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54)
昏聩庸碌,简直和亡国之君没什么区别的话,叫被绑成了螃蟹的天子,越发羞愤。
他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向深冬。
偏生那双眼还残着春红。
一下子,便叫这个本该释放恶意的举动,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引诱。
深冬笑着往他脸上捏了一把。
勾指轻拢身上的暗红交领大氅。
抬步往殿门外走的时候,不忘招呼婢女侍候天子沐浴。
“人来了?”
她走到殿外时,朝早先退出大殿的暗卫,问了一句。
只见暗卫低头俯首。
回答深冬问题的同时,目光朝着宫门外的石子路上扫去。
“刚跪下,看那意思,是要等女君您出去后,当着您的面请罪。”
闻言,深冬淡淡一笑。
撇去手中净手的白布后,命人抬着金丝楠木雕花的圆椅,随自己一起到椒房殿所在的未央宫宫门外,共同观赏当朝宰相主动请罪受刑的奇景。
从椒房殿到未央宫宫门的路,并不遥远。
深冬却刻意走的很慢。
廖邬真正见到她时,自己已经在嶙峋的石子路上,跪了快小半盏茶的时间。
两膝在石子的磋磨下,隐隐渗出了细小的血点。
“臣自知逾矩,今日特来谢罪,望女君宽宥。”
廖邬在深冬于宫门口落座的瞬间,深深超人拜了一礼。
紧接着,飞快朝候在一旁的掌刑内侍,递了个眼神。
下一秒,浸足了盐水的鞭子,就立刻朝着她的后背,快速甩了过去。
啪!
用足了力道的一鞭,叫人瞬间皮开肉绽。
即便廖邬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
可当足有两根指那么粗的鞭子,抽在她身上时,她还是不住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猩红的血水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将她月白色的便服,染成赤红的织锦。
深冬沉默地望着这一幕,什么话也没有说。
指尖一笔一画地勾勒着广袖上威严又庄重的龙纹。
似在用这种无声的举动,警醒眼前跪着受刑的人——皇权与君威,不容任何人侵犯。
隔着一段被月光照得发白的石子路,廖邬在皎皎银辉之下,无言地与深冬对视。
知深冬至深,她哪能不明白,深冬的沉默,是对自己仅仅只挨了一鞭子的请罪方式,有所不满。
心下了然的同时,转眸又给掌刑太监,使了第二个眼色。
那内侍自然是不敢违背廖邬的意思。
扬起长鞭,朝着廖邬已经完全被血和冷汗浸透的后背,再次用力抽击而去。
这下,皮开肉绽的后背顿时只能用血肉模糊几个字来形容了。
“女君,眼线的事,是臣逾矩,思虑不周。但臣敢对天发誓,自己对您,没有半点不臣之心,所做所为,只是因为”
后面的话,廖邬没往下继续说。
只是看望着深冬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晦涩的暗涌。
本来也只是想稍微警告一下廖邬的深冬,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
吩咐身边的暗卫,把廖邬负荆请罪的事,隐晦透露给椒房殿里的旧天子。
随即起身朝着石子路上的廖邬,缓步走去。
“廖姐姐,下不为例。”
她轻轻抬起廖邬那张被冷汗泅湿的脸。
指腹摩挲过对方略写苍白的唇。
在对方气力虚浮地应出一声“谢女君宽宥”之后,挥手让内侍,为廖邬请御医。
承乾殿的烛火,又一次燃了彻夜。
与从前不同的是,今晚廖邬不再与深冬一同伏在案前,共阅奏章。
而是被深冬扶着上了罗汉床。
趴在碧玉雕的方枕上,修养了整晚。
“女君,您在内宫中想与谁为伴,本是您的自由,臣不该置喙。可是旧天子他他不行。”
夜深人静之时,廖邬望着一直守在榻边的深冬,斗胆再一次干涉了她的私事。
“天子真正的生母,并非曦岚太后,而是冀国早年俘获的巫蛊族圣女。
巫蛊一族,擅毒擅蛊,天子他更是传闻中万里挑一的药人体质。”
“这种人,正常的时候,和普通人无异。可谁也说不准他身上究竟藏着什么蛊,骨子里,又带着多少打出生起,就根植于血脉之中的毒。”
“您和他走的太近,非常危险。
所以就当是为了冀国着想,不要在去找天子作伴了好么
您要留着他,控制舆情,制约天子背后的旧贵族,只需留着天子一条命就好,犯不着,以身试险”
劝谏的话,被她说的格外诚挚。
言语间,隐隐还颤动着些许期冀的央求。
深冬有些意外一个不在主线里的次要人物,身上竟能背负着这般隐秘而富有神话色彩背景。
眼珠微微一转,立刻像系统求证廖邬所言的真实信。
“真倒是真”系统犹豫着开口“只是天子打出生起就自带的蛊毒,从头到尾也没在主线剧情里出现过。
具体对人有什么影响,我也不清楚。
保险起见,你还是听从廖邬的劝告,远离这个不确定的危险源比较靠谱。”
听到这话,深冬眼睛里,第一时间亮起的,不是对天子这个不确定因素的警惕,而是对他这个背景神秘之人的好奇。
她很想知道天子背后那个所谓的巫蛊族,究竟掌握着怎样力量,而这股力量,又是不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如果能通过天子,间接收服他身后的那个擅毒擅蛊的巫蛊族,那自己征服天下的大计,岂不是可以提前好几年实现。
“一般来说,这种游离在世界主线剧情之外的隐藏人物背景,都需要任务者自行探索,同时不会受到世界意志的干涉对吧”
深冬突入其来地问了一句。
系统虽然不清楚她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肯定了深冬的说法。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不错。隐藏剧情的探索,可以丰富不同位面世界的完整度,在完成世界任务后,稍稍提高一下最终任务的评级。”
得到答复的深冬满意地点了点头。
倒映着烛火的幽瞳暗光灼灼。
“廖姐姐,帮我一个忙吧,就当是你将功折罪,怎么样”
她突然转身朝廖邬看去。
廖邬素来不会拒绝深冬的要求。
只是,当她听深冬说完那个所谓的“忙”究竟是什么之后,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廖邬也依旧为深冬大胆的决策,感到心惊。
“真的要这么做么”
廖邬犹豫地问向深冬。
回答她的,是君王肯定而自信的一声“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以身饲虎,功在当代,绩在千秋的伟业,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