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考
陈太平见老人迟迟未归,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太平在一旁的空地走来走去,不断琢磨着师父迟迟未归的理由。
“陈癫子,念你师父点好,好歹华夏第一人呢,怎么那么容易就出事。”
那声音不耐烦道。
“太平,看师父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不远处的老道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笑眯眯的看着前方那身影瘦削的少年。
“香灰!”
陈太平想也不想就叫唤了一声。
老头的脸猛地一下黑了。
“还惦记你那香灰呢?说几次了那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还香灰香灰!”
赵初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少年的肩膀旁 抬手就猛敲了陈太平的头一下。
“不让吃就不让吃呗,打我干嘛。”
陈太平撇撇嘴,脸上确是笑着的。
“那你猜猜,我带回来的是什么”
低少年半个头赵初玄偷偷把袋子藏在了自己身后,兴致勃勃的看向陈太平。
“烧鸡”
陈太平歪了歪头,见那袋子的模样胡猜道。
“对咯!我一早和你说过,你命格特殊,心肺太差
这鸡啊,五行属酉金,吃了大补啊,尤其今天是你的生日,师父找不着蛋糕”
那老头又絮叨起来,陈太平怕他又讲起来没完,便从地上抓起一把土
“师父,你再不让我吃,我不吃香灰改吃土了啊。”
“吃吧吃吧,我和你说要吃干净啊,这烧鸡店家可是个金丹境的欲仙”
赵初玄又絮叨了起来
“无根树,花正忧,贪恋红尘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飘来荡去不自由。
”
那老人轻轻哼唱着。
简单吃喝后的师徒二人倚卧在旷野的平地上。
红色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少年的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那看似有些走神的老人。
“师父,你为什么求道啊。”
陈太平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如雨后的繁星。
“因为师父也犯了错。”
瘦小的老人笑了笑,也从一旁拽下根狗尾巴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什么错啊?”
陈太平有些好奇,这一个月来,自己的师父给自己讲了很多很多故事。
可从未讲过他自己的故事。
“比你犯的错误还大,比老和尚犯的错误也大
像刘境阳的犹豫,也像韩震的执迷不悟。”
老人笑笑,这一个月来,少年也给他讲了许多故事。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错啊”
陈太平的好奇心更重了,他便卧为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老人。
“傻小子,等你能打过我我再告诉你,现在睡不着就给我去修炼去。”
赵初玄摆了摆手,将身子侧了过去,不再理会少年。
“多大的错能比我犯的错还要大呢?”
陈太平挠了挠后脑勺,他想不到,他也懒得想,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
有一个爱他和他爱的师父,一个有盼头的生活。
就像当年的他和奶奶一样。
“爷爷”
陈太平见那老人都打起了鼾,便壮着胆子轻轻唤了一声。
见那老人没反应,便笑眯眯的走去一旁修炼了。
背对着少年的老人嘴角微微扬起,迟暮的脸上绽放出如初晨般的笑容。
“赵初玄!
回答我!”
心头处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人的眉头微微蹙起。
“真煞风景。”
老头嘟囔了一声,又换了个姿势躺下。
“嘿嘿!”
陈太平脑海中的声音没来由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功法又出偏了”
陈太平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运的挺顺啊。
“没,没什么,你练的挺好。”
那声音憋着笑,像使坏一般。
“神经病”
陈太平不满道,又自顾自的修炼起来。
一吸,一呼
一紧,一松
陈太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修炼之中,对外界的变化全然不知。
那声音今夜也格外安分,没有出声
再次睁眼时,已是后半夜。
陈太平只觉刺眼,眼前的市区不知何时已经火光冲天。
“那位置,像是学校
蜀大附小”
陈太平跳在巨石上,远远望去。
“估计又是欲仙作的妖,师父你说呢”
“师父”
陈太平见无人回应,这才发觉师父不见了。
“这死老头,不是说好了天亮取虫吗?”
陈太平有些不高兴,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
“陈太平,还记得我吗?”
远处,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你”
陈太平认清了来人,正是一个月前的文曲星刘帅江。
“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刘帅江的身影猛地出现在陈太平的头上。
陈太平只觉头上阴影笼罩,向后急撤一步,摆出拳架。
此拳架正是赵初玄所教,名为仙人举鼎。
“嗵!”
一声巨响,陈太平刚刚所站之处便被从天而降的刘帅江踏个大坑。
“何事”
“叙叙旧。”
“你的文昌老爷不是死了吗?这次又是做了哪家的香童”
陈太平见来者不善,出声讥讽道。
刘帅江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将自己的左眼抠下,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五十人之一,轮回道,今日问道陈太平!”
“我身上无道,何来问道一说,杀我也是白杀。”
陈太平有些不解,抛出问题同时便调动周身气海,将那举鼎拳架又凝实了几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帅江身躯暴涨几寸,身上躯干竟长出数十张烧焦人脸。
陈太平记性好,有两张人脸他是记得清的。
那是刘帅江父母的脸。
蜀大附小门口
赵初玄的瞳孔猛地放大。
“火!是火!”
他大喘着粗气,如见到了生平见过最恐怖的事般。
“赵初玄,你以为躲到了青丞山上就没事了吗?
你以为抛家弃子就与你无关了吗?
你无日无夜的修炼以为就能忘记那些事了吗?”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声音的源头这次并不在心中。
而是他的背后。
“是你。”
赵初玄转过身去,声音低沉道。
“是我。”
声音的主人也是一名老者,只是他浑身多处烧焦,表皮竟无一处完整。
“四十年前,山北小学的那场火你还记得吗?”
老者的脸如同被削的并不规整的土豆皮一般,褶皱模糊,黑一块白一块。
火光下的他在笑,笑容如恶鬼。
“记得。”
“那日你在做什么?”
“喝酒。”
“为什么”
“因为是我儿子生日,我大设酒宴。”
“那你可知,那场酒宴,宾朋满座,好不热闹”
“知道。”
“那你可知,你那满座宾朋的车,正好堵住了消防通道”
“知道。”
“你又可知!我那可怜的儿子也在那学校里!”
“知道。”
“你可知道酒楼下,数千学生家长求您那些宾朋挪车,却被骂扰了雅兴”
“知道。”
“那您可知道最后他们求我,我在酒楼下长跪不起求您发话挪车
却被您那些宾朋一脚踢走,说我煞了风景”
“知道。”
“赵局!您好大的官啊!那百姓的命,不如你儿子一场生日重要!
我官衔低微,求您的声音您听不到,我他妈认!
那些孩子被那火烤的劈啪作响,哭声震耳欲聋,您他妈听不到!
我的孩子当时还见过您呢,还跟您握过手呢,还和我说赵叔叔好呢!赵叔叔和蔼可亲呢!
好你妈个腿!”
老者的话如钢针般刺入了赵初玄的脑子,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有消防员的警笛声,有孩子的哭喊声,也有那句
“赵叔叔,您真厉害!山北有您,是山北的福气!
您就是最伟大的人!”
那声音像极陈太平,那模样像极了陈太平。
“赵局,今日我给您来场问心大考。
那场火灾活了两个学生
可他们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不人不鬼
他们数十年后诞下一子,名为刘帅江
那孩子聪明,知道父母身体不好,谎称在外学习,实则外出务工养家
一日机缘巧合,做了文曲星,得知自己父母身世,深知事件全览
自己的父母呼吸如同吞咽刀片,如同碎钉扎入咽喉
活的生不如死!
便在高考那天结束将自己父母毒死,舌头砍下,誓要向你报仇
现在,他正与你那好徒弟搏命呢。
现已金丹境修为。”
老者指了指远处的山头,紧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现在,这所学校一千三百六十人,被我放在了学校不同的位置
你想救他们吗?
那得先杀了我
还是说,想救你的徒弟
也得先杀了我
还是说,你谁也救不了
眼睁睁看着被我拖到这学校里的学生全部被活活烧死,自己的徒弟被乱拳打死。
赵初玄!
今日大考,你可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