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很伟大
京北圈子里的人有谁不知道程征呢。
从他小的时候起，他的名声就很响。
不提程家在京圈里那种不言可说的红的背景，单他自己那时才七八岁就已经在大院里混成孩子王了。
就连傅尧琛那么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公子哥，都跟程征后面屁颠屁颠的，而且还心服口服。
后来，程征的名声走向有点奇怪起来。
当年那个小霸王长大了，人人都说他怎么就长了一身反骨，气得程老爷子在家捶拐杖。
他从国防大毕业，凭他自身优异的成绩和家庭，不出意外，他本可以很轻松地拥有一片坦途的锦绣前程。
但程征偏不。
就如同别人说的那样，他一身反骨，反而选择了一条一点也不轻松舒服的，甚至可以说挺艰苦的路。
他去了藏西，成为了武警边防总队中的一员。在平均海拔四千米的地方，日夜驻守着祖国的边境。
那一年，程征二十一岁。
就是这一年，是陆凌妃第一次见到他。
虽然别人都说程征反骨，但陆凌妃觉得，她是懂他的。
她觉得他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人，一个很正直刚正，真真正正根正苗红的人。
她不光知道他，还偷偷去了解他。只要她一有时间，她就守在电视机前蹲新闻联播，想找一找他的身影。
在她今天十八岁成人礼之前，她其实看过一次他的照片。
此刻。
被陆凌妃说他很有名，程征当她胡说拍他马屁，于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多有名？”
被他这样一看，陆凌妃脸都开始升温了，她故作轻松眨眨眼说：“京北好多人都认识你啊。”
怕是认识他这个“程”字吧。
程征觉得跟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好聊的了，他再次低头看表，像是等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陆凌妃想和他多说几句话，鼓起勇气说：“表舅，我知道那里条件很艰苦，我觉得你很厉害。”
程征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她，目光里还真有点诧异。
一个名媛千金，知道艰苦二字了。
陆凌妃眼神纯真又肯定，“表舅，我觉得你，还有你的战友，你们都是很伟大的人。”
是用热血守卫祖国的伟大，是忍耐严寒和寂苦的伟大，是做雪山上那一根根钢铁脊梁的伟大。
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赞赏，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程征心里涌上的感觉很奇特，好像以前别人对他的不解，他此时全都释然了。
他扯扯唇对她笑了一下，“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程征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冷很严肃，但笑的时候眼角会有一点褶子，显得他整个人柔和许多。
他这一笑，陆凌妃心里顿时像小鹿乱撞，脸又热了起来。
她不小了，她也懂。
正害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陆向薇打电话过来了，很及时地解救了她的尴尬。
陆凌妃忙站起来跑一边接电话去了。
傅尧琛远远走过来时，就只看到从程征身边跑开的一个女孩背影，他没看出是陆凌妃。
他走到跟前，笑着问程征：“刚才跟谁说话呢？交女朋友了？”
程征冷瞥他一眼站起身，不跟他废话，“下次别迟到。”
知道程征是个纪律严明的人，傅尧琛勾着他肩膀，没正经地认错道：“征爷，征哥，让你久等了，算我的错，我待会自罚三杯！”
程征轻踹他一脚，拉下了他的手，嗤道：“德行。”
两人说着话走远，等陆凌妃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时，酒店休息区沙发上已经没有程征的身影了。
她踮起脚目光往四周搜寻，都没有看到他。
她心里一阵失落，觉得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这次他会在京北待多久，她还能再遇到他吗，他记住她了吗
或许是时隔多年后再见到程征，导致她思虑太重，泡着澡想着从前和他的事，她竟然睡着了。
鼻子碰到水的那一刻，陆凌妃才猛地惊醒。
手忙脚乱地从浴缸里爬出来，简单冲了澡，躺到床上时才发现天都快亮了。
她一拍额头，拉起被子盖住脸，又把自己蜷成一个蛹。
随后她在被窝里嚎，“程征啊，程征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一大早，才睡了两个小时，手机铃声跟催命符似的，陆凌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够到手机，就睁着一只眼看屏幕。
来电人显示是她的助理邱也。
陆凌妃现在困得不行，反正她都有一段时间没去公司了，邱也找她除了公事肯定没别的，于是她摁断了电话继续睡。
一分钟后，邱也发来一条短信，她也没看。
短信内容是：总监，陆董过去找你了。
这是一条带着提醒的信息。
那边的邱也已经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凌妃姐，你自求多福啊。”
陆董，正是陆凌妃她妈，陆向薇。
陆凌妃睡得正香，门铃响了。
她住酒店这么多天，保洁一直很清楚她的作息习惯，一般不会早上过来打扰她。即使要打扫卫生，也是提前请示她。
除了保洁，她想不到还有谁来按她的门铃，她当是别人按错门了，埋头继续睡。
哪知门铃一直有规律且持久地响着，很是吵人。
陆凌妃也是有点起床气的人，她唰地拉开被子，顶着两个黑眼圈气汹汹地跑去了门边。
手刚碰上门把手，意识有些回笼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上的猫眼，朝外头看去。
这一看，真是吓一跳。
门外是陆向薇女士，还有她的秘书。
陆凌妃快吓个半死，都感觉自己手脚都变冰凉了。
她咬着手指抖着脚，她妈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谁给告的状？
邱也？她应该不可能。
要不就装她不在吧？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呢，门外的陆向薇出声了，“凌妃，我知道你在里面。”
陆凌妃不吭声，还想继续装不在，但陆向薇下一句话却让她不得不开口回应了。
“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叫蒋欧去找酒店经理拿门卡了。”陆向薇语气平淡，胸有成竹。
还真是她妈能干出来的事。
陆凌妃退后几步，假装清清嗓子朝门外说：“妈，等一会儿，我在换衣服！”
说完刚准备走过去开门，眼角余光瞟到沙发上程征的西装外套，她头皮一麻。
被陆女士看到还得了？
陆凌妃用跑的，手忙脚乱飞快地把衣服塞到了卧室衣橱里。
接着开门，朝来人温婉一笑，“早啊，妈。早啊，蒋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