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隐瞒
“其实当年我和梁…”
“咚…”张婻的话语被身后的一阵开门声打断，无论走出来的是谁，张婻都选择的住口，因为这件事若不是陈日天在某些方面与她有关，她甚至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说出来。就像前文所说，如果不是这事对陈日天好像很重要而主动问出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透露。所以现在身后能走出来的人，不是儿子就是丈夫，这两个人恰好是家中最不能知道这事的人。
他们三人都朝着门声的方向望去，走出来的是要去往洗手间洗漱的邵进，他虽然穿好了衣服，但是头发还有些凌乱，看起来是刚刚起床了。
邵进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好像坐着几个人，便撇过头看去，姐姐和妈妈当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盯着陈日天，这副面孔对他来说不免有些陌生。而这三人被打断了交流，所以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倒是这个邵进感觉越看陈日天的样子越眼熟，正好陈日天也在与他对视。他们四目相对了数秒后，邵进终于在一瞬间想起来了这副面孔，并且一开口就是：
“哎呀，爸也来了啊？”
“嘶——”陈日天整个人瞬间后仰要倒，结果就是紧紧贴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心跳开始又猛又急促，呼吸也变成了大口喘气，他是被邵进的这句话再一次吓到了。因为他已经和两个妻子以外的女人生出孩子来了，特别是黄乐然那次，就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做的，这边同样是和自己有一点关系的女人，就算明知道自己和她压根儿不可能发生关系，但是听她的孩子就这么忽然叫了自己一声“爸”，差点把他的老命给要了一半。
他这么一个大反应好悬差点没给邵进和另外两个女的吓死，“陈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啊？”邵进一个箭步就冲上去要照看一下他。
“你…”陈日天先强行让自己的呼吸平和一些后指着邵进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爸了？”
“啊啊？哦！”邵进一听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玩笑话也许是开的有点过了，赶忙要解释：“对不起对不起陈叔叔，我就是开个玩笑，因为…因为我和陈芸谈了好多年了，我…我在她面前都管你直接叫‘爸’了……”
“你…你真他妈会开玩笑，你是诚心不想接着和我女儿谈了是吧？”陈日天在知道他想表达的只是自己已经把陈芸当成自己老婆一样了而已，并非表达自己是陈日天亲生的之后，终于平息了所有紧张，只是对于别人对自己女儿有想法这件事实在是看不爽。
“啊不，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陈叔叔您别介意。”邵进还在解释着。
“行了小进，你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和你爸的老板谈事情呢。”张婻出口要将邵进劝走。只是这句话让梁丽的视线一瞬间盯在了张婻的脸上，面部还带着难以置信一般的表情，不几秒又转头盯向陈日天，眼神中有点犀利，却发现自己刚刚的神情已然全都被陈日天看在了眼里，而陈日天就好像是知道她会有这么大反应一样，时刻保持着凝重的眼神。
“好好好，”邵进也没有过多反驳，就听话地走进了他本来就要去的洗手间，还顺带关上了门。
三个转过身重新相视而坐，果然还没等张婻重新整理好语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梁丽就直接抬手指着陈日天就开了口：“妈，他是邵永健的老板啊？”听起来口气不是很好，甚至有点不欢迎的意思了。
“你听妈妈跟你解释啊，去年九月份你爸…永健他被原来的公司害的炒鱿鱼了，而且那家公司还四处讲他坏话，搞得没有公司要他，最后也是妈妈找到陈叔叔，他相信永健的为人而且干的特别好。所以你能不能也信任一下他，就把他当成是你爸爸好吗？”
梁丽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便再次双手抱臂地靠回了沙发上，面对母亲的疑问仍然一言不发。
“好了，看起来她和小健之间还有一段很深的矛盾。张婻，你还是先和我说完刚刚的话吧。”陈日天这样劝着张婻。
“好吧…其实当年刚毕业了之后，我就和梁莱乾结婚了，结婚不久便怀了孕，可就在丽丽刚生下来不到一年，梁莱乾就因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梁家对我们还不错的…”她讲到这里时还看了一眼梁丽，“其实也没有很不错，因为梁莱乾他是因为我才在赶回家的时候出的车祸，而且他的弟弟当时也在车上，同样受了很重的伤…”
“他还有个弟弟啊？”陈日天问道。
“嗯嗯，他的弟弟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外国留学，我们结婚前两个月刚回来。后来梁莱乾的爸爸还算在安慰我，可是在医院重伤的弟弟就总在咒骂我，说是我害死了他哥哥。但是梁家从此也就没有提供任何援助，就连他们自己梁家的女儿也不管不顾，我只能当时靠着补助金度过了身体最虚弱的那段时间。”
“真奇怪，就算还有个弟弟可以传宗接代，但是他们也算是个大家了，自己儿子生的孩子都不管，这家人确实怪怪的。”陈日天这样吐槽着，还不免瞥了一眼看起来同样奇怪的梁丽。
“嗯…”张婻想说着什么，可还是选择了继续她的故事：“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不得不回到工作，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可以算是被梁家逐出了家门，你也知道，我父母……”
陈日天了解她的停顿，点了点头让她知道自己不用再讲述一遍伤心的往事。
“我一边要在学校教书，一边也要管丽丽。一天要从早工作到晚，梁莱乾留下来的遗产也被他们家人逼着我还给了他们，我没有钱请保姆，只能让我身体也快不行了的奶奶帮忙照顾。我当时真的很绝望，丽丽还没有自我能力，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帮我，或者说，我需要一个丈夫，可是我这一个‘克夫’的，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谁愿意碰啊……”
“所以，是邵永健没有管这些，还是想追求你吗？”
“嗯，是啊，当时的邵永健还在梁家工作，他也就知道了我的处境，但是我当时都被逐出家门了，他还是找到了我，想追求我，承诺说给我幸福的家庭。我们尝试处了一年多，他人确实非常好，我也迫切地需要一个家人，所以我们也很快就结了婚。”
“嘁…”梁丽轻声表示了不屑，心道：“妈妈你也太好骗了。”
“结果难道因为你和小健结了婚，而小健当时又是梁家企业的人，所以他们开除了小健吗？”
“不…不是的！”张婻赶忙解释。
“啊？不是这样的吗？”梁丽居然抢着问道，就像她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感觉的。
“不是的。”
“但是我之前问你，你就是这么说的呀！”张婻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以为这会让你对梁家感到失望的，可是…”
“那这不就是邵永健导致你完全被梁家抛弃的吗？他们本来还有可能只是想缓一会儿之后肯定会在乎到我的，我是梁家的血肉他们不可能抛弃，就是因为邵永健见缝插针地把你娶了，他们才会彻底扔掉我们，才让你又要跟着邵永健一起受苦好一段日子。”
“不，不是这样的，永健他没有骗我！”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我是梁家长子的女儿！他们怎么忍心就这样踢掉我们，就算是后来接手的那个人炒的鱿鱼，还不是因为邵永健…”
“邵永健没有错，你的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那到底为什么他们要抛掉我…”
“因为你不是梁莱乾的女儿！”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就连陈日天刚拿出烟盒的手都因为这一句惊为天人的话抖了一抖，甚至将烟盒滑落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嘭”声。
“我…什么…妈妈，我…”梁丽也已然以为张婻方才的说辞弄得根本说不出话，她甚至想让自己的妈妈不要开玩笑，可是从张婻刚刚的那一声低吼，和现在双眼中闪着的泪花，都证明了张婻根本不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这就是事实。
张婻抽了一下鼻子，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一切变得鸦雀无声，待自己将眼泪憋回去了一些后，终于接着说道：“我当年确实和梁莱乾结婚，当时我们住进了梁莱乾新买的房子中，房子很大，有三间卧室。当时梁莱乾的弟弟刚回国，需要个住的地方，他和哥哥关系又挺好的，梁莱乾当时就想，就算我们要了个孩子长大了，住在另一个房间，那还是有一个房间空着，所以就想着给弟弟住算了，我每天多烧一点饭也没有什么的，反正白天…他们都去上班，我也去学校教书。可是不知道梁莱乾他认识的那个好弟弟早就不在了，就在住过来不到两个月，梁莱乾被派到外地出差，当时周六我也不用上课，晚上他的弟弟喝了点酒，就开始说我漂亮，好羡慕他哥哥什么的，我没太当回事，结果在我洗碗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然后我拼了命地挣扎，却又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又不停说着什么我太漂亮了…说我好…好骚…”
陈日天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而梁丽仍然盯着自己又已经快哭出来的妈妈，心里充满着自责，好想就回到几分钟前，她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多问一句。
“然后…然后他又威胁我…说我要是敢反抗，就能让我后半辈子都受苦，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所以我…我不敢反抗，就…”
“就被梁莱乾的弟弟，强行发生了关系，是吧？”陈日天实在不忍心看她自己说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由自己替她说了出口。
而张婻也是赶忙抽了一张纸擦去眼中的泪水，颤抖着点了点头。
“梁莱乾的死，也不是意外地车祸。在他回家之后我感觉到不对，去医院查了我果然怀了他弟弟的孩子，当晚我就马上说要和梁莱乾养个孩子，他也没多想，也就不做安全措施的睡了我…过两天我又去医院查，回来把报告给他，让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孩子。我以为这样就没有事了，怀孕的那十个月，他的弟弟也没有说漏嘴。但是谁知道…谁知道就在我把丽丽生下来几个月，去医院复诊之后，居然在家里把病历弄丢了，梁莱乾还说没关系，就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要在网上查我的病历，结果…结果就发现了我那次瞒着他做的孕检…他记得很清楚是哪天晚上和我做的，所以就质问我，我还能记得他当时眼神里的悲痛和哀求，没有一点愤怒。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当时是深夜，他却在知道后怒不可遏，直接上车要去到他已经搬出去的弟弟那里。我当时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弟弟居然知道梁莱乾要来找自己，就在一段没有摄像头的高速上，他弟弟从旁边撞了上去，直接就把梁莱乾的车…撞到了…就是旁边有高度的高速…”
“我懂，梁莱乾的车掉下去了，对吧。”
张婻再次点了点头，“嗯，然后他的弟弟也受了伤，但是他已经买通了另一个人，他坐在后排，而且出来前被他弟弟灌了半斤多的白酒。就在他弟弟下车要装作和哥哥躺在一起之后，那个人就坐上了驾驶座……”
“真是卑鄙啊，只是出去留学个几年，回来就敢这样手足相残，甚至直接杀了自己的骨肉兄弟。”陈日天果然还是对身边出现的这种变态感到深恶痛绝，就连拳头也不禁握紧了不少，“然后他不仅让你知道了这些，还不允许你往外说是吗？”
“就连梁莱乾的爸爸…都亲自出面逼我不许说，他说就算他也很痛苦，可是梁莱乾的弟弟也就是唯一的儿子了，所以他这个老头…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知道这是弟弟杀了哥哥，可是就是为了什么傻逼香火！他甚至还对我说，不然我就重新嫁给梁莱乾的弟弟，这样梁丽也就能跟着亲爸爸了，我当然不愿意！然后他们…就逼着我…把梁莱乾那些应该归我的所有财产，全都转到他们名下，包括那套房子，结果他们还觉得自己很‘仁慈’地允许我住这套房子，我真的想…我当时真的…”张婻说着有点憋不住泪水地赶忙抽纸擦起来，擦完之后又看着已是满脸歉意的女儿，随后赶忙与她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