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罪有应得
“诶，我说姐夫啊…”赵峥也渐渐习惯了这堪比高铁的车速，居然又一次在意到了陈日天叼上嘴的一根香烟。
“干嘛？”陈日天刚拿出打火机还没有点燃。
“给我也来一根呗…”赵峥果然就是想白嫖一根烟走，陈日天大概猜到了，他当然完全不缺这一根的钱，只是将自己的香烟“施舍”给这样一个人，陈日天实在是不乐意，虽说是这样，但他还是重新拿出那包烟，取了一根给他，“诶，谢谢姐夫。”
陈日天随后将自己的烟点燃，又随手将打火机扔给了赵峥，也是让他们都抽上了烟。刚吸两口，陈日天看了看前车窗上的显示屏和一旁的倒车镜，伸手将自动驾驶限制的最大车速压到了240千米每小时，可以感觉出来这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
“姐夫，这是…为什么啊？”赵峥对他降低车速的行为感到疑惑，甚至有些害怕。
“我看过了，我们已经用500码速度飙了五分钟，警察早就跟丢我们了，而且我就降到了240码，就警察的那些车子，油门踩进油箱里了也跑不了这么快，你信不信？”
“我…那我当然相信了啊，姐夫。”
“那不就行了，”陈日天吸了一口烟，“所以说啊，你到底怎么搞得啊，搞得满城风雨的啊？”
“啊…姐夫你都知道了？”
“妈的，我不知道干嘛来救你啊？”
“啊…是是是啊！”赵峥才想起来陈日天见他的第一面就说是刘宇宁让他来救自己的。
“不过我只是听说你好像是犯了命案啊，怎么回事啊？”
“是啊，我…对了姐夫，你是怎么知道我犯了命案的啊？”赵峥发了问。
陈日天当然也是准备好了回答来的，“你用你脑子想想，我在南京的关系有多大？而且你姐和你姨是你唯一的家人了，他们调查不先问我们问谁啊？”
“哦…对，对！姐夫您可牛逼了。但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你废话真多啊，是不是不相信我啊，不相信我现在停车把你扔了好不好？”陈日天虽然对此也有合理的回答，但是这会儿他只想怒斥他一顿。
赵峥果然被这句话吓到了：“是是是，姐夫，我不废话了，姐夫您自然神通广大。”
“这还差不多。呐，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了刚刚的威慑，陈日天也就直入主题了。
“这个…我…姐夫，这个…实在是难言之隐啊。”赵峥果然开始犹豫了，看起来陈日天的威逼可能到位，但利诱还没有到位。
“我问你啊，你想不想你姐夫动动关系帮你减减刑什么的啊？你这要是故意杀人，还畏罪潜逃的话…嘶——怎么说也是死刑吧？”陈日天故意慢吞吞地说着，就看着赵峥的表情开始一步步变得紧张，两个眸子都开始放大且颤抖，“要是你想好了以死谢罪的话，那我也不拦你了，啊。”
“哎哎哎哎！姐夫，姐夫！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哪怕能给我减到无期，让我下半辈子都蹲牢里，我也愿意啊，只要不让我死，我怎么都行啊！”
“诶诶诶，行了啊。我懂，毕竟谁想死呢，对吧。可是…你不把来龙去脉和我说清楚，我该怎么找相应的人帮你说辞呢？就像你去医院看病不跟医生说实话，那活该你病死，是吧。”
“好好好，我…我说，我说。那个…要说多少啊？”
“就从我托关系看到的你的案底，你昨天怎么杀的人，去年在哪儿赌博，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赌博，还有这些年你没有工作，钱款是从哪儿来的，是否合法什么什么的……哎反正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说的越详细越好，但凡你可能漏说一个细节，或者说的不是实话，我带你找的人可能就丢失一个给你辩护的机会，懂吗？”
“懂！懂！”赵峥赶忙应答，“我肯定照实话说。”
“不许骗我啊？”
“不骗，不骗，我哪敢啊，姐夫。我这小命还要呢。”赵峥说这些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了，看起来刚刚的话给他吓得不轻，这样一来接下来估计十有八九是真话了，还有那一二也只可能是因为过去了太久记忆模糊不清导致出的一些小错误罢了。
陈日天听他这么说了，为了更一步激励他，还再一次掏出了兜里的那包剩余大半包的香烟，直接将一包都扔给了他，“不要紧张，紧张了就容易犯错，呐，你要是觉得害怕，就拿一根冷静冷静，嗷。”
“哦…谢谢姐夫…”
“行了，快说吧。”
“昨天我杀的那个人…其实是一个小姐啊，就是…那种约火包软件上…约的那种小姐。”
“别拖泥带水的，我有要问的会问你的。”陈日天催促了他一句。
“好，好。我前天晚上…就是大年三十晚上，其实去找了我姐姐，问她要了五十万，因为我实在是没有钱，这些您都可以问姐姐的！然后…拿到了钱，我就去一个…一个想不起来名字了，反正是一个家具城那儿有个atm机，取了…哦对，江苏银行的，”他这样在想起一个细节时补充道的样子，更加让陈日天确认了他说的是实话，“然后我…我取了…哦，十二万，我把里面的十万存到我的卡里了，另外两万现在还在我身上。然后因为有了钱，我就去大吃了一顿，然后就在那个软件上叫了个小姐，在那个悦…什么的宾馆，反正就是…睡了嘛。结果卧槽，第二天早上，他妈的这个屌鸡她…她居然把我昨晚喝醉了胡诌的各种狂言全都录下来了卧槽！”提起这件事，赵峥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激烈，“我那里面可是提到了…我…”
“你提到了什么啊？说啊，不说我可没办法帮你。不管多么逆天，都要说出来，我尽量扼制我的个人情绪，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小舅子啊。”
“是，是。其实我就是醉了之后就是有些口无遮拦嘛，我直接就说出我是…我姐是谁，我姐夫是谁，什么身份，全都说了。然后这个鸡给我录下来了，第二天早上…就是昨天早上，她拿这个来要挟我，讹我的钱，还想讹一大堆，结果…结果我就是骂了她两句，她居然他妈直接回头就走了，还要把她录下来的所有全都给传出去！”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杀人了？？”陈日天听的十分迷惑，这个动机对于常人而言实在是有些牵强，但凡是赵峥多说一句实话，那便是他其实是将小姐当成自己表姐这一话语被录下来，因为这点不想被人尽皆知而动手，好歹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合理”动机，但是这一事实赵峥恐怕真的就是死也不敢和陈日天说，他作为男人大概也能猜到一个人天天把自己的老婆作为yy对象，甚至不惜找一个相似的人来搞，这种事自己做也就是自己知道，让别人知道了会让自己丢大脸，但要是现在让陈日天知道了，那自己恐怕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我…我当时因为酒还没醒，做事有点太冲动了…啊其实，其实我只是用力锁着她脖子，然后捂着她嘴的，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让她闭嘴，真的！我没有想杀人的，只是等我看她终于闭嘴了的时候，却发现…她死了啊！”赵峥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可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那带着些暴怒的口气仍然暴露了他本就是要亲手杀了她的事实，虽然这点对于旁观的陈日天来说只能是一种猜测，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他每次对别人实际情绪的猜测，就没有错过。“然后我…我当然就慌了啊，我就把那个空调的那个出气口，那个网嘛，我费了好大劲把它掰了下来，疼死我了卧槽，把那个小姐藏了进去，然后就赶紧跑啊！”赵峥接着将这件事说完了。
“哦，哦，是这样啊，那…那确实可以算是…好吧，我也不知道。你继续说，你之前赌博的事。”
“赌博…赌博…唉，姐夫你连这也知道啊？怎么…噢噢好好好，我不问，姐夫您肯定是神通广大，眼观六路耳听…”
“你是想作为研究生跟你大学生姐夫秀文采吗？”
“啊没有！没！”赵峥慌忙指正自己的话语，“赌博的事吧…其实这都好多年前了，反正是大概四五年前的时候，我在城里面瞎跑，走到哪玩到哪，我知道我这样很败家，可是我就是偶尔的…偶尔放松一下…”他说道这里又开始辩解，因为他实际上几乎每天都是这种状态，拿着姐姐那么多的“恩赐”，怎么可能甘愿留在家里让这些钱“发霉”呢，可以说他只要拿到了钱，就会出去玩，天涯海角，只要自己想去，敢去的地方，就去玩，活的那叫一个滋润，那会儿只不过是刘宇宁那儿出了点事，给她的钱少了一些，所以才不出城而已，这恰恰也是他这么多年不回来过年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别的地方潇洒呢，“然后我在高淳那儿的一个…你也知道那儿比较偏，在一个茶楼的棋牌室里打牌的时候，屌，碰见我之前一个同学，和我一个大学，研究生都一起读的，卧槽我当时还怕他笑话，结果我们聊了几句，诶，妈的我们关系还是那么铁…”
“呃…那什么，你说这些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太多的脏话啊？听的很刺耳啊。”
“啊…好吧，主要就是我他妈…哦哦，就是我还是有点紧张，哈哈…啊。我们讲了几句他就要拉我去赚大钱，然后就给我带进了这家棋牌室的后厨嗷，我记得是后厨有个暗门，里面就是个赌场，我当时赌了几把就感觉…卧…就感觉赢钱的感觉真爽啊，然后后面就一直赌，结果一把把的手气越来越臭，不知道怎么的我这运气，哎呦！”
陈日天的心中叹了声气，暗暗忖道：“怎么说你也是能读到研究生的人，见识应该也不短浅啊，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赌博要是不先让你爽爽，怎么会让你上瘾呢，唉…算了，对于这种人我也懒得烧我的脑细胞去思考了，听他讲就好了吧。”
“我后面老是输，但是我感觉我出的每一步都没问题啊，怎么就会一直…”
“行了，说重点，你要是觉得吐槽输钱的过程也能减刑的话你就继续吐槽吧，吐槽到我车子没油，让你给逮起来，让你去法院慢慢吐槽啊。”陈日天很是不耐烦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地点，赌了几场，玩了什么，然后赢了或者输了多少钱，还有钱是哪儿来的，这些就够了。”
“好，好，”赵峥正好又点上了一根烟，“我…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我想想…是…五年前，对，43年那会儿，四五月份吧，赌了几场我也数不清，反正就是赌到了现在嘛，其实要不是昨天这事，今天我还想去的。”
“你还挺大言不惭啊。”
“这有什么的，赌钱嘛肯定有输有赢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啊！”
陈日天摇了摇头，不想多说什么了。
“但是我这些年这手气，我也想自己挣钱啊，只要我能赢几把，哪怕是一把啊！就能赚不少钱了，可是我…哎呀！这四年多前前后后大概…输了有快…五百多万了吧。”
“嚯艹…”哪怕是陈日天听到这个数字都是挺震惊的，在他作为董事长坐拥集团71股份之前，一次性开销超过百万也是要三思再三思的，就这五年里，除去他送宇宁的那家心月客，和集团在事业上的付出外，他们一家三口五年大手大脚吃喝玩乐的开销好像都没有达到五百万。
“然后姐夫你看到的我那个案底，应该就是在高淳的那个赌场，当时我刚输光了，就剩下几百块吃晚饭的钱，当时我还想找那儿的管理，就是我那个同学，借一点钱呢，结果我还在想怎么去开口呢，警察就冲进来了，还好我那个同学一下就把硬盘摔得粉碎啊，警察没证据我参与赌博，我说我就在那儿看的，我说我知道有赌场进去看看怎么了。哎~这帮条子也真好耍，就给我拘了十几天，哈哈，哎呀我这老朋友也是够仗义的啊。”
“仗不仗义不重要，然后呢？那儿应该被封了，你之后又去哪里赌了？”
“之后吧…嗨，当时那个赌场不是我同学一个人的，还有另一个当时不在，同学关进去了，我跟另一个联系上了，他在六合那儿，银江路上的一个圣乐服装厂（虚构地名，雷同巧合）是他开的，那当然是假的正经生意，里面有个小隔间是赌场，我后来在那儿赌的。”
“哦？怎么这个地方记这么清楚啊？名字不会是你编的吧？”陈日天故意这样试探道。
“不不！姐夫我哪敢啊，因为之前那个反正也没了呀，一年多没去了，那儿也改成其他东西了，就我刚刚说的这个，我上一次去是…就一个多月前。”
“输了多少啊？”
“输了有十多万吧，真他妈背啊！”赵峥又一次爆了粗口。
“好，你这些都能记好吧，如果让你复述一遍可以做到吧？”
“就…像我们刚刚一样的复述吗？”
“不不，我就是想了解实情，到时候我先给你请人帮忙，你和他讲的时候，不要断断续续的，也不要全是脏话，要串在一起，好好讲完，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他猛地点头。
“好，那我们回去吧。”
“什么！？回南京吗？”赵峥一听就吓得不行。
“不然呢？你还想我在别的城市给你找人？我不回我的‘根据地’，怎么帮你？”
“啊…是，是。但是，我去哪儿呢？”
“你就待我家，警察已经来查过我们家了，而且我家那么大，藏东西的暗门也有的是。”
“可是姐夫你这一路上也犯了不少事，没有被警察盯上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首先我超过四百码的车速，这些多少年的高速公路上的摄像机，就算再高清也拍不清楚我的车牌，我的车速远超他们快门的速度，再其次就算他们顺着车子找到我了，那又怎么样呢？你躲在暗门里，他们也不可能找到你，而且全城都在找你了，他们现在还有心思管我一个超速的？”陈日天说的话，其实连自己都不信，除了他速度比快门快以外。
“哦~姐夫说的是啊，那谢谢…谢谢姐夫啊，谢谢姐夫！”赵峥连忙就感谢道。
陈日天没有说话，只是将目的地设置到了自己家，速度再一拉，终于是可以回城了，从出城进了滁州到现在，已经跑到马鞍山市了，现在他们正是要途径芜湖，从高淳区进入南京，按陈日天说他早已和人打听好，那儿有一个建在南京和芜湖地界中间的村子，从那儿可以悄悄进入南京，如果村民非要点过路费那就给点。
这个村子确实在那儿，每家每户门上还贴着春联，地上还有着放完鞭炮留下的残渣，反正现在的鞭炮都已经研制出低污染的了，爱放放吧。只是这村里几乎没有人走动，估计都是因为大过年窝在家里，毕竟外面也是寒风习习。
陈日天切换成手动驾驶，缓缓地开过村庄中的小道，看到这条路上的前后两栋房子间立着一个路牌，上面写着“南京市”，赵峥看着车辆驶过了路牌，再回头看到另一边的“芜湖市”，他不禁欢欣鼓舞起来。
“别高兴太早，连村还没出呢。”陈日天这样提醒道。
确实即使入了南京市，这儿离陈日天的家还有好几十公里，而中途不少路段都不可能高速行驶，就比如这村子里田间的颠簸路段，车辆一开快估计就要出事，而远望这村庄，还不知道哪里是头。
终于强如老司机陈日天，还是在一阵颠簸之后不慎让车子熄了火，一下子就停留在了左右前后四家人的宅子中间。
“姐夫，你这车还是手动挡啊？”赵峥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怎么，我学的手动挡，不能开？”陈日天正要去按发动。
“诶不，不。”
但是陈日天并没有想去按发动的意思，反而是像没事人一样，居然坐在那儿抽起了烟。
“姐夫，快走啊，要不然这…万一找过来了怎么办。”
“别吵吵，我烟瘾犯了，这路我走的要专心的不行，抽不了烟，你要不就滚下去，要不就乖乖等着。”陈日天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生气。
“我…”赵峥感到奇怪，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自己也拿出一根抽起来，只是要点火，下意识抬着头时，他好像看见了右前方房屋三楼的窗帘中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左前方的房屋二三楼的窗户里都站着个人，而且看视线好像是在看着这儿。
赵峥开始紧张了，而这会儿他果不其然地从后视镜看到了后面屋子里正走出了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而且看拿着防爆盾等等装备，好像还是个武警。终于他意识到了，他全都意识到了，“陈日天！你在骗我！呃啊啊啊啊！”他没有先喊叫，而是先出其不意地双手掐住了陈日天的脖颈，随后大声吼道。
“什…”陈日天故作没想到，被赵峥得手的样子，双手卖力地要拽开他的双手，吃力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可即便说话都是吃力的样子，那根烟还叼在嘴上。
“我要杀了你！有了你的车，他们就再也追不上我了！”赵峥果然一瞬间就疯掉了。
“你已经…杀了人，你还敢…再杀个人吗？”
“呵呵呵哈哈哈！我连我爸妈都敢杀，早就看你这个每次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的人不爽了！”这句话可能是这一路上最大的实话了。
“哦，”没想到陈日天忽然转变了语气，表情也不再紧绷，当然疯狂的赵峥才没有什么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只需要知道，陈日天小嘴一动，那燃着红红火星的烟头直直地烤起了他的手，他愣是再皮糙肉厚也被这疼痛弄得一下子卸了力，而刚刚本就在装的陈日天也是顺势将他的手臂往下一撇，右手一个大力的手刀劈在了赵峥的后脖颈，这势大力沉的，足够他脑子缺血好久了，那赵峥也是瞬间晕了过去。
而后，陈日天也只是平静的将刚刚为了让火星更旺而吸下的那一口烟吐了出来，随后掸了掸烟灰，从左口袋拿出了一直在通话中的一部手机，“老杨，都听到录下来了？”
“录了，从你接到他到现在，一秒都没停呢！”杨局长回复到。
“那行，对了，还有最后那句话，可要翻出来好好查一查了啊？”
“放心，交给我们吧。”
陈日天终于挂断了这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看着“婴儿般睡眠”的赵峥，他还贱贱地拍了拍他的脸，“你学的自动挡，我给你掐死了你也不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