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怄火
钟情早上特地掐了点的，起床洗漱坐进车里开始化妆；等半小时对面才出门去车库拎了辆自行车。
她赶紧倒车出库，降下车窗：“曲先生，今天不开车啊？”
曲先生衣着休闲，口罩帽子穿戴严实，背着斜款运动包，球鞋好似还是限量款，乍一看充满热血少年和阳光大男生的气息。
唯有腕间露出来的一截钢色表带透着些许冷冰冰的质感，显出几分稳重和成熟。
“昨晚的事怎么样？”他嗓音闷在口罩里。
钟情表示安心：“朱店长十一点打的电话，晕倒客人没事了。”
曲易时点头告辞，踩上脚踏往前骑。
侧身而过，钟情好像看到他耳里塞着那枚蓝牙耳机，但不确定是不是她送的那枚。
等红绿灯时，她确定了不是她的那枚。
曲易时看了眼旁边的车，伏低身子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钟情：“路你家铺的？”
副驾车窗一直开着，曲易时拢两指敲了下窗沿：“不觉得冷？”
“你觉得冷？”她饶有兴致地笑问，“要不上来我载你一程，车里不比外面暖和？”
“缺厨师？”曲易时看穿她的小伎俩。
钟情摇头：“不出意外，为了保住饭碗，我那娇气厨师现在已经到店里了。”
曲易时：“那就好。”
绿灯跳了，他结束聊天继续往前。耳机里歌声不大，能听见她车载音乐是首节奏轻快的法语歌。
行驶了一段路，她还是将就他的车速。不少车辆鸣笛超过她，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只是陪他。抵达甜品店门口，曲易时准备问问对方想做什么。谁料一只脚刚落地，她的车却提速远走。
钟情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静止在那里，想象他表情茫然的模样，定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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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llar师傅一早来了，在办公室等钟情。
背后背着两根枝条负荆请罪。
钟情进门见这阵仗：“dollar，你吓到我了。”
虽说吓到，但语气没什么波澜起伏。毕竟负荆请罪这种事，去年的徐师傅也干过。
dollar不好意思地说：“我女儿幼儿园举办秋冬季运动会。”
钟情坐下：“昨天？”
dollar：“礼拜五。”
钟情恍然大悟：“运动会要两天？你女儿才四岁运动量不错呀，往奥运健儿培养。”
dollar呈上枝条，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因为她生气，我昨天带她去海洋公园赎罪。”
dollar是一个39岁的法国人，受妻子影响，目前说了一口尚算流利的中文，非常爱妻女，可以说成是妻控和女儿控。
昨天下午，dollar接到小金的通风报信，说是经理请了一位非常有逼格的甜点师。dollar担心职位不保，故而一早就过来主动认错。
钟情早就算到这点：“旷工不报，本月扣除工资十分之一。”
“不是二十分之一吗？”dollar后面暴躁飙起法文：“徐去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您不记得了？”
“徐主厨是先斩后奏，你是先斩不奏，手机关机失去联系。如果都像你这样，我餐厅要不要办了。”钟情温柔地笑了下：“我尊重dollar师傅，给你3个选择。一，扣除十分之一。二，扣除全勤。三，扣除年底全部假期和二十分之一。”
dollar是个数字恐惧者。
但他知道全勤是万万不能扣的，直接影响年终奖金。年底假期总共就两天，还要少到哪去？
“ok，十分之一。”他无奈。
随后掩面离去，和朱店长擦肩而过时吐槽了句法文。
“什么意思？”朱店长看望医院客人刚过来。
“说我太狠了。”钟情起身问：“去看过怎么样？”
“意识清醒，还说一定要给我们送锦旗。”朱店长顿了顿，“和男朋友分手了。”
钟情：“嗯。”
朱店长：“对了，网上？”
钟情：“中午十二点我会转发官博的声明，不过我相信已经有不少客人帮我们解释清楚了。”
谣言这种事，要利用得当才会有好的宣传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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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店。
烘培房各类香气四溢，温度比外面高上不少，桌角的冰激凌甜点有些融化。曲易时盖上最后两罐自制果酱，唤徒弟过来，让把果酱收拾好，再把遗忘的冰激凌解决掉。
外面休息区满桌，熟悉的客人们朝他投来目光。
曲易时打过招呼，回休息室冲了杯咖啡，刚坐下，抬眼便见门口站着个人：“医院去过了？”
是那个说要带母亲去检查身体的店员。
“嗯。”店员抠着门框吞吞吐吐问：“老板，你有没有兄弟啊？”
曲易时：“有。”
店员：“是不是在firstsight做事？你们兄弟真牛，一个自己开甜品店，一个在餐厅做甜品师。”
曲易时心道餐厅那也是我：“门框上有金子？”
店员立马不抠了，擦了擦门框，身上背着个黑色帆布双肩包，捏着手机进来说：“刷视频看到你兄弟了，长得真像啊，一模一样。”
曲易时摊摊手指。
店员把手机给他：“但那位经理怎么这么眼熟呢？”
有人把昨晚钟情跪下来救人和他蹲下来检查的一幕发在了短视频平台，像素清晰，配的音乐，标题大字明确：【真相在这里】
[我眼里看不到真相，只看到帅哥美女，我没救了]
[firstsight厨师这么帅？我是去了个假的？]
[我们这边fs主厨也超帅]
[同在p市，我感谢过主厨，不是这个帅哥（超大声）]
[经理帅我一脸鼻血]
[经理姐姐，性别可以不要卡得那么死嘛~]
如今媒体和自媒体都喜欢逮着热点强烈输出，不止短视频，微博也被顶到热搜。
曲易时进实时看了会，追踪朔源戳进某经理微博主页，最新动态是转发firstsight的官方声明。
暮色降临。
内外冷热交替，玻璃墙上起了层朦胧雾气。
曲易时拿着盘子回到烘培房没两分钟，店员说有人找他。
他还没来得及出去，梅书洁出现在烘培房门口：“易时。”
曲易时看她一眼：“过来怎么不说？”
梅书洁不太高兴的样子：“我怕见不着你，就没告诉你。”
曲易时没太明白，细微地皱了下眉。
“昨天，”梅书洁往里面走进，小臂上挂着名牌包包，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你去哪了？”
“firstsight”他坦荡道。
梅书洁：“为什么去那？你和钟经理什么关系？很早就认识了？上次完全看不出来。”
曲易时拿了印花烙铁，给小蛋糕盖印花，不慌不忙地说：“我没必要任何事情都得报备你。”
“易时，我们是将要结婚的关系，我们是未婚夫妻！”梅书洁真的是太生气了。
但凡想到那样一个艳丽的女人和她的男神私下结识，她已经嫉妒得快发疯了好吗。谁都可以，但怎么会是房泽铭的女朋友？
而且他们还故意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看电影那晚……
“易时，”梅书洁揽住他臂弯，好言好语说，“这种事你没必要瞒我的，你可以有女性朋友，但不要把我当傻子。”
曲易时抽出胳膊：“梅小姐，你管得太多了。”
“你叫我什么？”梅书洁突然无法理解。
而且她震惊发现，好像他一直没有叫过她比较亲近的称呼。
“对不起，我现在很乱，我需要了解一件事，你一定要回答我。”梅书洁很激动。
曲易时停下印花，表情温和地看着她，没有透出半分不耐。
梅书洁问：“你和钟经理是床伴关系吗？”
男人表情几乎立刻变了，温和掺着反感。她心里一咯噔，对上他的视线慌乱躲避。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给人的感觉脾气很好，但稍微严肃起来，随随便便的一眼都叫人不敢直视。
或许是自己太心虚了，梅书洁用力咬了下唇，疼痛让自己冷静些，温婉道：“我误会了？”
曲易时敛下眸子，将手中烙铁放下：“梅小姐，既然你来了，有些事今晚我们刚好说清楚。”
梅书洁直觉不太对，不由得往门口挪动两步。
曲易时看她慢吞吞往门口移动，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关于我们订婚这件事……”
“嗨。”钟情像个小天使一样忽然出现在门口。
梅书洁表情浮现厌恶：“你来做什么？”
钟情眨眨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质问情敌的态度。她大大方方地看向曲易时：“曲先生，你今晚还去不去我那研究订婚蛋糕啊？”
曲易时抿唇不说话。
梅书洁惊讶之色闪过：“研究订婚蛋糕？”
“看我看我。”钟情轻拍脑门，继续和曲易时说：“对不住，你叮嘱我要保密的。”
曲易时攥了下手指，看上去像忍住了什么，拿过烙铁专注印花，不管她们了。
“怎么回事？”梅书洁态度缓和许多，“钟经理，请告诉我，这是易时给我的惊喜？”
钟情耸肩，颇为无奈说：“抱歉，现在不是惊喜了，都怪我嘴碎，梅小姐千万不要生气。”
话音刚落，男人端上蛋糕模盘，无视她们离开烘培房。
桌上的小盘子里遗留了两枚小蛋糕，其上的印花很深，可以看出印的时候非常用力。
非常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