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千秋万岁——江山在我脚下(126)
九珠冕旒随风摆动。
发出细细的碰响。
空气仿若冰冻。
随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地动山摇的血崩。
深冬平静的立着。
她敢肯定风稷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不是因为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在自己面前做了什么表露真实心迹的小动作。
只是单纯的因为,她了解一个帝王心。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他忍不了揽尽邺朝一半财富的南宫无极,自然也忍不了屡建战功,功高震主的风易。
南无极顶着奸相的名声,削尽实权他都不放心,又怎么会放心一个手握重兵,还有皇族身份的胞弟。
深冬提出的条件,一次性满足了他作为帝王的两个需求。
端坐在龙椅上的王,此刻除了有被深冬看穿的不满之外,其余的,皆是对这个有能力帮自己铲除两个心头大患的女子的赞赏。
“可惜是个女人”
他拍着兵书,没什么情绪地叹了句。
末了,又故作和善地笑着道,“若你是个男子,怕是早几年便以封侯拜相,成为同你父亲一般的人物了”
这话既是恭维,也是试探。
玄衣白领,素钗红带的女子,撩起衣袍,躬身一跪,既表明自己没有拜官封侯的野心,又再一次向君王强调铲除风易的必要性。
“想必陛下清楚,风将军于七日前,在我南宫府发生的荒唐事。
而此事,究竟真的只是个偶然,还是蓄谋已久的意外,我想陛下心中有定论。”
“南宫无极没有实权,在邺朝尚有不俗的声望和影响力,
若我再嫁与风易,强强联手,造就的只会是一个有能力随时掀翻皇权的巨兽。”
掀翻皇权四个字让风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怎么说也是从夺嫡斗争杀出来的胜者,情绪管理这种小事,他还是做的很优秀的。
脸色在瞬息间由晴转阴,又快速转晴的风易,眯着眼,静静打量了会儿深冬。
似是想透过她优柔的外表,看穿她的内心。
只不过,深冬同样是一流的表情管理大师。
看透她内心这种事,连寄宿在意识海里的系统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外人实现。
实在想不通眼前这小女子到底要做什么的帝王,敲着红玉玛瑙装点的龙首雕饰,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声音沉沉地道,“好,孤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风易这条命,随你取。”
天家无情,不外如是。
深冬满意地同帝王拜别。
再见,便是一个月后的迎亲之日。
礼炮轰鸣,钟典仙歌。
金纸红花沿南宫家至将军府撒了一路。
铺成一条血色的长河。
作为证婚人的君王,站在亲笔御书的喜字下方,神色“核善”地望着慢慢朝将军府走来的深冬,袖袍下的拳头,攥得发白。
他不知道深冬要如何取风易的性命,更不清楚深冬要如何给自己一个抄处南宫家的借口。
他只道,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暗卫,不会让这场婚事成真。
在婚仪结束之前,若是深冬还没有坐到她答应自己的事,他只能让自己提前安排好的暗卫,假装刺客。
最后再把行刺的罪名,扣到南宫无极头上
礼官唱祝词,新人拜天地。
丝竹管乐交相和鸣。
不经意间,却闯入了一道不和协的风音。
咻!
淬毒的暗标,穿过鼎沸人声,直朝主位上的君王刺来。
始终悬着一颗心的君王,定定望着空气中那抹致命弧光,广袖中紧握着的拳头,倏地松了下来。
他知道深冬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什么了
真没想到,这女子,竟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当!
毒镖被风易挡飞。
刺入右手边足有两抱那么粗的梁柱,在梁柱上留下贯穿的空洞。
风易,被护的好好的君王,淡淡下令“护驾”。
转身离去之时,朝深冬递了个赞许的眼神。
“风易的命归你了。”
他嘴边的笑意如是说到。
深冬轻笑着扯掉了身上的凤冠霞帔。
在一片混乱中,与刺客站到了一处。
“大邺狗皇帝跑了,吾等便取他胞弟的的性命,告慰我们冀国,在战场上,死于风易之手的英灵!”
婚礼变成战场。
闲杂人等退散。
从袖中取出袖珍弩箭的深冬,隔着碰撞的兵戈,与堂前红衣玉冠的少年将军,遥遥相望。
扣下弩机的瞬间,正式开启了她在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
“大婚之日,被心爱之人刺杀。男主风易虐心值+3。”
系统的汇报像是信号一般,叫射了风易一箭的她,调头就跑。
被黑玉章召集而来的冀国刺客们,一看深冬离开,也不恋战。
纷纷按照早先规划好的逃跑路线,四散逃离。
乘上街角,巷口的快马,朝着冀国与邺朝接壤的边境会和。
本该喜庆的将军府,变成一团翻滚在红浪中的废墟。
肩上挨了一箭的风易,望着自己盼望了许久,最后却翻天覆地的婚仪现场,
先是提着鎏金镀银描金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确定自己刚拜过天地的新娘,不仅跑了,还成了冀国刺客的事实后,一把抓过银片铆合的银光甲。
踏上自子的红鬃烈马,朝着深冬离去的方向。
“诸将听令,随我诛绞逆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都不准放过!”
风鸣马啸。
长戟在天空中划开森寒的弧光。
在护卫保护下登上城楼的君王,眉目柔和地望着自己只带了十余人便追出城去胞弟,语气惋惜道,
“吾弟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待他身殒之后,我是该追封他为神威镇国武安王,还是该追封他为威远定国勇安候”
随侍太监并不明白这话背后的深意。
只是觉得这两个封号,都是开国功勋,才配上的荣光。
把这样的封号,赐给风将军,似乎不太妥当。
“陛下,风将军虽说是战功赫赫,但配这样的封号,是不是有些过了”
风稷笑得宽和。
“不过。”
一个死人,给再多,他都不怕。
凌江渡口。
逃走的深冬,被风易追至一片偏僻的竹林。
手里的袖珍弩箭,在描金戟的攻击下,碎成了一团迎风拂散的木渣。
“说!你是何时同冀国细作勾结在一处的”
风易提着长戟逼近深冬。
尖锐的戟尖抵在女子柔韧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女子的性命。
深冬不答话。
望着他的眼眸里聚着一簇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叫本就不忍心杀她的风易,心底闪过刹那偏私的恻隐。
“你是受小人蒙骗,才犯下今日这样的大逆之举的,对吗?”
他给深冬找着借口。
“若是如此,速速同我回去。皇兄那边,我会为你求情,请他留你一命。”
言罢,眼眶微红的少年将军,收起长戟,伸手朝深冬抓来。
谁想深冬根本不领他的请。
冷冷打开了他的手不说,还当着他身后一众将士的面,高声宣告。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被谁蒙蔽国。我本就是冀国豢养在外的细作,潜伏十余年,为的就是等一个刺杀邺朝君主的机会。
就是可惜,今天失手了。”
一心想要袒护她的风易,哪容她这么自爆身份。
当即上前捂住她的嘴。
恶狠狠地警告她不要再说话。
“南宫深冬你不要命了吗!”
风易一双眸接近血红。
扼在深冬喉上的手,牢牢抵住她的喉珠。
生怕她在多说出任何一个不该说的字。
“就算你自己不想活了,你也不想你父亲,兄长活了吗?
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是要诛九族的!”
他压低了声音,用深冬父兄的性命,同她分析利害。
哪想,这话说完后,一点警示的作用都没起到。
被他扼住喉珠,无法正常发音的深冬,拖着气音,如恶鬼般在他耳畔低吟。
“你就没想过,我们南宫一族,其实全族是冀国的细作吗?”
“留在京中的父兄,是我送给你兄长的礼物。
用他们的死活警告我,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话音落下,细密的竹箭,迅从茂密的竹林间射了出来。
箭影纷纷。
眨眼的瞬间便要了大半士兵的性命。
风易挥动长戟,将翠绿的竹箭纷纷挡下。
谁想,没过一会儿,埋伏在竹林中放箭的刺客,便全部冲出。
举着弯刀,一同朝他围来。
风易寡不敌众。
很快就被刺客带毒的弯刀划伤。
而站在远处的深冬,却是拾起地上散落的竹箭,滴上自己从系统哪儿兑来的“孟婆汤”。
腕部发力,瞄准风易的胸口,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