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美貌炮灰7-18
短暂的假期一晃而逝,寂寥了一天的尼山书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尼山书院山门处,一群学子拥挤着把脑袋探向外面,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今日谢道韫会来山院授课,都说这谢道韫是有名的才女,不知她长相如何。”
“哈哈,肯定奇丑无比,毕竟哪户好人家的姑娘会抛头露面当人夫子的?”
许多人都赞成这个说法,朝说这话的秦京生投去赞同的目光。
王蓝田揽着秦京生的肩膀,言语嚣张:“秦兄说的对,这谢道韫必定是个毫无女德的丑女。”
众学子听罢哈哈大笑,神色间无半分尊重之意。
“王蓝田、秦京生。”马文才双手抱胸,目光微沉:“谢道韫前来书院授课便是我们的夫子,你们说这话未免太不尊师重道了。”
如果是以前的马文才,他可能会对王蓝田等人的这种行为视若无睹,但是爱上欢欢后,马文才爱屋及乌,变得更加尊重女性。
被马文才点名批评,王蓝田和秦京生虽有些不服,但也不敢反驳,只能尴尬的赔笑:“是是,文才兄说的是,你们看文才兄这觉悟,难怪人能考第一。”
王蓝田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谄媚的表情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阴狠:马文才,等我找到你的弱点,必定让你当我的狗!
祝英台早就对两人贬低女子的话不爽,此刻见两人在马文才手中吃瘪,对梁山伯扬扬眉:“山伯,你看,有的狗他只敢在外面逞威风,一到‘主人’面前,他就半个屁都不敢放。”
祝英台这指桑骂槐的话中之意实在明显,梁山伯噗嗤一声,脸都笑红了:“那确实如此。”
“梁山伯、祝英台,你们说谁呢?”
王蓝田忌惮马文才,却不害怕梁祝二人,因而听见两人嘲讽他是狗,心中十分愠怒。
“没提名没提性,你说是谁那就是谁咯。”祝英台上下打量王蓝田,补充道:“你要是想对号入座,那我也没办法。”
“你!”
王蓝田吃了个哑巴亏,如果他不依不饶,就是祝英台所言的“对号入座”,所以王蓝田再气急败坏也无法。
几人争执间,一辆素净的轿子出现在山阶上,轿子上挂着名牌,上面署着“谢”字。
“来了、来了。”
轿子一到山顶,谢道韫便从轿子中钻出。出乎意料的,谢道韫本人并非如他们之前猜测那般丑陋无比,反而是端庄秀美的。
这两日的课皆由谢道韫代陈夫子上课。
第一堂课上,谢道韫讲了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讲完后询问大家的看法。祝英台很是积极,第一个举手回答,洋洋洒洒的解释一通,大意就是女子也应该获得自由。
谢道韫对于祝英台的回答十分满意,秀美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
“女子和男子,最大的区别在于身体构造上。由于身体构造的缘故,女子在体力方面或许不及男子,但是女子的勇气、胆识、智慧并不输男子。”
谢道韫的观点与传统教本上“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应该三从四德”的观点并不一致,因而堂下大部分学子眉头紧皱,并不能接受这个观点。
“先生,若照你这样说,女子除了体力方面不如男子,那为何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当政,而没有女子当政的?”
荀巨伯这话一出,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先生,在我来看,我母亲并不只是体力不及我父亲,在胆识、谋略等方面也是远远不及的。”
“我也认为女子还是适合在家中管理琐事,男子才有足够的智慧支撑整个朝廷。”
“先生,莫不是因为你自己是女子,所以你胡乱教学,想要贬低男子?若真是如此,你可不配做一个夫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反驳谢道韫的话,更有甚者直接对谢道韫进行人身攻击。
“你、你们……”
祝英台十分气愤,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她却只有一人,所以她想说的话被淹没在他们的反驳之语中。
对于学子们的反驳,谢道韫不气不怒,平静的开口:“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是好几个学子的眼神里带着不服气。
“男子当政的现象是过去的历史和社会背景共同决定的,不止是这两方面,教育和社会观念也在强化这一现象。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子没有当政的才能,现阶段女子只是没有当政的机会而已,但谁又能保证数十年或者数百年之后,不会出现女丞相、女帝呢?”
谢道韫声音柔和,不疾不徐,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具体的人在比较时都会有强弱之分,你觉得你母亲才谋不及你父亲,那也只是个例,个例不能代表全部。
况且,你母亲生你育你,你却不持感激之心,言语间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这难道不是不孝、枉为人子吗?”
被谢道韫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之前用自己母亲举例的学子羞愧的低下头,虽然他不完全赞成谢道韫的观点,但是单论自己此前的言语,确实是有错。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抬高女子以贬低男子,只是作为一个夫子,我有必要向我的学生传授我的知识、经验、观点。
所谓‘百家争鸣,各抒己见’,若你们连我的观点都无法平静的细想、理解,那日后你们为官时,如何能够做一个明辨是非的好官?”
谢道韫说完,堂下学子或多或少都有些触动,祝英台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紧盯谢道韫。
“先生,我不赞成你的观点。”
王蓝田从座位上站起,朗声道:“正所谓‘三从四德’。三从指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敢问先生做到了哪条?”
“王蓝田,你疯了,竟然这么不尊重师长!”祝英台也站起来,朝王蓝田怒吼。
“哼,一个女子,竟然来当我们的夫子,她也配?在座各位以后都是做大事当大官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教训?”
王蓝田越说越气愤,对着或纠结或同样面色阴沉的学子道:“是男人的,跟我走。愿意被一个娘们教训的,继续留下来。”
王蓝田转身大步离开学堂。
见王蓝田带头走了,心中同样不满的人索性跟着走,反正法不责众,学院肯定不会怪罪他们。
这拨人一走,原本熙熙攘攘的学堂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见马文才还端坐在座位上,祝英台感到些许诧异,因为权贵公子接受的教育大多是“唯我独尊和绝对男权”,所以按理来说,马文才应该是和王蓝田站在一帮的才对。
对于马文才而言,如果是未遇见叶涟欢之前的马文才,或许确实会心高气傲、漠视一切,进而离开学堂。
但是有了叶涟欢之后,马文才开始学会“自省”:叶涟欢也是女子,如果他的观点维持在需要打压女子以突出男子身上,那他怎么配爱叶涟欢?
他马文才,要做一个从身到心都配爱叶涟欢的人。
“同学们,咱们继续上课吧。”
对于部分人的“罢课”行为,谢道韫早有预料。长久以来的纨绔思想不会轻易改变,很多人无法接受她的观点也在情理之中。
但此番教学之旅也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因为堂下学子并未全部出走,她还有她的学生,真正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