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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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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你们部门的经理是你堂姐。哦对,不光是你们部门经理呢,我不是和你讲过了嘛,我们陈家现在所有人基本都在玖门里工作呢。”

    “哦,哦哦!对啊,好像是说过的。诶,爸爸,那这个经理是我哪个堂姐啊。我总觉得看着眼熟,我小时候她经常陪我玩的嘛?”陈芸一回想起爸爸曾经说过的这点就起了兴趣,顺着刚刚的疑惑就往下问了。

    陈日天正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嗯——”地思考着,就在吞咽下去之后才再次开了口:“总部这边销售部的经理…嗯,你确实应该眼熟,她是你大堂姐,叫陈垚,小时候我们都让你喊她垚姐的,还记不记得啊?”

    “唔……哦!是垚姐啊,就是那个…那个谁的女儿的,反正我记得她和爸爸关系很好的。”

    “是啊,因为小时候他们家就住爸爸家楼上,所以爸爸年轻的时候经常和这个小侄女一起玩儿,她小时候跟你一样呢,脸圆圆的,头发齐齐的,整个人可可爱爱的。”

    “那垚姐比我大多少啊?”陈芸继续发问。

    “嗯……你是在爸爸二十八岁的时候生的,他好像是在我十…十四岁那年出生的吧。嗯,侄女就跟叔叔差十四岁。”

    “啊啊爸爸你在你们那一辈哦对,爸爸是不是年龄最小的那个呀?”

    “是啊,爸爸我和我的大堂哥啊,大概相差了有二十多岁呢。”日天说着还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道。

    “那妈妈”陈芸忽然重新看向了宇宁,“妈妈是不是也是那一辈最小的儿媳妇呐?”她居然是话锋一转地问起了妈妈。

    “嗯”宇宁见女儿这会儿想起了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想待,就和蔼可亲地笑了笑,回答道:“那当然啦,妈妈比爸爸还小一岁呢,肯定是最小的啦。”她倒也是如实回答。

    “所以啊,芸儿,你也是全家最小的小妹妹呀。”

    “诶,爸爸,那我是不是也有侄子侄女啦?”陈芸通过刚刚日天所说的十四岁当叔叔想到了自己的这一点。

    “那肯定的啊。像刚刚说的你垚姐,她儿子就比你小十一岁呢。”

    “哦对了对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有一个问题的,就是为什么垚姐她明明是年龄最大的姐姐,不应该叫大堂姐吗?为什么小时候都让我叫她垚姐啊?”这确实也是陈芸疑惑了许多年的问题。

    “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因为一般大姐都是最大的那个就是我大堂哥的女儿,这是按辈分来分的嘛。但是爸爸的大堂哥和大堂姐生孩子都比较晚,陈垚是爸爸二堂哥的女儿,所以有时候讲大姐不就有误会嘛,就让你们都叫她垚姐喽。”

    “”

    “唔哦——是这个原因啊。”陈芸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吃饭了,因为她马上又蹦出了新的问题,“诶,那爸爸,我才想起来呢。我不是已经工作了两周多了嘛?”

    “嗯,是啊,你想说过两天要发工资了?”陈日天带着些调侃地问道。

    “不是啦。我觉得我这半个月好像都没有见到过她,就就每天我按时上下班,但是从来没见到经理办公室有人进出,好像垚姐也很少发任务,就除了有一些比较大的生意她才会在群里说两句话。还有就像今天,她看起来不是很忙的样子,但是却五点多才走,那早上她是不是也很早就到了啊?”她终于是有机会问出了自己刚刚在加班的时候就有的疑惑。

    “嗯,你说的没错,她确实通勤时间和正常员工不一样,因为她好像是大学的时候查出了一个什么病的,名字我也忘了。反正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就是对精气神有点影响。说症状好像就是晚上睡不着,早上很早就会醒,关键是还不会累,不会困。”

    “那这不是还挺好的嘛,特别是我要是高中的时候,肯定羡慕死这种人了呀。”陈芸一听到这点赶忙插话道。

    “诶呀,这么急干嘛,我还没说完呢。”日天皱着眉头,身体向后方的椅背上靠了过去,“你以为就像说的这么好啊?肯定是有弊端的啊。你垚姐她现在每天晚上,大概凌晨两三点才会感觉困,而且一困就控制不住,说夸张一点吧,就是比如她这会儿起来烧点夜宵,烧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结果下一秒打了个哈欠,哈欠没打完呢就倒地上了。”

    “啊?就直接控制不了的倒了啊?”

    “嗯。”日天十分确认地点了点头,“而且倒了之后还叫不醒呢,查的时候身体各个体征啊什么都好好的,就是单纯的睡着了。然后早上六点钟左右马上就醒,醒了之后一点困意都没有,真就十分的奇怪呢。”

    “而且醒着的时候,我们要是不做什么事就躺在床上或者椅子上的话,正常也都会犯困的嘛。”宇宁对此事也有所了解,也顺带补充道,“但是她如果做这种正常会犯困的事情的话,她就会出现心律不齐,然后全身燥热,还会惊恐不安呢。”

    “啊?那…没有查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吗?”陈芸越听越玄乎了,她实在想不到这种病是怎么出现的,更是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唉……要说原因的话,其实还挺惨的嘞。”日天将身子前倾了回来,又动手夹起菜来,“我们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医生问了一堆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她高中那会儿比自己逼得太紧了。”

    “逼得太紧了?是那个…就是内卷吗?”

    “啊,差不多。医生询问的时候是单独和她在房间里谈的。最后告诉我们了个大概,按你垚姐她自己的描述啊,就是她毕竟也是和你爸爸一样,经历过从贫穷到富有的,当时她差不多刚上学,心里就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一定要很有实力才能让家里不断地有钱,特别是到了高中。虽然从爸爸那会儿就说了要减负减负,实际上减了个屁嘞,说什么别人减负了你努力,你就能和别人拉开更大的差距,搞得内卷卷的更厉害了,当时就有句话嘛,减负减负,越减越负。”

    “哎,日天你老是喜欢说事情说一半讲别的。”宇宁吐槽道,随后自己将目光转向了陈芸,“小芸,我来告诉你啊。就是说你垚姐啊,她上了高中之后,作息时间就开始越来越不正常了,到了高二就彻底开始起早贪黑的,晚上学到凌晨两点半,定个闹铃,到点了才肯去睡。然后白天上早自习嘛,六点四十的早自习,每天早上六点起床。”

    “哦——所以垚姐是因为生物钟乱了吗?”

    “也不完全算这个原因吧。”宇宁摇了摇头回答道,“主要还是她心里太紧张了,那时候她说什么就是怕自己不能学成龙成凤的,早上有时候确实架不住在教室里睡过,一醒来就要赶紧看看自己睡了多久,浪费了多少时间。连同学有的感觉她很努力,但也有不少感觉她做的有点太过了些,总之每个同学都觉得她很难相处。”

    “她就跟你高中时候应该也见过的那种人,就是上课不发言,下课也不玩儿,也不和同学多打交道,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学习,然后成绩一直很好的这种人,比你见过的都过分好几倍。”日天也和宇宁在一唱一和地说着。

    “啊啊?”陈芸的表情很是苦涩,“垚姐是因为这个心理原因啊。”

    “是呔,当时刚高考完她也狠狠的给自己放纵的,一回家赶紧就想玩,就想睡。然后好像才过了不到两周吧,就开始渐渐地犯起这种病了。心理医生的结论也大差不差,就是因为高中的时候这种心理太严重了,哪怕是没有什么高考啊、学校啊这种环境和束缚,这种生活方式却已经相当于烙在她基因里了。”日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也透露着无奈。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卷啊?而且…有没有办法治好啊?”陈芸迫切地问道,虽然她大概猜到了第二个问题应该是无解的,要不然垚姐也不会到现在还有着这一病症了。

    “不好治,可以说就是治不好。这就有点像坐牢坐久了,出狱之后不打报告小不出便,别人叫你名字你会控制不住地喊‘到!’一样,这还更严重,因为坐牢是被动意愿,这还是陈垚她的主观行为导致的。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卷,她自己也说不清啊,反正大概就是因为她经历的贫富差距太大了,就极度恐慌回到穷困时的状态吧。”

    “哦…所以她才早上一大早就来公司,然后晚上也是下班好久了才回去啊?”

    “是诶,早上就不用讲唻,一睁眼搞点早饭吃吃就来公司了。然后晚上嘛…为什么五点呢,因为他们家是快六点左右这个时间段吃饭,她五点多再走正好能和她老公还有妈妈一起给家里烧烧饭,然后晚上她因为带孩子嘛所以不会没事干,到大晚上就再整理整理今天你们这个销售部门工作的记录啊、内容啊什么的,到两点出头就开始躺到床上,等几分钟‘呲溜’一下就睡着了。”

    “真的是…内卷给人卷出这种毛病来啊。”

    “还好你爸爸我当时选择地摆烂,你看我现在多开朗。”

    “噫!”宇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还摆烂呢,日天,你摆烂摆到双一流去的是吧。”

    “好好好,其实爸爸也是很努力的啦。只不过肯定是作息规律,心态良好的啊。”

    “诶诶,爸爸,那垚姐的高考成绩一定非常好吧?”

    “那你说的,这么变态的内卷还能不好就奇怪了呢。你垚姐她啊,清华。”日天的语气有些让人难以听出是羡慕还是难过。导致这样复杂情绪的原因,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光琉,因为同样是“不要命”似的努力,侄女虽然得了一种特殊的病症,但至少活的好好的,还大有成就,反观光琉,只是一个考研却都没有考上,而且,还因此将肝脏恶化到了极点,葬送了性命。

    “她考上清华大学了啊!?”陈芸大为震惊。

    “是啊。哦,也对,你长大了没怎么见过她也对,她也就在你小时候有机会来见你喽,等你大了几岁之后,她就开始闷头学习,哪儿都不去,年夜饭也不来吃,因为她一吃饱就会没事干,没事干不学习就会焦虑,为了不破坏气氛就干脆不来了。然后到了大学就不用说啦,本来就在北京,她又干脆放假也不回来了,真就自己在外地过了七八年。”

    “啊呀?”陈芸一听脸色大变,“一个人在外面待了七八年啊。一个女生怎么说也要想家吧,我在外面待一年不回家都受不了。再怎么说每年回家一次才算孝顺吧?”陈芸紧皱眉头,发出难以置信地问题。

    “咳咳。”日天赶忙轻咳两声,吸引了陈芸的注意,而他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将眼神往宇宁那儿瞟了两下。

    宇宁的眼神很是犀利,她眯着双眼,左看看日天,右看看小芸。日天不用想就知道刚刚的话怎么冒犯到自己老婆了,想来还不是自己当渣男,把宇宁一个人扔到外面去,还默认不让她回来。

    陈芸倒是有些一知半解,直到看到老父亲的眼神示意后,看向了妈妈,这才忽然意识到好像她说的这种行为难以忍受就算了,其实宇宁也确挺难以忍受的,但是陈芸却又好死不死地吐槽这种行为是“不孝”,这可就戳到宇宁的心眼子上了。也就好在宇宁对家里人的脾气都特别的温柔,如果是她听见比如自己的同学或同事这样议论自己,那估计免不了一场骂战。

    “好了啊,”日天看到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出来镇场子,他也知道只有自己能压得住宇宁了,除了熄灯之后,“芸儿,你以后其实可以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进去办公室看看呢。她一直不出来,一是她不能闲着,第二点也是因为我跟她说不能在外面认出你嘛。”

    “啊?哦…哦,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看看!”陈芸也顺着爸爸的意思转移话题。

    眼看宇宁只是最后撅了撅嘴,便继续吃饭了,陈日天也了解到此事就当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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