了点头,紧紧的盯着老人,带着疑虑。

    回来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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