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在进入诺伯特工作之前,陶婷对汽车根本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解。
但这不妨碍她在走进展厅的那一刻,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
这次车展规模不小,以冒险旅行主题,把整个区域滑分成海陆空三块。而本次车展的重头戏就位于整个展厅中心的大舞台上,oeenzahn推出了三款硬牌越野车,分别命名为“航海家、飞行员、攀登者”,以“征服世界”为sogan,配色和车型都极具原始张力。
oeenzahn就是这次展厅的主办方,也是德国老牌的汽车公司,专门打造轻型越野四驱车,主打自由、随性的企业形象。oeenzahn在德语中是蒲公英的意思,但公司在开拓中国市场时选择将其直译成“狮子牙”,更给人留下安全、稳固、坚韧的印象。
入口处的工作人员递给陶婷一个礼品袋,告诉她里面有明信片和集邮本。
陶婷轻声道谢,目光在人群中搜寻eon的身影。
男人身高腿长,在人群中并不难找。
陶婷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外国男人聊天,看上去气氛融洽。
她默默走到eon身边,集中注意力听了半天也迷迷糊糊的,这才反应过来他俩根本就不是在用英文对话。
有摄影师过来取景拍摄,那位外国男人还邀请eon一起站过去。
两人合完影,又友好地握了个手,男人西装胸口别着铭牌,陶婷偷瞄了两眼,那人是狮子牙亚太区的一个什么负责人。
看eon刚刚和他相谈甚欢的样子,陶婷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走吧,去逛逛。”eon终于有空搭理她。
陶婷从思绪里回过神“好。”
eon拿着手机,时不时地停下拍个照,陶婷安静跟在他身后,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觉得这个展怎么样”eon突然停下问她。
“还,还不错。”陶婷回答说。
eon又问“哪里不错”
“嗯,呃,挺有意思的。”
eon举着手机转了个身,面向陶婷说“在这一行表达能力可是很重要的。”
陶婷心一荡,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eon放下手机,也没为难她“再好好看看。”
这下子陶婷不敢再走神了,怕他又突击抽查。
展厅内每个区域都布置了小游戏,胜利后工作人员会在集邮本上盖章,最后集满邮的人可以参与抽奖活动,据说大奖是新车的一年使用权。
在来之前,提起车展陶婷总会不自觉联想到那些性感火辣的车模,而不是像这样一个好玩、好看又专注在产品本身的展览上。
不说别人,反正她今天逛下来都对那几款车心动了。
最后eon在电子屏幕前停下,上面循环播放着广告片。
说是广告片,但其实更像一部公路电影,狮子牙并没有选择不断地强调产品,而是把大量的空镜留给沿路的山川和河流。
eon抱着手臂沉默观看,陶婷又不专心了,偷偷瞥了男人一眼。
临近黄昏,日光式微,整个展厅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电子屏幕的荧光照亮男人的脸,他的手指在臂肘上打着节拍,眉心微蹙,抿着唇不像观赏倒像考量。
良久后,eon收回视线,转身对陶婷说“走吧。”
返程的时候天色越来越黑,陶婷不熟悉路,一不小心就开错了。
“我好像下错路口了,您晚上没急事吧”
eon又在低头玩手机“没事,你慢慢开。”
他大概是嫌车里闷,降下一半车窗,任由夜风灌进来。
陶婷看着前方的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大概是eon的好脾气给了她勇气,她提起一口气,张口说“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eon抬起头“什么”
“您是要打算跳槽吗”
eon挑眉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陶婷心凉了一半,欲言又止。
eon侧着身子,被她的反应逗笑“你这什么表情”
“我”
“有话就说。”
陶婷自暴自弃道“我就是担心你一走,我也完蛋了。”
“你为什么会完蛋”
陶婷小声嘟囔“我都被打发到你这儿来了,我本来是怕不能转正,我现在怕我实习证明都拿不到了。”
eon反驳道“谁说你是被打发过来的,我特地找darene要的人。”
陶婷蹭地转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eon眨了下眼睛,说“没为什么,看你合眼缘。”
陶婷知道这是客套话,又把头缓缓低回去。
eon放下手机“那这样,我也有个问题问问你。”
“什么”
“你知道我现在在公司的处境吧”
绿灯亮了,陶婷踩下油门,低声说“大概了解一点。”
“那你觉得我不应该识相点自己滚蛋吗”
陶婷不敢回答这种问题,但又不能一言不发,只能含糊道“总会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陶婷深呼吸一口气,大起胆子说“嗯说不定是想让你戴罪立功呢”
eon笑出了声。
陶婷不敢问他笑什么。
除去在机场的第一面,他神情严肃像是来讨债的,这之后eon说话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种笑有时是如沐春风,有时是毛骨悚然。
比如现在,他继续问陶婷“我是个好eader吧让你游手好闲一个礼拜了。”
陶婷心里一咯噔,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夜风凉,吹久了脑袋疼,eon关上车窗。
他眼瞳乌黑,映着路灯投射的小小光点,在心里说很快就不是了。
太久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申城的夜也这么灯火辉煌。
听到手机铃声,徐临越拿下脑袋上的毛巾,走出卫生间。
“喂。”
“吃饭了没”
“吃了。”
“又吃的面包吧”
“嗯。”
徐绘吟在电话那头叹了声气“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徐临越还是那句话“过段时间再说吧。”
知道快把她惹怒了,徐临越拉开冰箱门,换了只手拿电话,转移话题问“俩小孩呢”
“大的在做作业,小的在跟他爸吵架。”
徐临越笑起来“吵什么啊”
徐绘吟故意说“你小时候跟你爸吵什么他俩就吵什么呗。”
徐临越一下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徐绘吟比徐临越年长十余岁,徐临越小时候不怕爸妈,就怕这个大姐。
但他最信赖最亲近也就这个姐姐。
“你需要什么只管和我开口,我办不到还有你姐夫呢。”
“那我还真有一个事要找你。”徐临越说。
“什么呀”
“你有舅舅电话吗”
“有啊,干嘛”
徐临越只说“发给我,想跟他吃顿饭。”
“哦。”提到这个,徐绘吟又忍不住唠叨起来,“你给我好好吃饭啊,国内好吃的那么多,别天天啃面包。”
“知道了。”
“那我挂了,你记得有空回家一趟啊,我还没和爸妈说你回来了。”
“嗯。”
罐子里的咖啡粉喝完了,徐临越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新的咖啡豆。
回想过去的一个礼拜,他只觉得可笑。
果然是世事无常,去年这会儿自己忙得没空吃饭,今年居然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磨咖啡。
不知道慕尼黑的混乱有没有平息,徐临越想起今天车里实习生的那句“戴罪立功”。
他其实摸不准au打的什么注意,把他降职流放是为了“赎罪”还是“缓兵之计”,但不管是哪种徐临越现在都不在乎了。
他打开手机,点进微博,将今天下午拍的照片上传发布,并配文,deightedtakookforardtooeration一次愉快的交谈,希望有机会能合作。
周一早上,陶婷照例提着一杯冰美式走进诺伯特办公大楼。
eon不在办公室,但桌上放着他随身的笔记本电脑。
陶婷撇撇嘴,不会一大清早赶来提辞呈的吧。
一个周末过去,最近又是阴雨天,办公室弥漫着股湿气。
陶婷把咖啡放到桌上,走到窗边拉起帘子。
清晨雾气重,高楼大厦隐匿其中。
陶婷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冷空气。
大四开学不过两个月,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这一波三折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
她讨厌悬而未决,讨厌被打乱的计划。
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陶婷回过神。
“来了”eon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含住吸管,猛灌了一大口。
“过来。”他坐到办公椅上。
陶婷走过去,在桌对面站定。
“来公司多久了”eon打开手中的一份文件,拿起手边的钢笔。
陶婷说“国庆之后来的。”
eon的语速很快“外面的同事认识几个有关系好的吗”
陶婷不自觉也加快节奏回答说“比较熟的是ia,他是申财的硕士,我进公司都是他带着我的。”
“还有呢”
“还有”陶婷想了想,“还有grace,我和她有时候会中午一起吃饭。”
eon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钢笔笔头在桌上轻敲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陶婷问“会议记录会做吧”
陶婷点头说“会。”
“半个小时后跟我去六楼开会,中午之前把会议记录发给我。”
陶婷愣了一瞬,点头应好。
“你放心。”eon放缓语速,声调懒洋洋的,“我要走也帮你搞到实习证明再走。”
陶婷压抑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语调明显轻快起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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