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200)
上完药,深冬让人给他送了件干净衣服进来。
风易卧在竹席角落里,缄默不语。
见深冬涂完药,还守在自己身边,冷言冷语地质问她为什么还不走。
“女君留在这不走,莫不是还想在这儿守着我这个战俘不成?”
深冬没有接话。
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风易的问题。
她让近卫把沙盘移到新搭的帐中。
一个人坐到营帐的另一头。
点着油灯。
默默研读兵书。
风易不知道深冬这是什么意思。
和起里衣,自顾自躺在竹席上休息。
然而,深冬的存在,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风雪夜里飞舞的萤虫,万丈深井中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夜明珠。
即便她不发出声音,也叫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睡也睡不着的风易,从竹席上坐起来,质问深冬。
就知道他不可能当自己不存在的深,弯起唇角,轻轻一笑。
在风易问自己究竟要干嘛时,放下手里的兵书。
眼睫垂落。
露出几分落寞的伤色。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军医说,你身上的伤,有发炎的迹象。
今夜若是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危。我担心你,所以想留下来陪你一晚。”
说这话的她,语气真挚,不似作假。
被深冬磋磨了好几年的风易,何曾见过她这般小心翼翼试探自己态度的模样。
眼瞅着从前在自己面前总是高高在上的女君,此刻竟然用这般小心的,带着哀求的目光看自己,本就对深冬留有余情的风易,心底再次荡起奇异的波澜。
他鼻头有些酸。
眼睛不自觉的涌上热意。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答应深冬留下来陪自己的请求。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提醒他,眼前这个女人,曾一次次的试图夺取过他的性命,一次次辜负他的信任,践踏他的真心。
他已经上过很多次当了。
不想再把自己破碎的真心,再一次交出去,供深冬这个恶劣的女人践踏。
内心矛盾的情感,叫风易到最后,也没对深冬留下来陪他这件事表态。
他无言地和深冬对视。
隔着油灯的幽幽火光,只觉那晃动在烛火下的容颜,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柔软过。
二人沉默地对峙了良久。
最后瞪眼瞪得实在是有些累了的深冬,彻底没耐心继续扮演什么担心对方伤势的深情帝王。
抬手揉了揉眼睛。
装出一副无奈,妥协,最终决定尊重风易的个人意愿,离开营帐,让他一个人待着的苦情人设。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这话的深冬,表面上,一副恋恋不舍,巴不得风易改主意,把她留下的模样,心里却在惦记廖邬帐子里的软榻。
先前同廖邬宴饮时,她就发现,自家宰相大人的榻,那是又香又软,躺起来,相当舒服。
眼下,风易这个任务对象,既然不上道,她也没必要继续在这儿耗着。
寻了廖邬,一起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不比整晚都对着风易不说话的闷葫芦强。
这么想着,她掀开帘布。
脚步轻盈地往外走去。
谁想,半只脚刚踏出去,好好坐在草毡子上的风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烛台。
明火顺着草毡子上的干草,一路蔓延上风易的衣摆。
虽然很快被风易扑灭。
却给了深冬一个留下来的借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
已经踏出营帐一步的深冬,见状连忙从营帐外折返。
她颇为着急地拾起地上的烛台。
借着风易被火烧糊了的衣摆,伺机又演了一波担心他伤势的深情人设。
眼见刚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人,在自己询问他伤势时,悄悄摁住了自己检查他伤势的手。
知晓风易终究还是着了自己道的深冬,不由勾起一抹隐秘的浅笑。
看来,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救赎值,一道收割完毕了
这么想着,深冬稍稍敛了敛嘴角。
抬眸担忧的询问风易,可有哪里不适。
从没被她这么关心过的风易,望着深冬眼底浓浓的忧虑,刚平静不久的心,再一次动荡起来。
理智或许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毫无底线的,一再为深冬动心。
可感情的余波,一旦漾起,任是天塌地陷,还是山河崩解,都无法阻挡它的扩散。
于是乎,无法用理智控制情感的风易,就这么放任深冬靠近。
放任这个曾多次伤害过自己的危险源,再一次卸下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触碰自己伤痕累累,偏偏还极度渴望着她抚慰的心。
任由自己,对这如同罂粟般,可能随时会取了自己性命的快意上瘾,沦陷
深冬始终扼着风易的手腕。
指尖细细感受着那三寸皮肉之下,细促的脉搏跳动。
发觉风易的脉象,在自己凑近他后,频率明显加快了不少,她眼中透出一丝戏谑的嘲弄之意。
沉默片刻后,又故作担心地将人揽进怀中。
“这么不小心,你让我怎么安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营帐中。
要是夜半,你再一个不小心,打翻烛火,我冀国的军医,就算再有本事,恐怕也难把你救回来”
留下照看风易的理由,找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根本不给风易任何拒绝的机会。
而被深冬圈在怀中的风易,这一次,也没再推开深冬。
只是贪婪地享受着她怀抱中的温软。
纵容自己在敌国君主的温柔乡中沉醉。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
坐在草毡子上陪了风易一整夜的深冬,第二天,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到重建起来的王帐中议事。
同样一夜没睡的廖邬,望着深冬困倦的面容,想到她昨晚一整晚都留在风易身边,忍不住暗暗收紧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
在深冬走近自己后,又立马敛去所有情绪。
问她打算怎么处置同样被她们抓回来的南宫兄弟二人。
提起这二人,深冬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能注意的一个小细节。
那就是南宫兄弟在作战时,一直称呼她为冀国女君,而不是直呼她的本名。
他们俩
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个冀国女君,就是当年受他们欺辱的南宫家六小姐,南宫深冬。
“一国之君的名字,从来也不是什么绝密之事。这两二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一口一个冀国女君的叫我?”
想不通这背后的缘由,深冬命人将南宫两兄弟直接带到自己面前来。
待士兵把南宫兄弟押入帐中,被俘的南宫厉和南宫珏,望着王座上女君熟悉的面容,当下便震惊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