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船侧翻,她力挽狂澜
“夫人、夫人快醒醒,船要翻了!”
“夫人快醒醒,咱们快跑!”
奚挽君被一阵摇晃声惊醒,茫然地坐起来,只瞧北晞和东瑞一脸焦灼地望着她。
船身的确开始摇晃了起来,奚挽君从床上下来,先是安抚了两个小丫头,随即问:“船长呢?”
“咱们逆水而行,船长说很快就要侧翻了,将船上的小船放了下去,让夫人您先乘小船逃走。”北晞稍微冷静些,将话转达给奚挽君。
奚挽君扶住险些摔跤的二人,随即将舱门打开,水面上翻起一阵又一阵巨大的风浪,让这艘商船开始摇动起来。
她依稀记得庄绝英和她在幼时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忙踉跄着跑上二层,船长正尽量稳定住方向,分神看向了奚挽君,“夫人,您怎么还没有走?”
“船长,咱们如今这个状况还能够打开船帆吗?”
“可以,几个苍头都已经去打开了,但是还是无用。”船长看向奚挽君,“东家,我们都是为庄家办事的下人,你快些走吧。”
“什么下人、东家,既然都是人命,如何能轻易放弃。”奚挽君攥紧裙摆,回想当时庄绝英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转身往船帆的方向跑过去。
“东家,危险!”
“夫人!”
北晞和东瑞要跟过来,奚挽君忙道:“你们在原地候着,别过来,我想办法控制稳定住船,若是不行,你们就坐小船先走,将信带给桑渡远。”
北晞急道:“我们如何能坐小船走?夫人!”
“我把你们带来的,不会自私得只让自己活命,让你们交代在这儿,听我的。”
奚挽君扯起裙摆转身就跑,庄家的护卫们想要阻拦都来不及,只是离船帆的距离越近,船的摇晃就越加剧烈。
她拼了命稳住脚步,却还是受摇晃,踉跄过后往水面上栽了下去。
“夫人——”北晞尖叫了出声。
奚挽君的脚和裙摆浸湿在水面上,手腕被几个苍头合伙拉住,才让她没掉下去。
“快将夫人拉上来!”东瑞忙道。
船帆少了几个苍头的稳定,摇晃得越发狂妄,好在奚挽君轻,几个苍头没费什么力将人拉了上来。
奚挽君满身水渍,不顾狼狈,爬向了船帆用力扯住,大声喊道:“听我的口令——”
苍头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现在咱们遭遇的是逆风,需要调整船体和船帆的角度,将逆风的风力分解开,一个力将船体往侧推,另一个往船头方向,船体吃水的阻力抵消,船体便会向前进。”
奚挽君冷静分析,“每隔一段时间,苍头们将船体和船帆调动,便可抢风行船。”
苍头们听她如此专业的分析,终于愿意尝试,跟着她的说法推动船帆,过了半晌,方才摇晃剧烈的船只顿时稳定下来。
“成了!”
庄家护卫扶稳奚挽君,震惊道:“居然真成了!”
奚挽君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松懈了下来,这是当年庄绝英在她面前应对逆风的法子,好在当年她记了下来,否则今日还真度过不了这难关。
“姑娘!”
北晞快速跑过来,没了往日的冷静,连称呼变了都不知道,冲进了她怀里,“你方才吓死奴婢了!”
东瑞也跑了过来,“夫人,你吓死我们了!”
奚挽君亦是松了口气,轻轻拍着北晞的背,对二人道:“无事了。”
庄家护卫方才都没反应过来,若不是苍头们反应快,只怕奚挽君早落入水中,连忙跪在奚挽君面前请罪。
“属下护佑夫人无能,还请夫人责罚。”
“责罚什么?”奚挽君后背都是湿的,将人一个个扶起来,“事发突然,大家没反应过来是可以谅解的,你们先与苍头们配合,我去找一下船长。”
船长刚准备下楼,就遇上了奚挽君,“东家,方才我听见您指挥了,若不是您,恐怕船早翻了。”
“还要多亏了船长配合。”奚挽君方才只是指挥了船帆的操作,若不是船长控制了船体,船还是照翻无疑。
“夫人,如今水面还是不太平,咱们可能要找机会将船停在岸边了。”船长皱紧眉。
奚挽君道:“如今到了哪了?”
“快入平江府了。”船长回答。
“好,我来找您也是这件事,届时您尽力控制住船,我与我的人下船先骑马赶去平江府与我郎君会合。”
船长点头,不过又问:“夫人会骑马?”
奚挽君点了点头,“幼时家母曾教导过,应当还没忘。”
……
“这些是……”李逢生躲在桑渡远身后,视线总算清晰起来。
“人。”桑渡远无语地甩开他,从怀里取出火折子,船舱顿时亮了起来,里头没有堆满杂物,但四处角落都捆着年轻的妙龄女子。
“唔!”
“唔!”
隔桑渡远最近的女子双眼噙泪,赤着脚被五花大绑,祈求地看向他。
桑渡远将女子从地上扶起来,从腰上取出匕首,将她手脚上的麻绳割断。
随即又将她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姑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桑渡远还没说完话,女子便一把冲进了他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喂喂喂!”
李逢生指着强抱住桑渡远的女子,“这位姑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抱的,他娶妻了,是有妇之夫。”
女子闻言连忙退后,抱歉地看了眼二人,随即指着船舱内恐慌的小姑娘们,“我们都是被人贩子绑过来的,他们想要将我们卖给平江府的富商,方才听你们在船外说话,你是不是官?”
桑渡远见人看着自己,刚想回答,李逢生用剑将他拨开,“我来回答。”
“姑娘,你看着的这个男人不是官,我才是,你们是从哪儿被绑过来的,家人在哪?”
女子见李逢生浑身冒着冷厉之气,不是个好相与的,退后了一步道:“小女乃是从京城来平江府游玩的,安庆府遇到了洪涝,我和家人被冲散了,然后遇到了人贩子。
大人既然是官,可知曹清正此人?”
李逢生想了想,“你是御史中丞之女?”
女子闻言总算庆幸笑了出来,福身道:“小女曹允南谢过二位救命恩人。”
“曹允南?”李逢生看了眼桑渡远,又遥遥看向船舱外踮脚张望的赵亦寒,“看来这人贩子够猖獗,连朝廷命官的女儿都敢拐。”
“先将她们都救出来,这件事得上报给朝廷,我去同赵亦寒说一声。”桑渡远转身往外走,李逢生愣了,“你去跟赵亦寒说,她们谁救?”
“我是有媳妇儿的人,别逗了,我得遵守男子德行。”桑渡远白了他一眼。
曹允南连忙喊住:“不知恩公叫什么名字?”
桑渡远脚步顿了下,居高临下睨了眼她,“做好事不留名,若你非要问,我姓奚。”
李逢生:“你什么时候改姓了?”
“我随妇姓,不行?”桑渡远毫不拖沓转身离开。
李逢生:“为爱改姓,又学到了一招。”
赵亦寒将事情都了解了个大概,缓缓道:“倒是对平江府的人贩子有所耳闻,或许是这次洪涝,这些人更加猖獗了。”
“有法子将这些人逮了吗?”桑渡远看着一个个都是与奚挽君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忍不住问。
“人贩子不是从咱们这时候才有的,他们行踪不定,尤其还是这种混乱的时候,这件事咱们不好声张,只能说是凑巧听到了姑娘们的求救声,也不知晓知府或者官吏有没有参与此事。”
桑渡远冷声嗤道:“这帮人,不知道害了多少个家,依我之见都得拉出去砍头。”
赵亦寒拍了拍他的肩,“本宫届时会让亲兵尽量在城中多环视环视,让人贩子不敢在城中行此歹事。”
“不过,那船上都是被人贩子拐过来的人。”桑渡远凑近了些,压低音量道:“这买卖人口的事,真的是官家让你来调查之事吗?
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的人是不是找错船了?那知府是个狡黠的,与你周旋了好几日都没露出马脚,应当比咱们想象中还要谨慎。”
赵亦寒闻言觉得有些道理,“这样吧,本宫再让人去查查,除了这码头上还有什么可以停船之处。”
“你安排好这些小丫头,我先走了。”桑渡远伸了个懒腰,被赵亦寒拦住,“你就走?”
“回去写信。”
“现在洪涝不断,你写了也送不出去。”
“写了再说,指不定明日洪涝就停了。”桑渡远摆了下手,早已离开了码头。
“异想天开。”赵亦寒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