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废土拾荒少年vs诡怪02
拾荒者的流浪路线一直都是避着森林走的, 但这几年基地市扩张和对城外不稳定因素的拾荒者们多加驱逐，已经将他们的生存空间挤压到了森林边缘。
部分走投无路的拾荒者会到河边去撞撞运气，左棠就是当中“运气”比较好的那个, 他每次来都能有所收获。
“457坏, 抓棠棠在河边, 夜晚，差点死！李叔也骂我，生气，”左棠满目委屈地和01告状。
【01：坏东西！等我们找到大人一定回来给他们教训！】在左棠提起后, 01从左棠的记忆里看到了更清楚更惊险的场景。
左棠嘴里的457, 是个断了左胳膊的成年男人, 他把来捉鱼充饥的左棠堵到岸边，想弄清楚左棠总能抓到鱼的原因, 他不相信那所谓运气好的解释。
左棠被迫在危险的河边抓了一整天, 收获和平时来半小时的收获差不多，天色渐渐黑了之后，左棠想走, 断臂男人还不让左棠走，强逼左棠展示他捉鱼的秘诀。
若不是他真的以为左棠是个哑巴，他逼迫的手段可能会更极端。
又在天色真正黑下来后, 断臂男人拔腿就跑，被迫摸水一天、原本就体弱的左棠在身后持续涌来黑雾的追逐下, 九死一生的回到了拾荒者的临时聚集地。
457恶人先告状, 欺负左棠不会说话，那拾荒者小队队长的李叔把左棠臭骂了一顿, 还没收了左棠的鱼。
那次后, 左棠饿和摸水太多生了病, 纯靠顽强的生命里，拖了两个多月才好。457又陆陆续续盯了左棠一段时间，看那其实还不够他一顿吃的收获，才放弃继续逼迫左棠。
“棠棠没、没告诉别人，他们自己、发现。”
左棠也怕被人惦记自己捉鱼厉害的本事，一直都小心掩藏，但同一个队伍同一个聚集地，时间久了后，自然会发现异常。
【01：宿主，这不怪您！】01知道左棠已经非常努力在活下来了。
在左棠意识回归这个身体时，这个身体过往的经历也属于左棠所有，左棠从心底里觉得过去那三年的小孩儿就是他自己，01也因此更加心疼自家宿主被欺负的过去。
在有01陪着聊天，左棠第一次感觉到河边的路轻松和快了许多，他已经学会不在固定时间地点来摸鱼。
在01的提醒下，左棠避开了两条路过毒蛇和变异小兽，往河流更上游走去，那里是拾荒者们轻易不会去的地方。
左棠已经决定要脱离他们，就不想被找到再带回去。
“灯灯、这里，捡到！”左棠高兴地摸摸腰侧的灯。
脱掉鞋子，再高高拉起裤腿，左棠往几米外的水里摸鱼，他的手虚虚放着，只两秒就有一条银色小鱼自己钻到他手心里，左棠牢牢将它捉住，再放到衣服外裳内侧的防水口袋里。
不到十分钟，左棠就捉到了比平时多好几倍的小鱼儿。
两边的口袋都装满了！
左棠收回手后，对这条河真心道谢，“我、我叫左棠，生了病，来不了。谢谢。”
【01：宿主？】
它家宿主在和什么东西对话，它竟然完全感觉不到！
“小河，它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不来，”左棠低声告诉01。
“我听到声音，害怕，不敢说话，”左棠再歉意地摸摸小河水，又一条银色的小鱼跳出水面，扑了左棠一脸的水。
从左棠有记忆流浪荒野的第一天开始，李叔等拾荒者同伴一再告诉他，在荒野里和基地的夜晚，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回应。
一旦回应，那些声音就会把他带走，再物理意义上地吃掉。
不想被吃掉的左棠从面对声音的无限恐惧，完全不敢说话到渐渐习惯不说任何话。
但肚子实在饿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一边屏蔽小河给予他那“友善”的哄话，一边摸鱼果脯。
【01：宿主，我和桃桃和它们不一样！】它家宿主把那会说话会送鱼儿的小河，当成它一样的存在了，要糟！
“不、不……能说、说话吗？”左棠黑黝黝的眸子因为恐惧剧烈收缩起来。
下一秒，左棠撒丫子往岸边跑去，熟练地跑路时，他还不忘带上自己的鞋子一路狂奔。
【01：宿主，我没有察觉有东西在追您。那个声音还在喊您吗？】01对自己的感知系统产生了怀疑。
左棠气喘吁吁地停步，再摇摇头，他被吓得恨了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包括脑袋里01的话，他都听得懵懵的。
忽然，左棠眼睛再次瞪圆，迅速猫下身体，藏到了最近高草堆里，又从水外层的书包袋子里掏出破碎符布披到身上，抱膝凝神捂耳朵，黑漆漆的眸子也完全闭上。
左棠意识海里的桃木晶核同时散发着微光笼罩住左棠。
【01：宿主，别怕！】
一股奇异的气息笼罩这片大地，嘘嘘嗡嗡中像是有几百号人同时在耳边说话。
01看到远处一老一中两个男性人类同时面露恐惧往后狂奔，但只跑出十米左右就虚弱地瘫软在地，再接他们身上迅速被一块一块彩色的霉斑覆盖，惊恐的尖叫都被嗡嗡的声音淹没，他们的身体成为大地斑驳色彩的一份子。
“夭夭别看……”左棠还无法确定01是否完全不受这些异常影响。
窝在左棠意识海里的01无比僵硬地转过头，有一瞬间，它被几百几万双麻木空洞的眼睛盯住，与此同时，桃木晶核的光芒绽放到最大。
那嗡嗡的异常继续往丛林外围去了。
左棠的背上全是冷汗，他一直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但他和01的联系让他也有刹那被盯住，再产生一股非常微妙自己变成一棵树，非常想开花的错觉。
桃桃绽放的光芒提醒了左棠，他这么想的结果，就是他真的要开花了，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他是左棠，他是人，他是他自己。
左棠持续不断地告诉自己，直到他把自己彻底说服了。
【01：宿主对不起。】01完全没想到，它的察看会差点害了左棠。
“不怪你，”左棠低低说着，同时也因为太过恐惧害怕了，他的双脚完全动弹不了。
“啊！我的鱼！”左棠来不及恐惧什么，急忙拉开衣服看小河送他小银鱼们，以往他直接、间接遭遇这些异常时，身上的食物都不能再吃了！
左棠右边口袋的小银鱼已经腐烂成一团有毒的污水，衣服脱下来，左棠再翻开另一边防水口袋，里面三十来条小银鱼还保持着刚死不久的鲜度。
捏起一条小银鱼，左棠把它喂给他眼里大功臣的长明灯，“你吃，谢谢你。”
【01：……】01原本还想劝左棠自己先吃饱再说，但两边口袋，挨着长明灯的小鱼没有被“祸害”，大概率真是它的功劳。
长明灯没有吃小银鱼，左棠尝试喂了它几次后，就自己吃了，生吃。
一般来说，河鱼是不能这样吃的，但左棠没有自己的火种，也不敢藏火和私自生火，从第一次摸鱼开始就一直生吃到现在。
可能小银鱼很干净，也可能是左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吃法，他的生病都是因为饿的冻的，从来不是因为小银鱼吃多了。
30来条小银鱼被左棠自己吃掉了一半，他又尝试喂给长明灯，它还是不吃后，左棠就把小银鱼转移到背包的防水夹层里。
他的外裳必须要拿回河边或就近的水洼去洗干净。
【01：宿主，那小河再和您说话，您别再回应它了。】01被那异常吓到，就忍不住加倍疑神疑鬼起来，它更怀疑那总拿食物哄它家宿主的小河心怀不轨。
“小河对我好，它想让去对面，我害怕……”
左棠乖乖点头，但都三年了，他对小河的恐惧远远低于对其他种类的异常，它给他了一盏一开始“阴魂不散”但其实是宝贝的灯，又时常送小鱼给他，没让他被饿死。
左棠和01说着话，回到河边洗了衣服，再把衣服铺到最近的石头上。
“5577饿了，来这里，我们等，”
左棠告诉01，他来这里的另一原因。
漫无目的地找5577又危险又低效率，肯定是不行，但这周边能找食物的地方有限，一样是拾荒独行者的5577是有可能到河边来撞运气。
左棠是小河边的常客，他在挑的这个地方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大部分来路的视野。
“灯灯为什么、不吃？”
左棠又在玩他唯一可以碰到的新伙伴了，他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填抱，却在操心没有能量发光的长明灯。
“灯灯喜欢甜的是不是？棠棠想办法，棠棠给你换糖果吃！我和你说，糖果好好吃……”
左棠在对长明灯话唠了小半天后，说话快速进步到不会再结巴的情况了。
要有足够的小银鱼给新伙伴换糖吃，左棠只能再去河边摸鱼了。
哗啦啦的水声依旧，左棠没有再和它对话，但他的两个口袋又再次装满了。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左棠没有在这里等到可能过来的5577。
在走到岸边两大步后，左棠回头看来对小河鞠了一躬，“谢谢！”
话落下后，左棠又再次提着他的鞋子飞奔离去。
【01：宿主，它又吓你吗？】
意识海里01眼睛瞪圆圆的，它要为左棠把账都记下来，这些东西可劲儿地吓它家宿主，它一定要好好和宿主老公大人告状。
“没、没有，是我害怕……”左棠除了对01和为他变得很轻又发光的长明灯不怕说话回应外，对小河这类相对友善的异常存在还是怕得很。
换句话说，左棠是自己吓自己跑的。
左棠看着天边的红日，算着时间往废弃垃圾场跑去，那里是他暂时确定安全的地方，之后几天再在附近再找5577，找没找到人，他也要从这里离开了。
被一堆垃圾挡着，左棠把背包先塞进铁皮仓库里，他再猫着身体钻到里面，这次他不用心惊胆战地进入，怕被埋伏等。
01告诉左棠里面是没有人的，左棠离开前布置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
【01：宿主，您要不要试着修炼一下《长明功法》？】01综合考虑后，给左棠提供了这个建议，《长明功法》的属性一样适合左棠现在这个身体。
原本这个气息怪异的世界是不好修炼什么内功的，但桃桃跟来了。
它虽然无法直接和左棠对话，也不好出现在左棠身边，却能为左棠过滤周围靠近的气息，能一定程度避免左棠修炼走火入魔的情况。
“好！”左棠没有犹豫就点头了，神情里带出些微的骄傲，“棠棠识字！懂得找很多宝贝！”
因为识字，左棠捡过其他拾荒者的漏，在荒野的临时交易站那边换到过救命药，自己用过，还救过别人。
【01：宿主厉害！谁教您识字的？】01没有扫描左棠这三年里有被教识字的经历。
“棠棠自己会，”左棠摇摇头，没人教他，他看到那些文字就认得是什么，但和会捉鱼一样，他从来不在人前展示这一点儿。
“夭夭教我打架，我想要会打架！”左棠热切地希望掌握武力方面的能力，不然他每次和人接触时，都是心惊胆战、十万分警惕的。
但即便如此警惕小心，他也经常被欺负。
【01：好！但是您要先吃饭，吃饱才能有力气练功。】01已经扫描到左棠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了。
左棠立刻起身去归置自己的东西，把破碎的符布符石挂起和放到四周，再把长明灯放到自己随时能拎起就走的背包侧。
从口袋里摸出小银鱼，三口一条，一直到肚子有轻微的饱腹感和01认可后。
左棠一脸肉疼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他一下子吃了自己原本能吃三天多的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