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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相差百岁的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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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时跟着陈平走到陈氏宗祠门口,便按照吩咐自己走进去。

    宗祠,站在外面看,并不大,似乎像是一个陈旧的老宅,又像是某个大户人家不起眼的偏房,平平无奇。。但是,当你站在门前,即使不看到“慎宗追远”、“敬祖敬宗”,你也会很自然的知道,这是祖宗长眠之地。或许,这便是血脉的神奇力量。

    陈时是第一次走进来,生平第一次,慢慢走进这座陈旧而朴素的屋子。

    走入房屋里,迎面而见的,便是灵位。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木制灵位,似乎充满了视野的所有。陈时能看到的,是数不清的黑色灵位和“生长”在上面的金色名字,就像是一望无尽的黑色海洋和游在其中金色的鱼。

    陈时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灵位,哪怕是亲生母亲康妃的,也没有见过。在他的想象中,面对灵位,应该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自己应该会颤抖,会战战兢兢,内心会充满恐惧。

    可是,如此突然的、近距离的“面对面”,还是如此之多的故人,陈时却并没有胆怯、犹豫、或是停顿。他的脚在自由前行,任由陈氏血脉的摆布,前行。

    当他慢慢走近那些金色的名字,脚步也逐渐开始放慢。

    陈时的近前,是数不清的、从高到低、整整齐齐的金色名字。因为太过震撼,陈时有些回不过神。

    陈时的眼中,金色的名字似乎在逐渐变大,看着看着,仿佛是一个个陌生却鲜活的人在注视着自己。他努力摆脱身体的呆滞,扭头看向它处。

    房间左右两侧的墙上面,同样也是一个个灵位。与刚才所见不同的是,墙上的灵位更简洁一些,只是一块长方形的木牌,以及上面金色的名字,并没有刚才那些灵位的底座。甚至可以说,两侧的灵位,就是一块木板。

    正、左、右三面,所有灵位下面,是一排长长的供桌。供桌上面,从中间向两侧,分别是香炉、肴肉、糕点、水果、水盏、黄菊。三个方位,皆是如此。

    陈时被彻彻底底的震撼到了。这是多少灵位啊?!几百?!上千?!还是更多?!如果把这些灵位比做是人,那么陈时就是在被一群亲人长辈围观。这就是陈时此刻的感觉。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从呆愣的陈时身后传来。

    陈时转过身,看到了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老人正是今早在台上讲话的陈氏大族老。

    “老祖宗。”陈时非常礼貌而又认真的行了揖手礼,他从内心里,是真的很尊重眼前的这位老人,陈家的定海神针!

    “你爹,一国之君,私下见到我时,都是行跪拜之礼。”老人家的脸上并无悲喜或其它的表情,似乎只是陌生人相见而已。

    陈时望着老人,见他静静的走到房间侧面一个角落,坐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他的表情,显示他似乎是在颇为享受的体憩着,又仿佛是极劳累之后没有顾虑的毫无戒备。

    一瞬间,陈时觉得他就像是一块布满尘埃的石头,又像是一尊尘封已久的雕像。

    年轻人没有怀疑老人的话,一步一步恭恭敬敬走过去,在老人面前轻轻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拜见我的后辈,都只磕两个头。知道为什么吗?”老人笑呵呵的问道,似乎并没有责怪陈时。

    “给死人才磕三个头呢。我不怕死,我是不敢死!当年我若死了,兄弟们就回不来家!如今我若死了,没人把你们这些孩子打成材!”

    或许是他的眼里装了太多的往事,一滴眼泪溢出来,顺着鼻翼轻轻滑落。

    “许多年前,你爷爷像你这般大,他在此拜我,托以国祚,委我重任。多年后,我征战归来之时,你父亲长大了。又过了几年,你爹在此拜我,同样委我重任,希望我能领导宗府,管理家族。没想到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们在此相逢。你说,这是怎么样的命运啊?”老人似乎颇为感慨。

    “按辈分论,你该叫我太爷爷。”

    “太爷爷。”见老人似乎要起身,陈时起身相扶,老人也不反对,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自己站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时儿。”

    一声时儿,只两个字,脆弱的陈时便潸然泪下。

    “知道。太爷爷。”陈时哽咽着回复。

    见老人抬头望向高位处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陈时再次下跪。

    “陈时知道错了。我不该陷害大伯。我是个阴险的小人!太爷爷。”陈时说到此处,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后悔。

    “我真的不知道,会让大伯断了腿啊!”陈时的声音断断续续,情真意切,令闻者落泪。他却不知道,此时在隔壁房间,断了腿的大伯和老祖宗身边的丫鬟正在各自忍着激动的情绪。

    “你是后悔了?”

    “是,陈时悔恨不已!此生最错之事,莫过于此!”

    “时儿,我陈氏乃是皇族。可是,你知道皇族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是无情。”此时站着,略显佝偻的老人家说道。

    “是无情啊。人若无情了,还是人,却也不再是人了。”

    “当年我征战归来,功高无二。诸国畏我,敌人谤我,国民敬我。我很担心你爷爷会误解我。我二人便穿着常服在这列祖列宗面前坦诚相待。他说,功劳是陈氏所有人的,归战死杀场的众人所有。他若因此生疑,此生祖宗不容。”

    老人家说完,便转身慢慢走到了陈时近前。

    “你爷爷的年龄虽小于我,可胸怀,老夫却佩服不已!你当以此为荣!”

    “你的父皇,不予置评。跪那里!”老人指着灵位下的一个蒲团。陈时依言照做。

    “时儿,你告诉列祖列宗,你陈时,终汝一生,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老人家的声音不大,却足以直指人心。

    陈时腰板直直的跪着,仿佛正在面对一个个鲜活真实的生命。他在沉思,既是在回忆,也是在遥望,似乎又回到溯源而上旅行于记忆之河的状态。

    “终你一生,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上一次问自己的,是徐衍老师,当时自己选择了回避内心。

    陈时终于想到了那个答案。

    “列祖列宗在上,陈时此生,愿带领陈氏兴国,平生只求,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34;平生只求,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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