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202)
后面的话,廖邬没有说出口。
一双眸子里,翻涌着深沉的阴霾和浓烈的占有欲。
深冬知道她的心思。
并未对她这番暗含冒犯的话,产生什么不满。
安抚似的,轻轻抚了抚眼前人清冷的面庞,柔声念了句“不会的。”
随即笑着将人揽入怀中。
“若有那一天,不必廖姐姐动手,我自会禅位让贤,将社稷江山,交付到它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手中。”
廖邬闷闷嗯了一声。
脸颊微微发烫。
倚着深冬的肩膀又靠了一会儿,陪她一起看起了军报。
草汀篝火,入夜添光。
晚间,深冬召了风易,到自己帐中侍奉。
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的风易,现在精神还算不错。
被深冬召进帐中时,披着从前还在暗部侍奉时的门徒红枫劲装。
“瘦了些。”
她望着风易身上,略有些宽大的衣袍,低声评价。
风易小声切了一句。
心中暗暗喃道,“被你用各种手段折磨了这许多年,不瘦奇怪了”
他故意偏着头,不看深冬。
棱角越发明显的下颚,比之当年意气尚存之时,多了几分被岁月打磨的冷毅与沧桑。
深冬手杵着下巴。
眼底闪过算计的黠光。
她让风易坐到自己身边,为她布菜。
白玉箸刚递进风易手中时,便见风易冷着脸问她,又在耍什么把戏。
“南宫深冬,把我当你的下人使唤,是想以此折辱于我吗?若是这样,那我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他冷笑一声。
扔下手中的玉箸,故意凑到深冬近前,摆出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在暗部时,我既是你南宫指挥使的专属仆从,也是你南宫大人榻上的专宠玩物。再屈辱的事,我风易在失忆时,都为你做过。
区区布菜而已,你以为如今的我,还会为自己那点早就被你磨没了的自尊心难过吗?”
深冬拾起他扔掉的玉箸。
难得没有发脾气。
她把风易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小心往他面前的玉碟里,添了一块他喜欢的如意卷。
“尝尝,我特地让人做的。”
她对风易的话置若罔闻。
对身边人的防备与敌意,也视若无睹。
弄不清楚深冬究竟要做什么的风易,本以为自己说完刚才那番话后,怎么着也会激起深冬几分怒火,叫深冬把他赶回去。
谁想这人像是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似的,自顾自地给他夹菜。
这叫风易莫名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一计不成,风易也懒得再折腾什么。
左右眼前的餐食倒是都合他的口味。
他饿了一天,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哼”
他冷哼一声。
拿起桌上普通的竹筷,品尝起眼前的菜肴。
桌上的每道菜,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的。
风易吃得津津有味。
酒足饭饱后,只见手拿玉箸的深冬,望着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干嘛?没见过人吃饭?”
他转过脸去,扯起衣袖,擦了擦嘴角边沾上的汤汁。
深冬笑着给他递去一块手帕。
示意他用这个擦。
谁想,风易在看清手帕上绣的图文后,倏地红了脸。
“你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风易把手帕扔到桌上。
好像那柔软的丝巾,会烫手似的。
望着软趴趴耷拉在桌边丝娟手帕,深冬不解地问他这块手帕有什么特别之处。
谁想,话一出口,风易原本绯红的脸颊,瞬间染上了落寞的伤色。
她不记得。
或者说,根本没在意过。
行门徒礼当日,自己不肯屈从于她,被她封了身上好几处穴道。
那天,自己留着泪,受了整夜的宠。
深冬就是用这方手帕,给他擦的眼泪,顺便用它堵了自己的嘴。
黛色的丝巾,从口齿间溢出一角,正好露出上面血红色的牡丹纹绣。
而这抹鲜艳的红,随着他身体的起伏,盖着他的半边眼角,晃荡了整夜。
好像历经了无数个轮回,在春潮回溯中,反复绽放,盛开。
亦如身体里涌动情/潮。
来回往复,经久不息。
“没什么”
从回忆抽离。
风易放下手里的竹筷沉默不语。
深冬虽然不清楚,他这突然的情绪,是因何而起。
脑子里响起系统汇报的一点虐心值之时,却也意识到,这块丝娟对于风易的意义并不简寻常。
她轻轻笑了下。
眼中闪过狭促的暗光。
手提起丝娟的一角,将它妥帖的收入怀中。
简单一个动作,便叫风易眼底,浮起了不一样的色彩。
“风易救赎值+1,-1,+2,-4,+6”
“情绪极不稳定,救赎值无法计算。请宿主尽快稳定角色情绪,以便救赎值测算。”
系统的声音,叫深冬一瞬间便确认了这块手帕,在影响风易的情绪上,有着极其特别的作用。
她小心观察着男人眼底浮现起的星点亮光。
确认那点亮色,在她收好手帕后,一点点削减着他脸上的落寞,唇边不自觉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因为刚问过风易这块手帕的特别之处,她倒是没有着急用这块手帕做文章,以此换取风易的救赎值。
只是换了张柔软的素娟,重新递到他手中。
故作遗憾地叹了声,“你不愿意用刚才那块手绢,想来是它叫你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如此便用这条素娟吧。它还没被人用过。”
一席话说的模棱两可。
叫本就有些的动摇的风易,一时也拿不准深冬究竟记不记得那块牡丹手绢的用途。
细看她小心收好手绢的动作,应该对这条手帕非常看重。
如果不是记着这东西不同寻常的意义,她一个女君,又何必对一条普通的手绢,如此珍视?
无法确定深冬究竟记不记得往事的风易,忽然起了试探深冬的心思。
他问深冬为何到现在都留着这条手绢。
而早已看出这条手绢,意义不同的深冬,在风易问出这个问题后,立刻笑着应声道,
“意义不同,自然要小心保存。它毕竟是我身边留下的,少有的与你有关之物。”
带着撩拨意味的话,叫风易再次红了耳根。
他面上不苟言笑。
对深冬的说辞,不屑一顾。
可最终稳定在两点的救赎值,到底是暴露了他窃喜的内心。
这叫深冬这个随口扯谎的人,表情一下子变得玩味起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男主轻易上当的样子,竟然那么可爱”
她笑着和系统调侃起风易。
早就见惯了宿主这种操作的系统,叹息着,长长“唉”了一声。
顺着深冬的视角,再次看向风易时,眼里不住带上了难掩的同情。
这么轻易地就信了宿主的话,往后,有你受的
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随从进帐撤菜。
深冬和风易各坐一边。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不由有些微妙。
不知坐了多久,什么事也没有的风易,忽然坐不住了。
他闷闷念叨了句“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谁想深冬在他起身时,忽然拽住了他。
让他留下来多陪自己一会儿。
“不陪”
似是赌气,又似嗔怪。
半怨半嗔地念了这么一句后,深冬像是非常受伤似的,脸上浮起刹那被人在意之人拒绝了落寞。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她决定尊重风易的意愿。
放开风易的手,轻叹。
“你既不愿陪我待着,那便回去吧。不过有件事,你必须记着,不要去招惹廖邬。遇到她,记得万事都忍耐着些。”
深冬这话,叫风易想起了自己火烧王帐前,在深冬桌子上看到的那几封有关青缨军伤亡的奏报。
想到昨天晚上,深冬同他说起,刻意放纵廖邬伤害自己之事时,深冬矛盾的反应,
风易对她和廖邬的君臣关系,隐隐有了些不同寻常的猜测。
或许
这君臣二人私下里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