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富可敌国——规则由我制定(13)
放学的时候,霍司寒被留下来审核今年的奖学金评选资料。
本来这个活用不着他做,奈何阮家是这所学校最大的投资方,深冬之前又格外地看霍司寒不顺眼,
所以在大小姐好恶分明的态度下,无论是校长,还是年级主任,都会有意无意地给霍司寒找点事做,以此彰显他们对阮氏的忠心。
免得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叫阮家撤资。
几个勤工俭学的资优生和霍司寒一起留在了教室。
他们负责打扫整个楼层的其它五间教室,以此赚取生活费和必要的学习培训开销。
奖学金这个东西,只有一份。
以往到最后,不是落到谢清寒头上,就是到了霍司寒手里。
他们不能把自己生活所需的必要开销全都寄托在一份丰厚,但获取概率极小的奖学金上,所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足以应付高额培训费的报酬。
资优生进入这所学校,虽说学费全免,但由各领域行业精英提供的独家课外培训,却不免费。
要想在毕业前,尽可能缩小他们同其他富家子弟的差距,他们就必须靠着自己的努力,赚取足够的资金,以此支付培训课高昂的花销。
否则,仅凭课堂的学习,他们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进入一个叫得上号的名牌大学,依旧难以改变自身的阶层,实现地位的跃迁。
“谢清寒今天怎么不在”
平时和谢清寒走得比较近的奥赛资优生,扛着扫把,问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同伴摊手表示不清楚。
紧接着又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或许是通过竞赛拿到了资助,不需要继续和我们一起勤工俭学了。”
奥赛资优生摇头表示不可能。
余光悄悄扫过角落里的霍司寒,抬起下巴冲同伴驽了驽嘴。
“那谁不是也去了?有他在,资助的事,轮不到谢清寒吧”
因为经常和资优生抢奖学金和各类竞赛名额的原因,霍司寒这个“大少爷”非常不招资优生们待见。
不过,即便资优生的不待见他,他的实力,资优生们还是承认的。
只不过认归认,感情上讨不讨厌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以不待见他的资优生们,每每提到他,都用“那谁”二字称呼。
同伴偷偷看了看专心审资料的霍司寒,见他没往自己这边注意,凑上前小声道,“你那天没来不知道,那谁当天过敏了,参加不了比赛。
而当时能参赛的所有人里,谢清寒是最有实力的那个,他夺冠获得资助的可能很大。”
“是吗?”
奥赛资优生拔高声音。
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座位上的霍司寒,像是怕他听不到似的,刻意放缓了语速。
“可我怎么听谢清寒说,当天有别的演讲,比他更出色,他没有被在场任何一个资助人看中”
话是对着同伴说的。
却叫审核资料的霍司寒激动地攥紧了钢笔。
深冬当天替他参加了比赛。
如果说谢清寒在比赛里的表现不是最好的,那是不是证明,当天夺冠的人,其实还是自己
因为没能亲自出场,扣分较多的原因,深冬误以为自己和冠军无缘,连比赛的最终排名都没确认,就离开了会场。
这才误打误撞地叫自己也觉得,他丢了这场比赛的冠军,再也没有自会得到其它利益集团的资助。
“所以即使没有亲自到比赛现场,我依然是所有参赛者里,演讲内容最出色的那个。我就是那场比赛冠军,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兴奋得手都有些抖的霍司寒,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种求而不得后又突然喜从天降的感觉,叫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同深冬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同她一起庆祝自己的成功,也感谢比赛那天,她对自己的帮助。
远处,检测到霍司寒情绪的深冬,搅着面前七分甜的卡布奇诺,对着帮自己抄笔记的谢清寒,深深笑了笑。
“干得不错。午休时用一句话交代你的事,你竟然只花几分钟就办成了。
这样的执行力在我阮氏的资助者里,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对得起我的资助。
看在你没有出面,就轻易地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的份上,这次行动,就勉强给你打个70分。谢同学,再接再厉。”
她举杯对谢清寒表示赞扬。
顺手又打赏给谢清寒几万块的零花钱,让谢清寒拿着些钱,买些衣服护肤品什么的,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突然又收到一笔钱的谢清寒,有些无措地看着手机上的转账短信,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虽然这笔钱比起深冬给自己的那笔资助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还是想提醒深冬这个对钱没什么概念的大小姐,买衣服护肤品什么的,用不了那么多。
笑意浅浅的嘴角撞进深冬的眼底。
傲慢的大小姐像是知道谢清寒在想什么似的,翘起腿,用最嘲弄的语气说着再现实不过的话。
将少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一点自尊心,又一次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谢同学最好不要和我谈什么买衣服用不着这么多钱的话。
你清贫的人生观跟本小姐不适配。更不要妄想通过这种方式,从我这个包养你的金主身上找回什么自尊心。
在身份差距面前,你的自尊一文不值。从你答应成为玩物的那一刻起,你就该做好一只金丝雀应有的觉悟。受人摆布,听人差遣,是你的职责。
拎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想着越过我这个主人,给我上什么思想教育课,自不量力地试图充当我人生道路上的规劝者。”
“钱给你,你就拿着。如果你不知道几百块的衣服和几千块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买身名牌换上,去学校附近的商业广场逛一逛。
在那儿工作的人,会用他们的态度告诉你,几百块的廉价品和五位数起步的名牌,究竟有什么不同。”
谢清寒沉默地垂下头去。
深冬刻薄但现实的话,叫他再一次深切地认知到,出身和地位的不同,带给人的从来不只是物质享受上的差距。
认知,观念,眼界,在贫与富的差别下,也会清楚地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将出身低微的他和生来富裕的深冬,割成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我没有试图规劝你什么”
少年低沉的声音,试图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
他不是不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也知道深冬刻薄的言辞,句句都是现实。
只是,生来微末的他,情感上本能地抗拒着这样的现实。
这种抗拒,不仅来源于深冬没有把他放在平等的地位尊重,还源于他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认知。
只对皮囊感兴趣的深冬,并不在意谢清寒究竟说了什么。
前一秒还将人贬得一文不值的她,此刻,望着那张要哭不哭的脸,潜藏在心底那些暴虐又恶劣的心思,像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那张清俊的脸哭得再惨烈些。
要像被暴雨水打湿的白梨一样,奄奄一息地垂在枝头,淅淅漱漱地不停往下掉眼泪,才好看。
“哭一个给我看看。”
长发披散的少女笑得邪恶又顽皮。
纤弱但莫名有力的虎口,死死抵着谢清寒的下颌,叫他不得不抬起头,直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