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86)
广袖嫁衣,被凄厉的冷风,吹得猎猎作响。
深冬望着满地凝紫的鲛肆皇宫,以及肩上那由风易的下属,小心给自己披上的鲜红嫁衣,冷不丁笑了下。
“江山血染,聘一国女君,披红衣来嫁。你这娶妻的排场,有够大的”
她嘴角带上扬着,轻轻摇了摇头。
语气里混杂的戏谑,带有十分明显的,讥讽的味道。
早就受过她百般欺骗,万般折辱的风易,眼下哪会在乎这点儿言语上的嘲弄。
脚步沉稳地朝深冬走了两步后,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挽住乐深冬的手腕。
牵着她,站到了鲛肆群臣平日用来商议国政的青铜大殿外。
“白首结同心,恩爱两不疑。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受万人朝拜的冀国女君,只是守在我身边的,只对我风易付出,只为我专情的妻。”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自己早就编好的黑色发绦。
将那发绦一端捏在手中。
另一端,则绕着自己和深冬挽在一起的手打转。
这发绦是还在冀国时,他偷偷收集深冬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制成的。
黑色,细长的发辫,将他和深冬的手牢牢绑在一起,象征他与深冬的结发之情。
于风易而言,这条有结发之意的发辫,可能是更像是成就他与深冬姻缘的红线。
可对深冬来说,这条将自己和风易捆绑在一起的发绦,
无疑只是一根束缚了自己自由,还试图剥夺她女君身份,企图将她困于后宅的锁链。
被绑的滋味不是很好受。
可望着将整座皇宫团团围住的五千重甲,深冬也不会不识趣地再这个时候,和风易硬碰硬。
只是在风易提出行叩拜天地的大礼之时,一声“且慢”拦下了他的动作。
目光回落到还在皇宫里的暗部成员身上,盈盈含笑地反问风易,什么时候,放她的人离开鲛肆。
“要我嫁你,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得确认我的人安全之后,才能同你行夫妻大礼”
风易一下子就明白了深冬意思。
想到她这是在担心自己食言,多少有被深冬的不信任给刺伤的他,苦笑着怪了句,“小人之心。”
他似惩罚,又似嗔怪的往眼前人的耳珠上,轻轻咬了一口。
感受到眼前人,因细微的刺痛,而微微抖动的动作后,满意地吟出一声愉悦的低笑。
“既然你不放心,我现在把人放了便是。等他们安全离开后,你是否就可以安心同我叩拜天地,结夫妻之谊了”
深冬未答话。
保持沉默的态度,被风易当成了默许。
正对青铜殿的宫门,在风易的吩咐下,被重甲军让出了一条道。
玉阶上得到深冬命令的暗部成员们,颇为担忧地望了深冬最后一眼,最后在风易及五千重甲君的注视之下,快速离开了皇城。
“人走了,可以拜天地了吧?”
几乎已经把成亲当成了执念的风易,紧紧拢着自己被嫁衣衬得热烈如火,娇美似海棠盛放的新娘。
声音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
深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转头回望着风易。
澄澈的黑眸,不似他那般盛着得偿所愿的欣喜。
只有认清现实,并接受现实的清明。
“暗部的人走了,我又要怎么确认那支被你设局俘虏了的冀国精锐的安危
带我去港口,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登船离开,才能放心。”
已经等不及的风易,哪里愿意在这个关头,带人去什么港口,看重甲军释放战俘。
颇似撒娇地蹭了蹭深冬的脖颈。
语气虽然柔软。
说出来的话,却不给人任何转圜的余地。
“相信我,我不会食言。你的人,我既答应了不动,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你不必亲自去看着他们离开。
比起他们,咱们拜天地这事儿,更要紧。”
深冬依然不接话。
见风易不愿让自己前往港口,连脸上的假笑都不愿意再装了,直接冷脸,当起沉默的哑巴。
风易看眼前人连个假笑都不愿给自己。
心里多少有些受伤。
沉默对峙半晌后,终是无奈妥协。
叹着气,沉声道,“好我带你去港口,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人离开,这样总行了吧?”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深冬立刻重新扬起嘴角。
拂袖朝着宫门一指,语气淡淡念了句,“带路。”
变脸速度之快,叫风易颇有些一口气噎在胸中,不上不下的感觉。
默然片刻,他似无奈,又似宠溺的,兀自喃语了一声。
“真拿你没办法”
前往港口的路,并不远。
二人在重甲军护卫之下,乘坐王驾,到达港口附近。
还未靠近羁押冀国精锐的营地,便见一重甲士兵,主动走了上来。
“公使大人,冀国精兵五百余人,尽在我军控制之下,不知公使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风易坐在四驾御车里,隔着帘布,与外面的重甲士兵对话。
他单手托腮,杵着御车一侧地木轩,眼抬也不抬的吩咐了一句“放了”。
下一秒,一改倨傲的姿态,吩咐完下属后,转身对着深冬,柔声细语地问,“可要下去亲眼看着你的人离开”
问这话的风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着痕迹的揶揄。
他很清楚,以深冬的武艺,即便隔着帘布,也能凭借声音,确认外面的情况。
自己究竟放没放人,她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得出来。
故意这么问她,既是对她先前不信任自己,怀疑自己的“小人之心”的奚落。
也是在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故意同她赌气。
就差把“快哄我”三个字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如愿换来深冬的哄慰。
仔细聆听着马车外动静的深冬,确认自己的人,全部登船,并且驶离港口之后,缓缓应了声“回去吧。”
“别回鲛肆皇宫。鲛肆国主住过的地方,我觉着晦气。送我回咱们从前住的院子。”
听深冬提起二人从前住的院子,风易心里忽而有些无味杂陈。
他的眼睛翻涌起一道又一道难言的情愫。
末了,像是究竟风雨的船只,在历经常年累月的风雨的拍打后,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迎来自己想要的宁静与归处。
“好,我们回院子,回我们的家”
他轻笼着怀中人。
只觉自己总算是得到了心上人的接纳。
殊不知,看似平静的深冬,此时正在为等会儿怎么弄晕风易,顺便放火烧院子制造混乱逃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