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她亡,国亡
蔺含烟抿唇,看着住持的眼神多了几丝打量。
“想不到,住持竟连此事都能猜到,当真厉害。”
住持摇头,“一切自有天意,时机到了,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
再次听到这神叨叨的话,蔺含烟没有之前那般排斥,只是笑了笑。
“我以为,住持会一直劝我回心转意,听取你的意见。”
住持手串佛珠,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世间之事,皆不可强求,行至此处自当遵从心之所选。”
住持的声音如潺潺的水声,缓缓的进入了蔺含烟的耳中,叫她浮躁的心都跟着静了。
她想,重生回来到今日,她所走的每一步,应当都称得上遵从心之所选,若非要计较,恐怕也就只有一件事让她纠结。
住持似是看透了她的心,道。
“郡主有没有想过,你以为已经成了的事,实际是旁人短暂的妥协,有些路是你该走的,不论怎么躲也躲不掉。
正如你所经历的,都是命定的。”
听了这话,蔺含烟心中一紧,脑中亦敲起了警钟。
若此事当真如住持所说,那她就不算完全脱离了干系,她亦跟此人有得纠缠。
可若撇清干系能救那人一命,不叫他陷于危险,不叫尚未发生的危机出现,也是值得的。
“多谢住持相告,小女定铭记于心,不过此次前来,是有惑想请住持帮忙解开。”
见她如此,住持就知晓她没将此事听进去。
想来小将军看的确实比他透彻,郡主此人,当真倔!
他伸手做了个您请的手势,“郡主请说。”
“前几日听祖父说,幼时我曾发过一次高烧,药石无医,是家中长辈前来菩提寺我才得以安稳。
这才得知,我出生时竟就见过住持,只是您说的那些话,是何意?难道住持有窥探天机之能?”
她好奇的看着住持,自然不只是觉得窥探天机一事值得商榷。
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上任住持同他,都对她的事这般上心。
提及往事,住持也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色。
在他还是个小沙弥时,便总跟着师父走南闯北。
后来师父要回来继承寺庙,他也一道跟着回来。
谁曾想,师父刚接过住持的大任,就言天命之女即将降生。
两人又连忙下山,往京中蔺府赶去。
蔺府的施主都是有善心的,一听说他们是来给将出生的千金赐福,便立马将他们迎了进去。
谁料,在看过那襁褓中的女婴后,师父竟叹了口气。
随后说出的那些话,叫蔺府中人大惊,就连他也深感疑惑。
敢直言不讳,当真不怕蔺府将她们赶出去?
谁料,师父却说。
“蔺府几代行善,是以天命之女降临家中,可此事是福亦是祸,他们喜中参忧,忧中亦想谋求生路。
一禅,此事往后是要落到你头上的,你定要好好修习。”
“师父放心,一禅定不负师父所托。”
他本以为是师父鼓励他的话,没想到,师父没几年便圆寂,他也接手了菩提寺住持的身份。
有关蔺含烟一事,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郡主身份不凡,命格独特,此事若落在旁人身上,反倒因驾驭不住丢了性命,可郡主不同。”
“有何不同?”
“你本就是因天命而生,你在,国在。”
突然一顶大帽子戴到蔺含烟头上,叫她有些怔愣。
虽然她出生高贵,经历了旁人所未知的梦幻,可说她在国就在,那她不在了,鸿夕国岂不是要亡国?
思及此,蔺含烟浑身发寒。
也就是说,前世她殒命后,鸿夕国被攻破了?
“如郡主所想,否则老衲也不会那般劝诫郡主,切勿独身一人。”
蔺含烟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一禅师父念了一句佛号,说要告辞,蔺含烟才僵硬着点了点头。
走前,一禅师父还留下一句话。
“若郡主想知是谁为你求得一线生机,郡主可爬上这菩提树,跟着心,寻找那条你最有感应的红绸。”
闻言,蔺含烟抬头,发现阳光顺着树叶间隙照下来,刺得她眼生疼。
可她倔强的不肯低头,只眨了眨眼,换了个位置,继续看着。
许久,她不知作何感想的收回了目光,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一切都有迹可循,便等功成之日再来看吧,总归你这颗菩提树是不会跑的。”
话落,蔺含烟在阴凉处又站了许久,才堪堪回了厢房。
还是之前那个熟悉的禅院,可透过窗花看向旁的院子,却没了熟悉人的身影。
蔺含烟心里空空的,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主子,可要属下替你去看一看?”
主子和住持谈话时她不在,并不知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
她只知晓,从谈完话后,主子就有些不对劲。
站在树下盯着那些红绸看了好久,哪怕被太阳晒得脸红,也不肯离去。
所以她猜应当同那些红绸有关联。
只见蔺含烟摇了摇头,“不必,我自有打算。
今日在寺里歇一晚,晚上没什么事不用来叫我。”
“是。”
过了一会儿,蔺鸿光就领着蔺清雅和轩辕熠回来了。
谁料,这一个个的都精神焕发,完全不见来时忐忑的模样。
蔺含烟看着他们勾唇,想来,他们都解开了心中的结。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徐奉霄的脸,嘴角的弧度缓缓下压了些。
“住持已经让人送晚膳来了,到明日我们再回去。”蔺鸿光看着孙女道。
蔺含烟也点头,“好,祖父阿姐,你们也累了吧?一会儿吃了晚膳,便早些休息。”
蔺清雅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姐妹俩又黏在了一起。
正说着,小沙弥就将晚膳端来了。
轩辕熠瞥了小姨子一眼,他如今可不敢惹他,否则不仅悠悠找他麻烦,徐奉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要把这个事儿记在册子上,来日找他算账。
几人一道用过菩提寺的素斋,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了。
蔺含烟心里装着事儿,一回屋就关上门,静悄悄的,同她往日总往外跑的劲儿完全不一样。
坐着坐着,蔺含烟便有些困倦,索性宽衣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