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还好你来了
“我前世所犯下的最大的错,就是在见过战场上的残忍后,不曾居安思危,亲手将祸国之人推上皇位。”
两人边走边说,在听到这话后徐奉霄却停了下来。
蔺含烟也在走了两步后才停下来。
她眼眶泛红,鼻尖微酸,满眼都是悲戚。
重生至今,她最不敢回忆的便是宫变那日,血流成河。
昔日保家卫国的将士,一个个死于她手,面目狰狞。
纵使她被轩辕润蒙蔽,纵使她不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她满手的鲜血,就是清晰指向她的罪证,她避无可避,也不会避。
此刻,她混身散发着低沉的黑气,让徐奉霄眼中充满担忧。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前世的事,只一句话,他都能想象当时的惨状。
他唯一不敢想的,就是蔺含烟的死状。
他上前两步,轻轻拥她入怀,宽慰地拍着她的背。
“事情的最后如何?他胜了吗?”
这时,蔺含烟笑了,她抬起头来,眼中的泪水泛出感激的光。
“还好,你来了。”
带着那些被她刺杀“身亡”的大臣们,带着忠肝义胆的将士们,簇拥着新一任的明君上位。
她对不起家人,对不起百姓,亦对不起他。
因为那个尚未出世就被剖出喂狗的孩子,她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不逃离家国仇恨,唯独逃离他。
在那个梦里,他凄凉的背影犹如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就算拔出去了,也留下了清晰的伤痕。
他是她的救赎,亦是她给自己制造的深渊。
徐奉霄心疼地看着她,说:“我从不许下承诺,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刹那间,泪如泉涌,倾泻而下。
“徐奉霄,对不起。”
一声致歉,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上架起一座坚硬无比的桥梁,消磨了一直以来的误会、别扭,逐渐随风弥散,化作星星点点。
许久,蔺含烟才稳定了情绪,徐奉霄唤人打水,说要净手,将她严严实实地遮在身后,直到人走了才浸湿帕子,递给了她。
“方才的事你就当没看到,也不许拿来笑话我。”
徐奉霄勾唇,她能同他展露心思他便高兴不已,如何会以此笑她。
“嗯。”他声音嘶哑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冲动,生怕吓到她。
待她整理好,两人才再次往储备营走去。
到了地方,两人就被带去了专门存放粮食的仓库,这里很大,密不透风,犹如一个铁桶。
可都这样了,为何粮食还会被烧得所剩无几。
“这地方可有什么年久失修的漏洞?”
听她这么一问,徐奉霄再不知晓她的目的,那就是真的蠢了。
他立即开口,“这些房屋你们平时可有巡查过?”
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兵忙答:“回小将军,每半月都有人负责检查,但凡是坏的地方我们都立马命人修整过的。”
此时,蔺含烟站在正中抬头,发现对应的墙上有好几处亮光,应当是专门修建的通风口。
保存粮食的地方需要保证环境干燥阴凉通风,或许正是那个通风口,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蔺含烟沉声,“那些通风口外可有人守着?”
小兵摇了摇头,“那些通风口太高了,我们是让在岗哨的人负责,并未让人专门看管。”
听了这话,蔺含烟当即明白了粮仓失手的原因。
所谓高处不胜寒,岗哨位于最高点,若是有人冒充换岗的人上去顶替打掩护,不管此地被看守得多严,也会被人钻了空子。
她同徐奉霄对视一眼,发现他面上虽然不显,眼底也有些凝重,两人当即出了粮仓,往练武场而去。
走前,徐奉霄还叮嘱他们一定要严加看守。
“轩辕润身为太子,如今气势低迷忙得脚不沾地,又同蒙北国的人有勾结,他们定会以为鸿夕国出现了什么大问题,想要趁火打劫。
他们想要讨粮,皇帝舅舅定不会轻易给出,以他们的秉性,难保不会对粮仓动什么手脚,你要当心军营里有内奸,给外面传递粮仓的位置,酿成大祸。”
事到如今,蔺含烟也不会在正事上含糊其辞,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徐奉霄要注意粮仓别被偷袭。
“近日军营的管理确实松散了不少,有心人想混进来确实容易,你放心,今日一过我便命人封锁此地,对外就称要秘密训练。”
蔺含烟摇头,“不必如此麻烦,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我们只需来个瓮中捉鳖即可。”
闻言,徐奉霄眼睛一亮。
“依依聪慧,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听到他故意拍马屁,蔺含烟白他一眼,加快脚步朝练武场走去。
徐奉霄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看着好不和谐。
等到了地方,蔺含烟发现空气中都弥漫着红烧肉的香味,大家也整整齐齐的,一个也不曾掉队。
“如何?徐家的兵还不错吧?”
徐奉霄站在他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的嘴角勾起,平添了几分痞帅,他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令他散发出无限光芒。
“嗯,看着是比你强些?”
“嗯,为了红烧肉,不比我强就要饿肚子了。”
红烧肉的魅力可真大。
看到两人走来,图将军也乐呵呵的。
“郡主,小将军,他们估计还要跑一阵子呢,不如……我们来打发打发时间?”
他期待地搓搓手,眼睛直冒精光地看着蔺含烟。
瞧他那模样徐奉霄就知晓,他打架得瘾是真憋不住了。
从看到蔺含烟起,他就想打,后来蔺含烟去比射箭,他心里不知将那些臭小子骂了多少遍。
眼看着他就能找着机会也去比一比,又被闹得只能守在此处,如今人回来,他是如何也忍不住了。
见他如此,蔺含烟笑了笑,“他们还有多少圈?”
李军师道:“一圈。”
蔺含烟算了算时辰,发现他们跑五十圈也就一个半时辰,看来常年训练的人身体素质就是强。
徐奉霄嗤笑,“图伯,该用午膳了,你皮糙肉厚的饿一顿不打紧,依依可不行。”
见图伯面露遗憾,蔺含烟忙道,“我不饿,可以打一场再吃的。”
话刚落,她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场面一阵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