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个好东西
拖拉机直接停在掉的贵家门口,当众人抓住棉被的两头,将小满从拖拉机后斗中抬下来时,竟然没有抬稳,一个赤身裸体的身体从棉被中掉落出来。那直挺挺已经僵硬的身体,活像是过年的时候杀完了摆在肉案上的白条猪。原来这喝了农药自杀的人,在抢救前是先要将人的衣服扒光了的。一个胆大的中年人,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将尸体搂住,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扯来棉被,将尸体重新裹了,重新抬进了院子。
张仲琨老两口还有儿子文平三人也早早的得了消息,在掉的贵家等着了。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今天闺女便被赤身裸体的拉了回来,老两口心疼的直接昏死过去。文平看到刁德贵木然的坐在墙角的地上,冲过去一把薅住刁德贵的头发,将其拉起来,猛力的晃动了十多下,然后一把将刁德贵推到在地上。
“你个狗日的,你把俺妹妹的命还回来!”,说完就骑到刁德贵身上一顿拳打脚踢,刁德贵被打的面目全非,但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一个装了沙子的布口袋一样,被文平任意的踢打。
“不能让她进堂屋,把人抬到这间屋子来!这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刁母打开西偏房的门喊道。
抬尸体的众人听了,一愣,赶紧停在了堂屋的门口,转头看向张仲琨。张仲琨老两口这时候已经被人拖到了院中的大枣树下,让老两口背倚着枣树,并端来了两杯水多少喝了点,算是情绪还算稳定。张忠坤一听刁母的话,人死了还不让进正房,心中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
“把俺闺女抬到堂屋去,谁敢不让俺进正房,就让他拦个试试!俺这条老命就算搭在这里也不惜了!”
“哎呀,亲家啊,不能让她进正房啊,正房还要续人哩!进偏房,礼数也一样周全的!你闺女没了,俺也是没了俺的好儿媳妇啊,亲家啊,你要多体谅啊,你得为你女婿和外甥孙子想想啊,进正房不吉利啊!”刁母说着,就也坐在院子中央,抚摸着两条腿嚎啕大哭起来。
“俺的命咋这么苦啊,你们说说,白让我疼你这么多年啊,你咋就这么狠心扔下你得孩子,还有你的男人和婆婆走了这条路啊!”一边呼天抢地的哭,一边用眼角观察着围观邻居的反应。
“这老太太,可是真能装啊!你看她哭了大半天了,这眼睛都给揉肿了,都没见一滴子眼泪!”
“这娘俩就没个好东西,小满要是过得好,会寻短见?”
“你小点声,别让刁老太太听见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怕个啥,人都死了,还不让人说了,这娘俩的为人,村子里谁不知道?”
文平被人从刁德贵身上拉开,“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文平却已经红了眼,像疯子一样在院子里来回疾走,见什么就砸什么。听到刁母在那里哭闹,不禁又火冒三丈起来。
“我日你娘里,让你哭,俺妹今天喝药死了,不都是你狗日的老太婆害的吗?俺妹没了,你狗日的老太婆也别活了!”,说着文平就冲向了刁老太太。刁母见文平冲向自己,起身就想逃,但是毕竟年岁大了,起了一起又坐回到了地上,被太平结结实实踢了一脚。刁母一声惨嚎,顺势死命的抱住了文平的腿,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杀人了,文平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妹妹这个坑人鬼死了,俺还没说啥呢,你却来打俺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啊,你把俺打死了啊!”
这刁母这么一闹,让文平清醒了很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踢刁老太那一脚有些不占理了。刚想着辩解,却看到刁德贵爬起来冲到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来,指向文平嘶吼道:“俺实话告诉你,文平,当初俺们就是把你妹妹坑到俺家里来的,你能咋滴。你刚才打我半天,俺一手没还,算还给你了。但是你打俺娘,不行!你信不信,俺劈了你个狗日的,在俺们家里耍横,你他娘的还差了远了!”说着,刁德贵举着菜刀就朝着文平掷了过去,文平下的往旁边一闪,菜刀贴着文平的身子飞了过去,将墙上的石灰墙皮砸破了一块,然后落在地上。
“你个憨儿子,咱们啥时候将她妹妹坑来的他闺女就是个烂货,自己跑到咱家来,脱了光腚死活不走的!来了也不好好过日子,结果自己是个短命鬼,害了孩子害了咱们一家!”
眼见着两家人越吵越烈,马上又要动起手来。邻居们也都是连劝带拉,将两家人暂时分开,拉回了家。
第二天村委出面给两家调停,说毕竟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要活呢,小满死了还有儿子嘞。一边是爸爸和奶奶,一边是姥姥姥爷舅舅,都是连着的亲呢。
两家人暂时也算平静下来,然后商量小满的丧事如何办。但是在摔盆子的问题上,张仲琨一家始终不肯让步,就是必须让刁德贵来摔盆子。刁母说:“俺们有孙子啊,现在教着也能摔呢,为啥非要让俺儿子摔?男人给自己婆娘摔盆子,那成了啥了?俺们一家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文平说:“本来这个丧就不是正常的丧事儿,全村儿老少爷们都知道俺妹妹是喝药死的,好好地一个人为啥会喝药?作为俺妹妹的男人,让你摔盆子算是轻了的,这个盆子你不摔,摁着你的头也得你摔,否则就让俺妹妹的尸体停着吧,这个丧你发不了!”
“文平,你是不是心里没点数吗?你妹妹为啥会喝药你心里没数?你不在外边做那些丢人的事,你妹妹会喝药!”刁德贵怒道。
“刁德贵,我就问你,俺妹妹怎么到的你家?你昨天都承认了的。另外俺妹妹在你们家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对俺妹妹咋样,你们最清楚!俺们老张家也不是傻子!俺就问你,这个盆子你摔不摔?”,文平寸步不让。
刁德贵低下头,良久之后,说:“行,俺摔!”
“德贵,咱不能摔!”刁母阻止道。
“娘,小满的死我很愧疚,摔了这个盆子,俺也就心安了,俺们两个算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