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宫女×东宫太子（九）
顾衿并不知道自己冒昧的闯入了别人的记忆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在这个略显真实的梦境里，她遇到了一个叫丑八的孩子，他那一双红黑异瞳像极了自己曾经养的那只白猫，它会安静的蜷缩在她的膝盖上睡觉，会凝视着她的脸然后伸出舌头舔来舔去，会慵懒的窝在她的怀里撒娇。
初见时，那个孩子对她连最基本的对于陌生人的警惕都没有，乖巧的让人心疼。
虽然不忍心离开，顾衿到底还是从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消失了。
她陪着丑八从五岁长到了八岁，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破烂漏风的窗户被她用纸糊上了，衣裳她也给他洗干净了，他也不再总是伤痕累累了。可是某一天，在丑八的世界里，她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被那些宫女太监按在地上时，会期待着顾衿会像以往那样出现；他被打断腿时，他依旧会想着她为什么抛弃他……
深夜里，惊醒的沈斯年从榻上坐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额角冷汗津津，一只眼像是充血了一般骇人。
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苍白的半边脸。他将遮脸的长发撩起，又弓起脊背捂着自己发疼的额头。
那股悲凉的窒息感又出现了，让他呼吸困难。他想起来了方才做的梦，想起了那张艳丽张扬的脸。在一层层的迷雾中，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原来，竟是她吗？”
他勾唇淡淡的微笑，殷红的唇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有了些许情绪。
第二日，当因为做梦脑子不清醒的顾衿出现在沈斯年面前时，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凑到她旁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潋滟的凤眸微眯，离的近了，清浅的呼吸喷洒在顾衿的脸上。
他在打量以及观察着顾衿的脸色，上扬的嘴角彰显着他心情不错。
又伸出一只手撩开顾衿额前碎发，看着她眉心的小痣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修长苍白的食指摩挲着她的眉间，他凑到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我真的见过你。”
出现在我记忆里的人，分明就是你。
顾衿一时被沈斯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临了他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蹙眉抿了抿干燥的唇。
眉间似有一团火在烧，他温热的指尖带起的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不适。
更何况，这种挑人下巴的举动属实暧昧且也不符合沈斯年的性格。她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更不喜欢这种随意挑人下巴浪荡行径。
“殿下，奴婢只是宜欢郡主家的奴仆，殿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
顾衿不知道沈斯年突然发什么疯，只是他的态度确实让人感到不安。
脑袋昏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仿佛发生在昨天，一切都理不清。现在沈斯年这样，只会让她感到烦躁。
顾衿相信系统的话，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记得她的任何事情，样貌，家世甚至是连人际关系都不会有。
她只是过客，一个炮灰而已，没人会记得她，包括沈斯年。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她就是永远让人记不住的路人甲，所以才可以换着身份随便晃悠。
“也许吧，我查你作何？我也没说不信你啊，小婷不必这么紧张，不管别人如何，我都是信小婷的。”
沈斯年的神情堪称和颜悦色，清俊精致的脸上表情愉悦极了，有种癫狂的感觉。
顾衿看着状态不对劲的沈斯年心里五味杂陈，她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的有些紧张，于是在沈斯年疑惑的目光里她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借口去室外扫院子了。
顾衿打心底里害怕沈斯年，尤其是当他看着她的时候那种恐惧的感觉更甚。她怕再待下去她就要崩溃，所以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好。
今天，沈斯年情绪莫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顾衿突然一怔，就连手上的扫把掉到地上都不曾反应过来。
原来，他真的见过她。
丑八，是幼年的沈斯年。
两张脸逐渐凝聚在一起，稚嫩精致的面容变成了如今清俊的模样。
是一个人又怎么样？除却刚开始认出来的震惊，余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顾衿很清楚的将幼年乖巧的丑八和现如今的沈斯年，完完全全的区别开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三年的时光足以让她拥有归属感，丑八，是她永远不会对其他人说的藏着的秘密。
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让人心疼的想哭。
至于沈斯年，他只是个跟她不会有交集的疯子。
某一天，顾衿心血来潮的问系统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沈斯年的梦里，系统说女主的系统影响了它的运行，它出现了无法修复的bug。
……
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变的是沈斯年的态度，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生活。她研墨，他写文章；她打扫卫生，他就坐在书案边安安静静的看她……
就在顾衿以为她完成任务遥遥无期之时，一封宫外的密信打断了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
沈斯年要出宫，而且带上了顾衿。
就算不带顾衿，顾衿也还是会换了个马甲跟在他身边的，毕竟她的任务对象就是身为女主的季南乔和男主沈斯年。
沈斯年虽然变态可没想过要她的命，季南乔看着是一朵清纯小白莲可是经过先前的事情顾衿觉得跟着她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顾衿不知道沈斯年要带着她去什么地方，她也不敢问只能默默的坐在马车里。旅途劳顿，马车颠簸，有些困的头脑不清醒的顾衿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猛的摔到了坐在她对面的沈斯年脚底下。
她跪趴在他眼前，膝盖着地，双手不受控制的抱住他的大腿，脸更是差点撞上了他的膝盖之间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鼻尖是淡淡的松香，眼前是他绣着精致云纹的月白色的华丽袖口。微凉的布料擦过鼻尖，羞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顾衿快速起身坐在原位，低下头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沈斯年看着犹如鹌鹑一般的顾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抚平了裤腿上的褶皱，又重新拿起放在旁边的书籍看了起来。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着刚才若是她真的撞上了那个地方该如何？
羞愧，还是羞愤？
虽然自己的想法有些变态，可沈斯年依旧是觉得有点可笑。
“小婷啊，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怪罪于你了。”
“你冲撞了主子，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吗？”
“我可是被小婷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莫非小婷是要勾引我吗？只不过你这样莽撞，我万一被你撞坏了怎么办？”
沈斯年放下书撑着下巴好以瑕疵的看着顾衿红彤彤的脸，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腕滑下露出一片苍白的肌肤。
白色的衣衫衬的他像个如玉的仙人，只因年少面容稍显稚嫩，便少了些疏离冷淡的感觉。
闻言，本来想要息事宁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顾衿赶忙站起来双手放在身前解释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马车太晃了，我也没有想要勾引殿下……”
“没关系，我怎么会怪你呢。既然小婷不是故意的，那此事就此作罢，我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沈斯年歪了歪头，示意顾衿坐下。
“小婷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他问道。
“不知。”刚坐下的顾衿错了搓汗湿的手回答。
“我们去你以前的小姐家，承南王府。许久没见过阿季了，小婷你不想她吗？”沈斯年微笑。
不想，那是个黑莲花。
“自然是想的，小姐待我恩重如山。”顾衿恭恭敬敬的瞎说。
“呵呵，我也想。”
沈斯年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斜倪了一眼顾衿的侧脸，又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