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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凤鸣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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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别日,忆逢时,

    昨宵同醉梦行诗。

    长阳道,短独桥,

    古径斜阳相没辞。

    诛仙一剑,斩山为渊

    那落下的一剑,似乎也斩去了少年的黄粱一梦。

    少年神游九霄,悲痛了无边。

    风儿卷过,漫天枯叶飘零

    那洋洋洒洒的落叶似飞舞在这山川流水之间,飘入了那断崖之中。

    李如意呆呆的望着那被诛仙剑斩出的深渊,看了很久很久

    又一次

    似半月山的福星观倒塌一般,毁去了李如意的道心。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他不知何时,在那深渊之旁立了一块碑。

    碑上刻着:敬师陈其则如意立。

    李如意望着自己立下的石碑,眼中溢满了萧瑟的落寞。

    他在文阁众多子弟的眼中,便是陈其则的弟子。陈其则也将他视作子嗣。

    可他从未喊过一声老师。

    折戟剑轻吟,似唱着挽歌

    小狐狸坐在李如意的肩头,望着那块石碑,小脑袋深深的埋在宽厚的狐尾之中,只露出了一双眼。

    瘸腿驴站在一旁,低下了头去。

    晚风吹奏,这千里剑渊之畔,唯有一人,一剑,一狐,一驴

    为那心怀黎民的陈其则送别

    曾经的仙落群山,那血宗之案,似乎都已然化作了尘土。

    仙落之行,最大的两个机缘。一个成了救活璃阳那少女的福缘,一个成了助李如意迈过二境的无上天机。

    似乎什么都好

    只是谁人知,那本答应陪着少年江湖求剑的老人

    却不在了!

    李如意恍惚的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地低下了头去

    我果然,是不祥之人啊

    凉风吹来,折戟剑上的那缕流苏随风而摆。

    小狐狸伸出一只小爪子,紧紧的抓住了李如意的手指,爬进了李如意的怀中。

    它靠在李如意的胸口,哀伤开口:“啾啾”

    它的小脑袋中,尽是李如意曾经倒在半月山小院之中的模样。

    它害怕,有一日,它会如此为李如意送别。

    一点相念无边,化作满地波澜。

    李如意就这般在剑渊之畔呆呆地跪了半月

    这半个月,李如意一字未言。

    等到尘埃褪去,

    等到艳阳又起。

    李如意背着折戟剑,跨上了瘸腿驴的后背。

    瘸腿驴往后看了一眼李如意,迈开步伐。

    一步一步的远去

    它知道,陈其则还为李如意指明了往后的求剑之路,哪怕是思念陈其则,李如意也一定会照着陈其则所言走一趟。

    只是原本该是两人同行的江湖路,而今却只剩下了一人。

    李如意骑在瘸腿驴后背,忽然转过身,面朝后。

    又一次倒骑着瘸腿驴

    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后方走来了一匹白马,白马之上一个老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紧紧的跟在身后

    说要护着他!

    终于,李如意再也忍不住,双眸泛红。

    说出了这半月来的第一句话

    “陈老哥”

    “我跟你说瘸腿驴在半月山的事情呀”

    一点相思,两袖成风。

    凤鸣渡的城头之上,徐羡渔枯坐在城垛,一袭锦衣长裙之上伴着甲胄,独望着浩瀚的凤鸣江。

    凤鸣江上的风时有时无,无风时江面平如镜,有风又起涟漪。

    她手中握着一块阴阳坠,呆的出神。

    那阴阳坠上传出了浓浓的悲伤之意,在凤鸣渡上寥寥如烟。

    徐羡渔手中紧紧的捂着阴阳坠,神色哀伤,却不知在想什么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这般悲伤?”

    长风私语,欲与分忧。

    只是却无人与其说那万里之外的少年悲伤

    一位妇人登上城头,看着发呆的徐羡渔,叹了一口气。

    自半年前回到凤鸣渡,那少女便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的她英姿飒爽,身上带着无敌之态。

    而如今的她,总是喜欢一个人独自望着凤鸣江发呆。

    “羡渔”

    妇人走到了徐羡渔的身后,为徐羡渔的身上披上了一件长袍。

    “江风大,小心着凉。”

    徐羡渔回过头来,神色在一瞬间掩藏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娘,你怎么上来了?”

    妇人摇了摇头,“城下寻不到你,便知你又在城头。”

    “你近来怎么了,总是如此?”

    徐羡渔笑了笑,面露皎洁之色,“没事啊,我就是近来心中不安,便想来看看凤鸣江是否有异。”

    妇人狐疑的望着徐羡渔,徐羡渔的话语虽然说得过去,可知女莫若母。徐羡渔的变化,又怎么逃得过她的双眼?

    妇人沉吟了一声,学着徐羡渔的样子,飞身上了城头,坐在了徐羡渔的身旁。

    微风徐来,妇人忽然问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羡渔一愣,随即作出茫然的样子。

    “娘在说什么?”

    妇人笑了笑,回过头看向徐羡渔,“自然是那个第一次住进你心中的人啊!”

    徐羡渔转过了头去,“不知道娘在说什么。”

    妇人摇了摇头,“你呀,那点心思都挂在脸上,如何瞒得了我?”

    徐羡渔脸一红,可是想起阴阳坠上传来的无边哀伤,又是低沉了下去。

    妇人叹了口气,“他多大?”

    徐羡渔想了想,“应该与我一般大吧!”

    似乎,在她的印象之中,李如意那‘傻乎乎’的样子,感觉还没有她成熟。

    妇人点了点头,“你爹也与我一般大呢!”

    徐羡渔低着头,没有回应。

    妇人笑了笑,轻轻的搂过了徐羡渔的肩膀,“娘不在乎他天资如何,也不在乎他家中如何,只要你喜欢便好。”

    说着,妇人的眼中似闪起了浓浓的回忆。

    “曾今,你爹还只是一个少年,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你娘第一眼看到他,便追逐了他数十年。”

    “这天下之事啊,有时候就是这般说不清,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徐羡渔望着手中的阴阳坠,张了张嘴,“我害怕,这一切,都源自阴阳坠!”

    她害怕,她对那少年的思念只是因为阴阳坠!

    妇人一怔,随后看向了徐羡渔手中的阴阳坠。

    沉吟良久,妇人忽然笑了起来。

    “傻孩子,你是否想过,这天下人这么多,为何这阴阳坠你偏偏就给了他?”

    徐羡渔猛的一颤,抬起了头。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徐羡渔忽然起身,转头朝着城头下飞去。

    长衣轻舞,如惊鸿之雁。

    妇人猛的对她唤了一声,“你去何处?”

    徐羡渔回头,“我要去找他”

    妇人问:“为何?”

    徐羡渔转身,继续持剑朝着天边而去。

    她不再等那三年之约,不再害怕那修为未恢复所要面临的世间危险。

    只是因为

    “他现在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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