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99)
深冬赶到王帐时,火已经被士兵扑灭。
浑身缠着绷带的风易,站在烧焦的废墟中,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深冬走到他面前。
嘲弄的勾了勾嘴角。
手指往他崩裂开来的伤口处,恶意一戳。
戏谑又玩味的问他,引火自焚的滋味如何。
“在我印象里,你不是那种喜欢自寻短见的人啊?怎么才被我俘了两次,我们主帅大人就觉得自己无颜在这儿世上苟活了?”
风易半跪在地上。
仰头望向深冬地眸子里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实在太疼了。
疼得恨不能立刻就抹了脖子。
结束自己的痛苦。
若非心里的不甘还有怨恨,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意志,被施针刑后,浑身像是有千百毒虫在啃咬的他,早就用发钗自尽了。
何必故意引火自焚,闹出这么大动静。
“疼”
被封哑穴的他,托着沙哑的嗓音,求助似地向深冬唤了一声。
艰难吐出“难受”二字后,两眼一翻,直直栽进了深冬怀中。
围观的士兵,见自家女君被敌人的主帅这般轻慢,当即便要冲上前去,把人从自家君主身上拉开。
谁想,他们几次大败邺朝主帅的女君,不仅没有推开晕倒的邺朝主帅,反而怜惜地轻抚了抚,怀里满身是血的人。
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上前的士兵们,一个个怔愣在原地。
直到军医受召赶来,他们才姗姗退下。
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
临时搭建的营帐,不敌王帐宽敞。
却散着到令人安心的药香。
困在梦魇中的风易,在这药香的安抚下,慢慢舒展了眉头。
醒来时,身体已不像刚才那么痛。
他撑着身子下榻。
半只脚刚落到地上,便觉自己的足尖,触到了一片奇异的柔软。
仔细一看,换上常服的深冬,此刻正裹在一床简陋的棉被里,伏在他榻边的草毡子上小歇。
两次被俘,又受酷刑的风易,望着地上毫无防备的深冬,心底一下子就升起了掐死眼前人泄愤的冲动。
望着深冬娇憨天真的侧颜,他小心探出手,放到对方细软的脖颈上。
卡着深冬命门的虎口,刚要用力,睡得正酣得人,却似被人搅了清梦,当即不满的嘤咛出声。
“别闹,困”
她撒娇似的嗔了一句。
声音如同刚出生不久的幼兽。
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胁力。
风易被这一声嘤咛搅乱心绪。
眼泪毫无防备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厌恨深冬对自己的绝情。
更厌恨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深冬心软的自己。
明明
明明他刚才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深冬的性命,了结两人之间,所有的恩怨。
可每每看到那张脸,看到深冬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柔软,他都狠不下心伤害深冬。
即便对方好几次想要杀了自己,他也下不了手。
“南宫深冬,我恨你,我恨你”
无法狠心把事情做绝的无力感,像钝刀似的,一刀一刀地凌迟着风易的身与心。
他瘫坐草毡子上。
手捂着脸,肩膀耸动。
隐忍又压抑地小声啜泣。
殊不知,伏在地上装睡的深冬,在看到他撤回那试图取自己性命的手后,也悄悄收起了自己藏在指缝间,涂了剧毒的银针。
男主自我厌弃成就达成。
主角光环衰减2。
虐心值两点,负面情绪能量300。
这场主动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对方处置的装睡戏码,收益率,比她预想中的要高不少。
“感情骗子。”
系统如是评价。
如愿拿到积分和任务值的深冬,可不在乎系统在么看自己。
把情绪能量兑换成积分后,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凑到风易近前,假意关怀起他。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需要我叫军医进来帮你看看吗?”
深冬覆上风易的额头。
小心探查他的体温。
风易冷笑着偏过脸去。
反问深冬装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又是要演哪出?
“女君大人不会觉得我会被你这无足轻重的两三句话给感动吧?您贵人多忘事,但我风易的记性很好。”
“早先廖邬公报私仇,借行医之名对我施针刑的时候,你可是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关心我两句,就觉得我会忘记针刑之痛,原谅你放任廖邬折辱我的事了?”
风易声音冷冷的。
透着股刻意的疏离和冷漠。
深冬闻言兀地垂下头去。
脸上露出难言的心疼和愧疚。
见她这副模样,风易又一次冷笑起来。
他原本是不确定深冬是否知道廖邬借疗伤之名对自己施用针刑的事的。
眼下,见深冬露出这么副愧疚的表情,反应极快的他,当即就明白过来,南宫深冬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廖邬在借疗伤之名,残害自己的事。
她这个女君,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放任廖邬对自己下毒手。
不仅纵容廖邬摧残自己。
还在自己试图向她求救之时,责怪自己不知好歹,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真是
好冷漠的心思。
好绝情的帝王心!
可笑自己在试探她之前,竟然还心怀侥幸,觉得她一定是被廖邬蒙蔽了,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刑,对自己不管不顾。
“呵”
风易自嘲地苦笑出声。
眼底的泪水,像是汹涌的洪流。
在眼中蓄起咸涩晶莹的泪湖。
最后冲破堤坝。
不受控制地倾泄而下。
“原来你把我抓回来后,打得就是让我受刑,叫我吃苦的主意。若是这样,女君早说啊,何必叫我误会”
让我误以为你让人给我包扎伤口,是因为心里对我,还存着一丝旧情。
“没误会。”
深冬忽然开口。
让风易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诧异地望向深冬。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便见一身水黛青衫的深冬,揽臂圈住了他。
在他耳边一遍遍念叨着“对不起”三字。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风易无所适从。
他猛地将深冬推开。
厉声质问她究竟又在玩什么花样。
谁想深冬凑到近前,满眼怜惜地抚过他身上的伤口。
双手颤抖,神情痛苦。
看上去比风易这个真正受针刑的人,还要难过百倍。
“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她含混不清地扔下一句话。
转而再次揽住风易。
这次,风易倒是没在推开她。
只是皱眉着眉思考,深冬嘴里的“没办法”究竟是什么意思。
烛火葳蕤,帐暖添香。
伏在风易肩头,心疼地哭了许久的深冬,想起自己从军医那儿要来的金创药,取了药膏,便要为风易涂抹。
风易下意识拂开了她的手。
戒备地让深冬别碰自己。
手拿药膏的深冬,望着他,迟疑了一瞬。
乌黑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心算计的伤感。
最后无奈地放下上药。
后退一步和风易拉开距离。
“你既不愿我碰你,那我不碰就是。只是你身上的伤拖不得,不如我叫别的人进来帮你上药?”
她小心询问着风易的意思。
言语间的关切,似乎真的在意极了风易的伤势。
风易被她这样殷切的望着,心头不受控制地一软。
犹豫半天后,还是决定让深冬给自己上药。
“我不喜欢生人近身,还是你来吧。涂完药就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把药盒扔回深冬手中。
转身背对向她。
拿回伤药的深冬,表情冷漠。
眼底没有丝毫的难过和愧疚。
要不是为了救赎值和自己后续的作战计划,她才懒得和一个战俘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