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44)
天子接过虎符,含笑看向深冬。
铜制的符章闪烁动着冷意与杀机。
幽幽冷光折进深冬的眼中时,换来的却是她越发癫狂的冷笑。
“杀我”
她挑眉反问。
红唇扯作讥诮的细线。
“区区甲卫而已,天子真以为,能凭此处兵力,阻止我改弦更张,改朝换代的千秋伟业”
端坐的天子,听着她的悖逆之词,面露不悦。
神色骤然冷清下来的瞬间,却也未把深冬所说当真。
只以为她是意料不到早先同她商量好的符玉,此刻临阵倒戈向自己。
受的刺激过大,此刻竟开始说疯话了。
“南宫深冬,你收买人心,笼络暗部为你所用,所行所举,大逆不道。
现在投降,莫做困兽之斗,我还能仁慈些,给你留个全尸。
否则,待甲卫冲进来,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天子刻意咬重的最后四个字,让他年轻的眉目俊郎的面庞上,生生透出了阴戾的扭曲。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偏偏深冬,总是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越是危急,她就越是兴奋。
与迫近的死亡撞个鲜血淋漓,才能叫人越发酣畅地感受生命的鲜活与可贵。
“我偏不!”
她一脚踏上天子所坐的皇宫椅。
脚踩龙袍上的金龙团纹,手狎天子裹着暗红交领的脖颈。
动作张狂,可谓目中无人。
语气轻佻,恰似闺中调情。
“你以为自己有甲卫相护,我就不敢动你了我虽被三万甲卫围困风露台,你现在又何尝不是被我围困于股掌之间”
“看看这满殿观礼的朝臣,他们有哪一个,敢在我暗部地刀下擅动,哪一个,又能保证甲卫冲进来前,你的项上人头还安然无恙!”
被扼着颈的天子,不屑冷笑。
两相对峙间,竟也同深冬一般,临危不乱。
甚至隐隐面带嘲弄。
“你是不是忘了,我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曾作为暗部一员的他,如何护不得,我的周全”
话音落下,熟悉的长剑,泛着冷光,朝深冬刺来。
深冬不避不闪,扼住天子的手,没有半分松动。
只是在长剑划向自己时,微微侧头,躲过剑尖。
任由那三尺青锋在脸上划开一道血色的刀锋,紧接着,反掌一挥。
裹着阴寒的内息,重重击向清风的心脉。
噗!
口吐鲜血的声音,在大殿里,格外清晰。
深冬冷睨他一眼。
语气漠然地丢出一句“打得过我吗?你就动手。”
随即掀起衣袍,坐北朝南。
同天子一般,面群臣,受群臣跪拜。
“看来天子只知我笼络暗部,意图谋反,却不知我具体要如何谋。既是这样,那我便同你好好讲讲。”
她摘了凤冠,揽天子于旁侧坐下。
涂着鲜红豆蔻手,时不时抚过天子刻意压制着不安,但压制得并不怎么好的脸庞。
似在无声地嘲笑他的稚嫩与单纯。
“若非深入了解,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我这个人,是断断不会相信旁人的投效的。”
她睨了眼地上的清风。
口中所指的“旁人”是谁,不言而喻。
“你想杀我,赐我这份于行宫大婚的恩典,我自然不能抚你的好意,浪费了你此番恩典颁下后,为我腾出来的空虚皇城。”
“现在,你且睁眼仔细瞧一瞧,看看满座朝臣,是不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人”
青葱玉指,顺着满座文武,挨个划开。
很快天子便发现,在座的所有官员中,少了手掌青璎军的托孤重臣之一,司徒使,廖邬!
“她也被你收买了”
天子声音寡淡。
语调间颇有几分不敢相信。
若不是细微颤动的手,暴露了他心底海啸般震惊到难以复加的心情,
深冬怕是真的要赞赏一句,天子把喜怒不形于色的要领,做的极好。
“廖邬大人用不着收买。”
她笑着抚了抚衣袖。
转手将自己腰间的玉印,递到天子手中。
“曦岚太后文韬武略,故去时怕你年岁太小,坐不稳皇位,留下暗部,甲卫,青璎军,以及皇城司四柄利器,帮你铲平皇位上的荆棘。”
“你稳坐冀国江山这么多年,凭的不是自个而的本事,而是曦岚太后的余威。”
“廖邬受曦岚太后之恩,愿意忠诚于你,是为了社稷稳定,为了曦岚太后未能亲手推行的政令,能够稳定推行。”
“而你,上位之后,一再废止曦岚太后政令不说,所作所为,还和曦岚太后当年对冀国愿景背到而驰。”
“我不过是给廖邬大人写了一份恢复曦岚太后所有政令的诏书,上面盖了自己的玉印。
廖邬看到后,便想都不想的站到了我这边了。”
“毕竟,要我写的政令生效,她只能帮着我拉你下马,辅佐我掌实权,临君位!”
冗长的陈述,听得天子面色,微有些发白。
他略微垂下眸去,细细盘算着留在皇城之内的兵力。
想到皇城司战力,虽然稍逊青璎君一筹,但固守皇城,也有一战之力。
只要拖得时间够久,这场谋逆与平反的战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擅度人心的深冬,刹那间看破天子的心思。
勾过天子的脸,扬眉浅笑。
“你是不是觉得皇城司与青璎军有一战之力,想着拖延时间,收拾完我后,再返回皇城收拾廖邬,最后皇城应该不至于失守”
天子未答话。
略微发白的唇,却是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惶恐。
深仰头再笑。
笑得肩上的红绸披帛,都跟着她极致疯狂的动作掉了下来,露出一块浑圆柔软的香肩,此时此刻,却显得无比狂妄。
“天子,你再看一看,好好看一看这殿里的所有人。你不觉得,这殿阁之中的暗部成员,有些奇怪吗?”
她强硬地掰正天子的脑袋。
力求让人看个清楚。
天子仔细扫过每一位黑衣锦袍之人的面孔。
目光错落到他们相同的武器上时,心里骤然一缩。
“他们不是暗部的人,都是是府兵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