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钱庄‘纪律大整风’运动
三水钱庄越州总部老街总店里,陈独甲一个人把铺子里的一群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至于那位小伙计,则是对陈独甲感恩戴德,叩谢不已。
“阿弟,你来了啊!阿弟!”从钱庄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和陈独甲打着招呼。
“阿弟,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来人嘴里说话带着亲切,说话也是一股子熟悉的上京乡音。
“麻烦张掌柜了。想不到啊,来越州的第一晚,就遇到这么个大雷啊!”
“阿弟,你听我说,这越州钱庄现在太难干了。我为了保证钱庄的收益,这才……”
“这个时辰了,你应酬?你在逗我么?”陈独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淡。
“越州钱庄,整改吧。诸位,准备一下去上京述职吧。”陈独甲的处置,看似平淡,其实很是严厉。对于这些人来说,日常时间去上京述职便意味着个人的能力已经不再被认可了,述职,说的好听,其实是回上京去解释、去接受调查。
“陈独甲,你要干什么?你可以对我来,你把他们都整上京去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陈时看的出来,陈独甲本来想着就此罢手,不做纠缠,但是很显然,这位张掌柜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于是,陈独甲本来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苏醒。
“百年以来,三水钱庄一直以救急扶困为己任,从来都是夜不闭户,以人为先。可你们呢?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做到了?我听闻越州的老街之上,家家的招牌都掌柜的久,说越州的生意人个个把招牌看的比命重,说越州的伙计们个个干起活来不要命,所以,越州百业兴旺,欣欣向荣!可你们呢?掌柜的离了柜,管事的睡了觉,伙计们闭了嘴!这里算上我,从上京宗府来的,一共是七个人,你问问他们几位,该不该处理你们?!”陈独甲慷慨激昂,说话铿锵有力。
“咱们不说我的身份如何。只问你们一句,敬业该不该?守规矩该不该?拿饷干活该不该?你们哪个做到了?!包括你,张思苦!你从上京来了几年?你就变成这个逼样!”
“你少和老子说这话!越州难干,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吊在苦水里面?你总部来的怎么了,你有能耐你来当这个家!”张思苦显然已经怒火上头,说话也不再客气。
“吃里扒外的东西,和清河会联手演戏,你怎么不做个戏子?!”陈独甲一句话说出来,屋内立刻安静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诸位,愿意干的上柜当值,不愿意干的,可以收拾东西。但我随时可以追究你们的责任!”陈独甲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端起茶盏,一口口喝起水来。
见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陈时便有了些思量。
“张掌柜,我是陈时,上京人都叫我‘三傻子皇子’。你认得我?”
“原来是三皇子!张思苦失礼了。”
“清河会和你们牵涉了多少?”说着,陈时回头看了看,看到钱庄的门已经关上,便不再犹豫。张思苦见这位三皇子这么直白的问自己,心里顿时有了猜测,看来这位三皇子似乎对清河会有些成见。见他停顿不回答,陈时继续说道。
“我和某人有点仇,如今牵涉到清河会了。若是你越州老号牵涉其中了,那你最好实情相告。否则,若是我受了损失,我便拿你的人头做利息。我可不管你是谁的亲戚!”陈时说着说着,就变脸了,本来还是微微笑着的客气转为狰狞的警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陈时靠在椅子上,看似轻松,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不留一丝余地。
“三皇子,清河会是不是会往咱们钱庄里存一些钱,然后,我再把这些钱放出去。就这样的事儿啊。没其他的了!我保证啊!”张思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看到陈时如此的凶狠之色,又听到他说和清河会有仇,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厮杀的大仇,因此,双膝发软,毫不犹豫的下跪求饶。
“咱们一会看看库吧。这趟生意用钱的地方多呢。”陈时听这位傻子掌柜说完,便侧着头对生着气的陈独甲说道。
“好!现在就看吧。若是合适的话,就把船上的现银先搬过来。”陈独甲故意说着是船上的现银,误导这些在场的人,让他们以为自己这些人是带着金银来这边做生意的。对越州钱庄的人,几个人都是一个态度,没有一个信得过!
张掌柜见几人要看银库,便站起身来前面亲自带路,几个人穿过几个弯弯绕绕的回廊,来到一个后花园中。张思苦从左腰的内袋中拿出一个钥匙,插入进去,转了几下,锁打开了。然后几人继续向前走,黑漆漆的走廊中,再次遇到一扇门,他朝着旁边的墙一拍,一块砖自动的弹了出来。他也不看,伸手进去,很自然的拿出一把钥匙。再次插入门上的锁头,吧嗒一声,锁声一响,接下来,黑漆漆的视线中,是哗啦啦的锁链拉动的声音,然后,门便开了。
银库的门打开之后,陈时、陈独甲、张思苦的眼前,是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木头架子。架子上,一个个没有盖的木头盒子,可以看到,里面按照财货的品类分装着,金银、珠宝、一些贵重的玉器则是整齐的摆在靠墙位置的桌案上,有的甚至还盖着红布。
“这里存有金银合计十箱,合计折银约为一百四十万两左右。其他珠宝、玉器折银约为七十万两左右。这些便是越州老号的家底了。”张思苦显然心情还在不悦之中,介绍的也就是个大概,并不详细。
“房屋、田产、铺子,可有其他抵押的产业?”陈独甲是内行,自然也不担心这位‘干姐夫’吞了钱庄的公产,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这是规矩和流程。
“有!地契、文书等物件都在里面那个柜子里,账册上面也都有登记。按照规矩,每个月都会把营收、支出的数目报给上京的宗府总部。”老张经过这次的事情,彻底蔫吧了,心里面似乎一直在盘算着,注意力也始终不集中。
“张掌柜,这里也没旁人,我便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在越州甘苦,那是生意和选择的事情。可你连面子事都不做,连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你做局演戏,那只能说明,你这经营不善,皆是自找的。这位三皇子,也是咱们宗府的长老,他来越州,也是做生意图财才选的咱们自己钱庄,可你看看,你让我们如何自处?今日的果,皆是自种的啊。唉”陈独甲有些感慨的说着,他一直都担心,这个张掌柜的和清河会串连到一起,那样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三皇子长老啊,我都是老实经营的啊。本想着熬过三年,再和上京总部说一说,把我调动一下的。可如今,我这几年的辛苦实在是冤枉啊”
“这样吧。这段时间呢,你还是住在越州这个铺子,就别去外面闲逛了。你这段时间把自己违规的事情都交待一下,写成笔录。我呢,也和上京的几位长老汇报一下,能否从轻发落,还要看你的表现和上面的意思。你看这样如何?”陈时大概猜测到了陈独甲的顾虑,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顾虑,所以,便把这位张掌柜给“双规”了。
“这?”张掌柜虽然高兴陈时这位长老给自己机会,可是,心里却终究有些不甘于被两个年轻人给挟持和推倒。
“你若是不同意就和上京那边去述职。毕竟,我也只是小小的长老而已,也许你认识的人比我还要有权势呢。哈哈。”陈时见他有些犹豫,便调侃着刺激他。
“他的认识人,你也认识。三族老。”陈独甲见陈时在调侃他,便开始火上浇油了。
“啊?!这么硬的大神啊?!以三族老的脾气,不砍死你吗?!”陈时说的前半截,张思苦听的还是很舒坦的,但是说道砍死二字的时候,他顿时泄了气。他自己是知道的,若是自己那位三舅公知道自己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妥妥的打死自己啊。
“您二位现在是位高权重,哥哥我现在是落到你们手里了。怨不得旁人啊。”
“这话说的,本来我来越州之前,可是想着把大把的银子放你这的。可没想到啊,你自己拉了胯。怨的谁来?”陈时见张掌柜有躺平的意思,说话自然也就真真假假了。你若躺平,我还拉你干什么呢?
“先按照皇子说的办吧。你把自己的违规的事情写清楚,别蒙混我们。宗府那边,三皇子还是有话语权的。也别太悲观!你也别冤我!我就是干这个的。再说了,外面还有好几个呢。都在看着,所以啊,你呀,还是多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吧。”陈独甲也不是糊涂虫。
“好。按照你们说的办。这段时间,我肯定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说明白,写清楚。”
几人说了一会闲话,便重新从库房里面退了出来,再次回到了钱庄的前厅。此时,陈时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
“我宣布一下,从今日起,我们整个越州地区的十二家钱庄全部恢复到从前的营业要求。一切按照上京总部的规矩,严格执行落实。咱们钱庄内部的各位,要积极进行自检,先从自身查找问题,发现你的上级、下级有问题了,也要积极的相互指出来,哪怕红了脸,也要指出错!把咱们宗府的招牌重新擦亮!”
陈时讲到这里,看到屋子里的管事、伙计们都已经有些心动,似乎都是愿意留下来的,于是便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知道,诸位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也相信大家都没有做到什么对不起钱庄的事情,可是宗府派我们来,做为长老,我便一定要负起责任。看到钱庄有这么多的问题,我其实也心里难受,毕竟,大家都是付出了心血的。不过,发现了错误,咱就改正!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改正!我想,这段时间请陈独甲暂时做为咱们这里的大掌柜,由他帮着大家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大家同意不同意?!”最后这句话,陈时虽然是带着征询的问道,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总部的意思,这位三皇子,就是要这么决定的。
“我同意!我做的不好,我不怕查!”第一个带头表态的是张思苦,其他的人见大掌柜都同意了,也纷纷表态,愿意支持陈独甲的带领。
三水钱庄越州老号的‘纪律大整风’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