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年代文长兄vs知青29
在龚佩宁的安抚下, 左棠好好睡了一觉,自我消化了大部分情绪。第二天,他如常对待左蔷左薇, 又以最大热情挽留慕言多住几日。
到正月二十八, 慕言和镇里医生都说了左蔷左薇身体无大碍,他才松了口气,再给慕言好些东西一起捎带回京城去给俩老。
“阿言,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你的事情……等回京后,一定常来家里玩呀。”
“好, 三哥三嫂京城见。”
慕言轻轻点头后,上了车,聂挺和耿锐一起开车送他去机场, 顺便在省会那边再采购些东西回来。
至于薄继仁,在左棠问过龚佩宁他在京城里情况后, 就放任他继续在左家里过年了。
薄继仁的父母兄弟移民多年, 他只有一个亲姑姑在京城, 但她已经在五年前过世,他与几个表兄弟的关系比较一般。
“你过来, 我们谈谈好吗?放心, 我不赶你走。”
左棠和薄继仁招招手,表情和语气都很温和,即便薄继仁和左薇没有关系, 只凭他是龚佩宁认识的弟弟,他都愿意接待他一起过年。
“您说, 您说什么我都听。”
几天待下来, 薄继仁也感受到左棠身上一种很特殊的气场, 让人忍不住去信任和亲近他。
“阿宁陪我。”
左棠又晃了晃他和龚佩宁一直牵着的手。
“好。”
龚佩宁点头, 随后他牵着左棠去书房,薄继仁尾随而来。
“你是真的喜欢我家小薇吗?”
左棠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薄继仁对上左棠看来的目光,一愣,他毫不犹豫点头,“是,很喜欢。”
“嗯,我看得出来我家小薇也很喜欢你。”
左棠脸上漾开浅浅的笑,给了薄继仁全然意料之外的反应,他比薄继仁和左薇自己都更能确定这点。
“小薇喜欢你,我和阿宁也会喜欢你的。”
左棠继续娓娓说来,他主动尝试着去接纳薄继仁这个新家人。
“只不过我家小薇小时候吃过苦,性情上多少会受到影响,作为她的兄长,我希望你能给予她更多的包容和耐心。当然,如果她做不对的地方,我也不会包庇她的,你只管告诉我。”
“谢谢您!谢谢三哥!我一定做到。”
薄继仁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嘴笨的时候,脸上的笑更是自己控制不住地憨气。
“去吧。”
龚佩宁轻轻点头后,薄继仁兴冲冲就去把门打开,门外四姐弟急慌慌地看天看地,假装自己是路过的。
“阿薇!”
薄继仁双眸晶亮地看着左薇,到底不敢当着左家人的面就有冒犯之举。
左薇红着脸矜持地一点头,她进到书房,面色立刻又沉重了下来,“哥,您还生我气吗?”
左棠抚了抚左薇在国外烫的波浪长卷发,小心地没有弄乱她的发型,“你身体好了,我就不生气了,但下不为例。”
“另外我从来没有介意你不告诉我你恋爱的事情,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想说不说都没关系。我相信和接受你的所有选择。”
左薇一愣,眼眶红起,突然就泣不成声了。
相似的意思,龚佩宁告诉过她一次,但依旧没有她亲耳听到左棠这么和她说时感动和震撼。
“我、我是舍不得您,呜,我怕我说了,我很快就嫁出去。我在外面每时每刻都想回家,我真的好想你。”
左薇在京城的学校读书时还没感觉,出国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适应下来,日常学习之外就是疯狂地想家,直到……
“可、可是他又是真的对我好。我,我就想着如果哥你们不能接受他的话,我、我就再也不见他了……”
左薇一再剥白和敞开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要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她只会选择她的家人。
“我也好想你,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怕你被同学欺负……”
左棠跟着红了眼眶,他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外加01在线翻译,才大致理清了左薇纠结的点。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做这种选择呢,薄、薄……”
龚佩宁低语提示,“薄继仁。”
“对,薄继仁能让你心动,肯定不是坏孩子,即使你真的被欺骗了,也有我和阿宁在,我们会把欺负你的坏蛋……”
左棠比划个拧巴的手势,意思是他们会把人收拾得很惨!
“另外,我喜欢阿宁,也不影响我会一直是你们大哥呀,同理,你是我妹妹,也不影响你可以有自己的爱人。”
“傻乎乎的……肯定是被外面的人吓到了才这样。”
左棠忍不住关爱地摸了摸左薇的额头,突然担忧起左薇出国两年多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左棠:01,你能帮阿薇检查身体不?】
【01:本系统暂无权限这么做。】
它智商60的宿主竟然能觉得智商至少120 的妹子傻乎乎的,更离奇地是它居然还反驳不出什么来。
左棠立刻放弃和01攀扯,能给予他无条件关爱和帮助的一直都是龚佩宁,“阿宁,我们初七后就回京城吧,让阿婆给小薇好好调理调理才行。”
“好。”
龚佩宁应声,又朝想哭又想笑的左薇安抚性一点头。
“你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虽然他还是会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和预案,但大抵上是不会违背左棠愿意相信祝福她和薄继仁的初心。
“谢谢。”
左薇抹去脸颊上的泪,再次露出了笑颜,那些不知何时将她困住的阴云枷锁通通不见了。
庸人自扰,她确实是有点傻。
腊月二十九是龚佩宁的农历生日,左萝左树在内都精心准备了礼物。
这几年龚佩宁收到的生日礼物都是左棠在拆。
“……阿宁,祖母和爷爷找你。”
从浴室冲澡出来的龚佩宁低头在左棠的唇上吻了一下,再接过左棠手里的手机,“是我,对,好,嗯……”
左棠悄悄在龚佩宁另一边脸颊回吻一下,就继续拆礼物。
“……你们也是,早点休息。棠棠,说晚安。”
还在拆礼物的左棠立刻探头过来,甜甜地道,“爷爷晚安。祖母晚安。”
又五分钟过去,通话的两边才互相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龚佩宁放下手机,抱起地毯上的左棠到房间的单人沙发上,“你的礼物呢?”
不把礼物都拆了,左棠今夜怕睡不安稳觉,而左棠给他的礼物,也应该由他自己来拆。
被问话的的左棠目光忍不住往房间角落瞄一眼,那边有个行李箱,里面是给龚佩宁准备的礼物。
龚佩宁起身很自觉地走过去,把行李箱提过来,再看一眼左棠,他把行李箱打开。
左棠跟着蹲过来,“这是给你明年一年用的新袜子和新手帕,都是我做的,你喜欢吗?”
龚佩宁没应喜欢也没应不喜欢,他再次把左棠从地毯上抱起,却不在是放到沙发,而是更远处的床铺上。
左棠勾着龚佩宁的脖子,仔细又仔细地打量龚佩宁脸上的神情,“说嘛,你喜不喜欢,我做好久了。”
龚佩宁把左棠放到被子上后,拉下左棠的手仔细检查。
“我有祖母给我的药膏,每天都有擦!”
左棠笑眯着眼睛随意龚佩宁检查,“我又不是一两个月给你准备礼物,我做了……唔,是八个月!每天花三四个小时,我还要给祖母祖父他们做嘛。”
毕竟他会做好看的手帕和袜子后,也不能只给龚佩宁一个人做,还有另一个他也不让龚佩宁碰的行李箱里,放有家里所有人的新年礼物。
“阿宁,你怎么啦?”
左棠终于察觉到一点不对,叭叭的小嘴立刻消停了。
龚佩宁收敛起多余的神色,轻声问道,“我可以和你再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当然可以,你说!”
左棠对于龚佩宁并不是很喜欢手帕袜子的礼物稍感意外和失落,但现在又有补救机会,他立刻又高兴起来了。
“明天开始,你每天练刺绣的时间缩短为3小时。”
一样是从十年前开始学刺绣,左蔷左薇已经能独立完成成套且上佳的刺绣作品,左棠却还在手帕袜子的小花样上磨着。
左棠天赋不高只是一方面,更多是左棠对美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那箱子里十只手帕十双袜子好看精细得不得了。
可龚佩宁却在礼物上感受到它们索取了左棠生命力的触目惊心感,很离奇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但龚佩宁选择相信自己。
“棠棠,答应我,好吗?”
左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眸看向龚佩宁,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的礼物把你吓到了吗?”
“算是,”龚佩宁点头。
左棠伸手再次勾住龚佩宁的脖子,下巴微抬,他在龚佩宁唇角和脸颊上啄吻着,“不怕不怕,我陪着你呢。”
龚佩宁偏头纠正了左棠吻偏了的位置,随后不久他收到了今年生辰完全结束前最后一样无比珍贵的礼物。
左棠带着淡淡的困惑睡沉,他意识海里又被动关了“小黑屋”的系统智能01满头是问号,它发现它的宿主真的有点不一样。
在这个无灵无魔无鬼怪的低级剧本世界里,左棠制作出了泛有灵光的物件,虽然还不具备具体的功效,但这本身就已经是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当然,更离奇更不可思议地是,龚佩宁似乎对此有所感知。
它跟随左棠来到这个世界10年后的现在,它终于有一点相信左棠并没有认错自己老公,而主系统选中左棠也并非纯粹的意外和事故。
翌日,除了“有理由”起不来的左棠外,其他人陆续起来,他们除夕宴的准备也从清早开始。
杀鸡宰羊,蒸鱼片肉,老屋两个炤台和新砖房的厨房都生起火,炊烟滚向四方,不时还有左邻右舍送烹饪好的肉食上门。
再又从左薇主掌管的厨房里带走一些食物。
“下雪啦,下雪啦!”
孩童们惊喜的声音在村道各个开阔适合玩耍的转角接力。
“呀,真的下雪啦!”
刚起不久的左棠从房间的单人沙发跑到窗户边,低矮的云层里飘飘扬扬洒落着雪花,这据说是三江村入冬以来的第四场雪了。
“想去院里玩?”
龚佩宁从背后抱住左棠,又低头在左棠淡粉色的耳朵尖儿吻了一下。
左棠下意识蜷了蜷脚趾,看一眼窗外,再回头看去龚佩宁,语调软糯糯地应声,“我这不是有时间了嘛,阿宁陪我好不好嘛。”
龚佩宁沉思着,左棠转身过来主动吻上龚佩宁,绞尽脑汁耍着小花样,试图扰乱龚佩宁的思绪。
龚佩宁有没有被干扰思考结果还未知,过于“卖力”的左棠已经自己瘫软成一团小黏糕,扒在龚佩宁胸口上喘气和撒娇。
“阿宁,呼,快说好,快啦,快啦。”
“好。”
龚佩宁拍抚着左棠的后背,脸上扬起温柔又宠溺的笑,他几时能拒绝得了左棠的撒娇。
等左棠从半缺氧的小眩晕状态缓过来,他被龚佩宁裹成球,才被带去前院里玩雪。
但没多久左棠又爬回龚佩宁的背上,让龚佩宁背着他在雪中漫步,也不往别的地儿去,他们就在前院的空地一圈圈地走着。
“阿宁还怕不怕?”
左棠偏头打量龚佩宁的侧脸,他感觉到的是没有了,但还需要龚佩宁亲自和确定一句,才能真正叫他放心。
龚佩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左棠一个问题,“你会走吗?”
左棠天性不擅长欺骗和隐瞒,对他从最开始就未有任何保留,也叫他发现了许多“异常”之处。
龚佩宁到现在还未完全脱离“怕”这种情绪,但他怕的从来不是左棠,而是怕他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走?去哪里?”
左棠的双手立刻缩紧龚佩宁的脖颈,“我不要走,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哼!我生气了,哄不好了!你不喜欢我的礼物不说,还问我要不要走,我们才在一起十年呢,我、我气死了!”
左棠气得眼眶都红了,却听得一点疑似龚佩宁的笑声,低沉又悦耳,似乎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
左棠下意识想跟着一起高兴,但又及时意识到他还和龚佩宁生着气呢,“我都要气死了,你还笑!”
龚佩宁把左棠放到积了薄薄霜雪的地上,再将气哼哼的左棠拉回怀里哄话,“我是高兴你不会走。我错了,不该想这有的没的。”
左棠继续困惑地歪了歪头,01终究还是看不过,给他翻译了一下龚佩宁的担忧。
【01:他怕你从这个世界离开!你看看你,你都暴露多少给他了!】
左棠再顾不上生气,心头被愧疚心疼溢满,他看着龚佩宁的眼睛急切又肯定地道,“我要和你白头到老,我不会走的。”
他光顾着对龚佩宁坦诚了,却没想过龚佩宁一知半解地,会更容易想多和担忧。
“我知道了。”
龚佩宁真正安心下来,缓缓低头,他吻去一朵飘落在左棠卷翘眼睫上、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棱,再浅浅一笑。
“如此,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他一直留着左林和孙嘉没有处理,就是隐约触及一点左棠到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他怕左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会可能如突然出现那般,突然不见。
现在没了这层担忧,他就能下定决心,去把滞留近十年的旧人旧事料理了。
“我才舍不得离开你。”
左棠心疼地将不知悄悄怕了多久的龚佩宁抱住。
“哥,嫂子,你们快进来吧,雪越来越大啦!”
左树从后院过来的转角处喊话,神情无奈又带着一点羡慕,随着他和左萝年岁增长,龚佩宁和左棠愈发无所顾忌,随时随地撒狗粮。
左棠却还没玩够,“雪地里走路好好玩,我们明天还来走,好不好?”
“好。”
龚佩宁含笑应话,再把左棠背起往后院走去。
左棠所说的走,就是他背着左棠走的意思。
左家的除夕一如往年温暖热闹,春节三天也是如此,看电视,吃零食,分礼物,讲趣事儿和笑话,再结伴去村里溜达。
初来乍到的薄继仁毫无违和地融入这个大家庭里。
正月初六是村里大祭的日子,祭神也祭先祖,村口荒芜了二十来年的祠堂宗庙重新启用外,还请了戏班子一天三场一直唱到元宵结束。
三江村里热闹非凡,不仅又临近村落和山寨的人过来,江北镇和市里也有几趟光光车下来玩。
左家已过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在年前就已经迁入新墓园里,大年初六这天举行的仪式里,是由左棠他们一起把牌位放进村口祠堂里。
左棠并没有让王书记搞特殊,放牌位的次序位置等就按村里排宗论辈的老规矩来。
在被喊到名字后,左棠拉着龚佩宁和左树上前。
那牌位看起来不大,但实际重量却不轻,自然不好让家里女孩子们上,至于一样没多少气力的他……龚佩宁和左树根本不会给他费力气的机会。
“阿爸阿妈,你们在天上要开开心心的,我们都很好。”
左棠认真拜拜后,被龚佩宁扶起,左树从他手里接过香往案上的香炉去插。
“王伯继续忙,我带棠棠先出去。”
左棠已经被香烟熏红了眼眶,再强忍下去就要当众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