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它叫临安啊

    她如遭雷击，后退一步，疯狂摇头：

    “不可能……‘天命’说只要能交换，临安城……临安城还能回来……我不信……”

    她随即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在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叶微尘沉默，并不做解释。

    他目光扫过旁边的金色符箓，气剑吞吐着威势慢慢凝聚，随即垂眸开口，声音格外温柔而蛊惑：

    “‘天命’是什么？”

    “韩婧儿”心绪混乱，呆愣回道：

    “‘天命’是山主得到的大机缘……山主靠它修为一日千里……噬魂珠便是‘天命’要求……”

    叶微尘：“灵康秘境内的上古仙人祭阵也是‘天命’告诉你们的？”

    “韩婧儿”：“是……”

    她脸色闪过挣扎，随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微尘：

    “你对我用魔修魅术？？？”

    叶微尘神情不变，亦没有否认。

    “韩婧儿”眼带怒意，未能发现身后的符箓中突然钻出一缕剑纹，与此同时，叶微尘身侧的气剑瞬间消失。

    自剑纹中横贯而出的气剑从她肩膀处贯穿，将其狠狠钉在了地上。

    强大的剑意自半空中镇压而来，钻入她身为阴傀的身体里，瞬间压制住全部挣扎。

    她四肢无力倒在地上，喉咙中发出痛苦挣扎的声音。随即恶狠狠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叶微尘，表情几番周转，像哭又像笑，混乱癫狂：

    “你总是这样……你救不了所有人……”

    “大阵已经开始融合，这幻境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我的临安城，一定会回来……”

    叶微尘一言不发，神色冷淡，仿佛感受不到体内剑骨的挣扎，随着剑意的释放，空间内所有的剑纹活跃起来，以其为媒介，金色的符箓和红色的阵纹纠缠在他身上。

    青衣的伪装褪去，清冷孤傲的白衣道君出现在少女眼中，她蓦然神色一怔。

    叶微尘解开目上所覆白绸，鎏金色的眸子仔细观察着身上的符箓和阵纹，他考虑片刻，尝试用剑纹驱动，很快引来了反噬。

    血色顺着那苍白的唇溢出，阵纹收束，在他身上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溢出更多的血。

    化神修士的灵血被符箓贪婪地吞入，他脸色微白，指尖不停，顺着从反噬中学到的窍门逆推回去。

    阵纹被一点一点拆解出来，他身上试验的伤口越来越多，白衣转瞬变成了红衣。

    虽然这方法代价很大，但着实有效，随着他的进展，半空中噬魂珠的雏形摇摇欲坠，符箓因为灵血的补充暂时压过了阵纹的吞噬。

    “韩婧儿”眼睁睁看着，艰难摇头：“不……”

    她一点一点挣扎，气剑撕扯开她的身体，流下黑色污秽的痕迹，她匍匐在地上，爬出一道道血痕，回首看了眼那个被血气淹没的男人。

    恍惚间忆起，那年韩府小院里的真君便是这样的装扮，每日拿着玉简教“她”白玉京的入门功法，端方持重，矜贵出尘。

    “她”明明听得满头糊涂，却还要硬着头皮装作听懂的姿态，引来阿爹阿娘的无情拆穿。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她仰望着那颗噬魂珠，眸中一片偏执，口中喃喃道：

    “阿爹阿娘，婧儿又要做坏事了，对不起……”

    “对不起……”

    阵纹内红光大震，叶微尘闷哼一声，抬头望去，就看到粉衣少女带着微笑，身体化做一块血气蒸腾的灵骨，随即散入阵纹内。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喃喃道：

    “我的家，它叫临安啊……”

    它不叫鬼城，它叫临安。

    临行思归，故人常安。

    一滴泪从“韩婧儿”消散的地方浮起，眨眼消失在幻境中。

    荒芜的小城内，破败的宅邸中，后院几个坟茔孤零零的，天空落下一滴水，砸在枯死的树梢上，颤巍巍冒出一颗新芽。

    叶微尘闭了闭眼，阵纹和符箓在他体内冲突得更加厉害，因为吞噬了曾经作为噬魂珠载体的灵骨，阵纹实力大增，符箓被打的节节败退。

    他深呼吸一口气，忍住剧痛，控制剑纹勉强又动作起来。

    识海内一抹火焰腾空而起，跃跃欲试，阵纹和符箓如遭大敌，纷纷往回缩。

    白衣道君望着指尖出现的赤炎，有一瞬间的领悟。

    这是叶微尘第一次意识清醒地使用这股力量，他彷佛天生知道该如何掌控。

    那细微的赤炎虽说只有可怜的一缕，却在靠近阵纹的时候，嚣张地顺着纹路往上攀覆。

    阵纹颤抖起来，火焰点燃了它，亦点缀了半片天空。

    整座幻境内，玄阴山大阵中的缝隙同样燃起了灼灼火光，无数阴傀被这火焰沾染，发出惨叫，转眼化作了灰烬。

    那赤炎彷佛不肯罢休，自发尝试往大阵内部探去。

    颤颤巍巍的玄阴山大阵震动着，感受到这难以阻挡的威胁，果断选择了自毁。

    阵法很快溃散在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

    裂缝和阴傀的消失，让正艰难作战的正道修士们目瞪口呆，各个面面相觑。

    玄阴山内，昏暗的大殿中，一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正握着块奇异的碎片参悟。

    大阵被破的刹那，他脸色阴沉，睁开的双眼中闪烁着层层杀机，掌中碎片内浮现满身血色的仙门道君。

    “好一个明烛道君！”

    “好一个白玉京！”

    阵纹被赤炎吞噬的时候，叶微尘站在一片火色下神色凝重，玄阴山大阵被破，但那金色的祭阵符箓还纠缠在他身上不愿意离开。

    剑纹多次试探对方，那符箓在阵纹褪去后却懒散了几分，对剑纹的试探毫无反应。

    叶微尘面带疑惑，垂眸思索片刻，隐约从当年系统给的剧本里想起了一部分背景板般的情节：

    【灵康秘境震动，又突然关闭，引起多方查探，而后秘境再开时，有修士冒着生命风险一探究竟，竟发现整座秘境灵气尽失，其间灵植枯萎，灵兽身死，秘境变成一座与凡间城池无异的存在，本就势力复杂的南州一片哗然，引起轩然大波。】

    【乱世初现。】

    “乱世……秘境消失莫不是与这符箓有关？”叶微尘自语片刻，他凝望着身上的金色符箓，沉默了会儿以剑意刺出，一点点尝试剥离。

    那符箓挣扎了很久，才不甘愿地顺着剑意驱逐的方向离开。

    叶微尘服下灵药，原地打坐略作调理，身后原本离开的一缕符箓居然又折返回来。

    那符箓此刻竟有种人性化的犹豫动作，盯着他的背影摇晃数次，下一秒便如同蛇影扑了过来。

    而叶微尘早有察觉，反手就是一道气剑呼啸而出，那符箓避无可避，居然被砍了个半碎也执着前行，扑到他身边拢上他的手腕。

    铺面便是强大纯澈的仙灵之气，叶微尘恍惚，神魂亦是一轻，转瞬被拽入虚幻中。

    他周身气剑凝成九柄，那符箓也乖巧伏在手腕上，与气剑形成拱卫守护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