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潘多拉魔盒
产检那天,俢晋南如约陪同,一起去了医院。
俢晋南坐在医院家属等待区,用手机不断处理着公事,就像一个普通等待老婆产检的老公一样,只不过他在一众人群中,气宇不凡,有点惹眼。
路过的宝妈们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他两眼,然后又被他清冷的眼神逼退了。
钟离夏按照要求做了b超、唐筛、血常规等四个月胎儿必查的项目,又去外科找医生复查了手腕。在各科室、检查室、药房来回奔走。她尽可能地加快速度,怕修晋南等太久。
医院人很多,他们这次没“搞特殊化”,折腾了快一上午才完事儿。
去取车的路上,钟离夏对修晋南说道“谢谢你陪我来,你去忙吧,我一个人随便转转,一会儿打车回去就行。”
“我送你回去。”修晋南坚持。
钟离夏没再推辞。
四十分钟后,车开到别墅区门口。
“好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开车慢点。”钟离夏与修晋南道别。
“嗯。”俢晋南下车来到她这一侧,为她打开车门,护送她下车,掉头扬长而去。
钟离夏一直目送俢晋南的库里南消失在路的尽头,然后叫了一辆网约车,朝着城南的方向开去。
她没发现,修晋南的车一直跟在她后面。
钟离夏去了城南美术馆,找她的师兄白松亭拿回很久之前美术巡展的参展作品——《母亲》。
那是她为母亲画的肖像,是她最爱的作品之一,也是她最珍贵的纪念。
当然,这幅画,也是潘多拉魔盒一样的存在。
俢晋南和她由爱转恨的源点,也正是从这幅画开始。
钟离夏慢慢打开了这幅画,遥远的记忆随之铺开——
两年前,俢晋南的母亲舒晴从澳洲回国探望他,那时,被抑郁症困扰多年的舒晴稍有好转,他想带她去散散心。
钟离夏的作品正好在帝都参加一个美术展,当时她还是他的挚爱女友。
修晋南就想带母亲去看看,准备晚点正式把钟离夏介绍给她,让母亲开心、并放心,因为他找到了可以执手一生的姑娘。
以前碍于母亲的病情,他一直没有机会和母亲好好聊聊他的女朋友。
修晋南没有急于向母亲介绍女朋友的画,只骄傲地说她以后一定是一个艺术造诣极高的画家,让母亲自己寻找女朋友的作品。
母亲当时很高兴,因为她终于看到从小过于稳重成熟的修晋南,有点他这个年纪毛头小伙子该有的模样了。
看来这个姑娘让自己的儿子彻底沦陷了。
舒晴认真地看着每幅参展作品,包括作者介绍以及创作理念。直到她走到一幅叫做《母亲》的画作面前,久久地,没有挪动一步。
修晋南当时很骄傲,他觉得钟离夏的画已经把母亲折服了,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也被深深地打动了。
钟离夏不仅很细致地刻画及还原了她母亲绝美的音容笑貌,而且能让人产生很强的沉浸感,可以强烈地感受到钟离夏对母亲的爱与怀念,每一笔触都饱含了感情,总之这是一幅极具情绪感染力的作品。
“钟离夏?”母亲喃喃自语道。
“您看出来了吗?眼光刁钻啊!”修晋南特别自豪。
“这幅画的作者,就是我女朋友钟离夏。她姓钟离,不姓钟,这个姓氏很特别,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都搞错了。”修晋南难得这么兴奋地进行持续话语输出。
“她的妈妈…是不是叫钟离瑾?”母亲很机械地转向修晋南,幽幽地问。
这时,俢晋南发现母亲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了。“好像是的,她妈妈多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这幅画是她为了纪念她妈妈而画的。怎么了,妈?”
舒晴的表情很复杂,在惊诧、愤怒、绝望之间混乱地变换着,后来甚至哈哈大笑了起来。“兜兜转转……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修晋南越听越糊涂。
这时,刚结束分享论坛的钟离夏赶来,看到修晋南和他母亲。非常有礼貌地前来打招呼:“晋南,你们来啦?阿姨您好,我是钟离夏。”
时年20岁的钟离夏,身材高挑,落落大方。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曜黑的眸子亮亮的。高挺秀气的鼻梁,嫩白的皮肤,笑起来唇红齿白,元气满满。
任谁看了都喜欢!
可是舒晴看到她,却像看见了鬼一样!“你……你……”
“真的和你的狐狸精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舒晴出身大家,修养极好,鲜少用这么粗鲁的词。
“妈!您这是怎么了?!”修晋南又费解又气愤。
钟离夏也是一头雾水,抱在怀里的这捧欢迎花束,本来是要送给修晋南母亲的。
如今这束康乃馨却成了一场尴尬的见证。
“就是她的妈妈钟离瑾,抢走了你的爸爸!逼得我远走异国他乡,害我流掉了当时已经四个月的孩子!一直与抑郁症纠缠半生!兜兜转转,你竟然和她的女儿在一起!真是孽缘啊!”舒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悲愤欲绝的情绪了。
修晋南和钟离夏都愣住了。
“阿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钟离夏小声说。生怕再刺激到舒晴,引发她更激烈的情绪。
“误会?!”舒晴突然拔高音调。
“你的母亲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你长得几乎和她一模一样!不!你比她更妖媚!”
钟离夏这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够了妈,这里是公众场合,不要这样!”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俢晋南极度克制着,欲搀扶母亲往外走。
“晋南,我把话放在这,你绝不可以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除非我死。”撂下这句狠话,舒晴负气离开。
“对不起夏夏,我先去看顾我妈,回头等我联系,再给你好好道歉,乖。”
“嗯嗯,你赶紧去看阿姨,之后再说。”钟离夏善解人意地说道。
可是,自此之后,一切都偏离了既定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