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夜长梦多
由于建邺区公安局的局长今年过年也回了家，所以陈日天还是决定先等待几天，不过这几天也不能无所事事，他在初二这天就让宇宁尝试联系赵峥，怎么说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将他揪出来办事也能将动静闹得小一些。
想来赵峥大概仍然完全信任刘宇宁的，所以在日天的威逼之下，理性的宇宁还是选择了帮助他找到自己的弟弟，后面到底怎么处置再说，总之先给他抓到娘家那儿交个差，让她老人家知道赵峥这个大男人还活着，只不过可能有些窝囊就是了。
就在初二的早上九点，卧室里只坐着日天和宇宁二人，当着日天的面，宇宁给赵峥拨去了电话，本来已经差不多想到了说辞，反正就是找个理由约他出来在什么地方见一面。可是没想到正是有些紧张的时候，那赵峥居然没有接，让日天和宇宁一直等到手机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通知，这让他们有些难受了，但还是继续尝试拨通，结果尝试了七次，都是无人接听。怎么说就算是睡懒觉，这么多通电话也该吵醒了吧，但是如此也只能希望他是在睡懒觉，手机静音罢了。所以他们只能就此作罢，过些时候再次尝试。
这会儿的赵峥可没心情睡懒觉，他昨天杀了个人，虽然逃跑后去了自以为安全的江宁那里的网吧，特意远离了建邺区，可是大晚上打算在网吧过夜，正躺在包间的沙发椅上睡得正熟的时候，忽然不知怎的看到了入口走进来两个警察，亮出证明就要寻找一个叫赵峥的人，然后就看见前台收银员用电脑查了一下，便说出了他所在的包间号，接着就是带着两个警察来找自己，再然后就是自己怎么也动不了，挣扎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铐在了椅背后，正惊讶时，周围的场景也突然从网吧变成了审讯室，但是审讯桌上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整个审讯室黑压压的一片却空无一人，又是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后脑却感受到了一个枪口正不偏不倚地抵着他的后脑勺。紧张的赵峥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要杀了自己，是警察，还是杀手？可是那持枪的人就好像读懂了他的心灵一般，他自己还在“纠结”要左转回头还是右转回头时，只听得后方就传来了一句男声：“你要是敢回头，我马上就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啊！我不回头，不回！大哥…这位大哥，哦不，警察叔叔！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那个女支女不是我杀的，我爸妈也不是我杀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呵呵，”那个男声音只是冷笑的两声，“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现在证据确凿了，赵峥，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什么，不要啊！我什么都没干，你相信我，一定要相……”
“信我啊！！！”他瞬间惊醒，情绪还停留在了梦境中好几分钟没有缓过来，终于还是在一个刹那间恢复了意识，赶忙摘了耳机就看看有没有人被刚刚的叫唤给吸引，万幸的事在网吧里大喊大叫也算是司空见惯，所以也没有人关心那儿怎么了。但是赵峥关心的还不仅是这些，他鬼鬼祟祟地躲到了一个可以看到前台的墙角，盯了半天要看看那儿会不会突然有警察出现，这一看就看了五分钟，身后走过来一个上完厕所出来的人，看到这个大老爷们儿跟在玩躲猫猫一样，一脸鄙夷地盯着他走了过去。
又等了两分钟，看起来可能刚刚的一切也不算是预知梦，只是个可怕的噩梦而已，不过还是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他，而他又生怕字面意思上的“夜长梦多”，所以慌慌忙忙地回到包间下了机，然后正要从前门离开，刚刚的梦魇又让他吓得不轻，这下是连门都不敢走了，可是这家网吧又没有后门，所以他居然躲进了厕所，趁着没有一个解手的人的时候，他拉开窗户朝底下看了看，这里是二楼，不过楼下的窗口外就是一个大垃圾桶，往前就是深巷，如果可以安全跳下，应该可以从这个小区里穿过逃走。他想也没想，说干就干，却犯了和当年陈日天差不多一样的错误，就是低估了自己的体重，当年的陈日天有160斤重，而他现在足足有190斤，更何况陈日天当年还是十五岁，他已经是个四旬的中年人了，也就“好在”他并不是直接跳下去的，而是双手紧紧扒在了窗台上。其实他本来也是想当然地直接跳了，但是双脚刚离地就后悔了，赶紧用手死死扒住窗台，恐惧让他差点叫出声来，但是他全身都还想使劲儿让自己的身体向上爬回去，可是就他这个酒囊饭袋，即便是双脚有墙壁作为借力，也愣是上不去一点，终于这双手的力气也逐渐耗尽，他真想就像今早杀死的那位小姐一样，大声喊着“救命啊！”
正当他以为自己非得摔一下不可的时候，居然得到了援手，下面躲在厕所抽烟的一个人探出头，正好看见了头上有个人吊着了，这位大哥也是正义执行，二话不说直接翻上了窗台，站在了垃圾桶的盖子上对赵峥说道：“诶兄弟，你别怕，我照应着你。”
“你，你是谁！？”
“哎呦，不要问唻，你救命要紧诶，你松手，我拖着你，你放心，我力气大得很呢。”
这会儿赵峥忽然想起来，楼下好像是个健身房来着，没准是老天爷不愿自己亡了，派了哪个教练来接他呢，而他无力的双手也让他不得不坚持了这个选择，只见他双手一松，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就在下一瞬间双腿就被有力的抱住了，接下来不过几秒，就被安稳地放在了垃圾桶盖上。
“啊…呼——呼——”他虽然安全落地了，可是心脏还是吓得猛跳。
“诶，兄弟，你没事吧？”看他一身肌肉，可能确实是个教练。
“哦没事没事，谢谢，谢谢…”赵峥说着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要逃跑，所以这才稍微稳住了双腿就一把跳下垃圾桶，差点又摔一跤。
“诶我说兄弟，你是怎么个情况啊？怎么…”
“我没事…谢谢谢谢…”赵峥也不知是慌张还是搪塞，总之没有理会健身教练的话，只是继续向着深巷里走去。
“诶不是，兄弟，诶！”教练又叫到，但是赵峥仍然头也不回地走过去，“嘿，兄…”
“张子，烟抽好了吧…啊？你站窗户上干嘛？”一楼厕所有个人推门而入，看来只是教练的同事。
“哦，嗨！没事，就是楼上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挂在窗户那儿了，帮了他一把……”他这样说着就跳了进去，拉着另一个教练走了出去，烟早就在救人的时候熄灭了。这凌晨三点多，得亏有俩住健身房的教练晚上睡不着想起来锻炼，要不然这么晚谁不睡觉往健身房的厕所跑。
虽然没有什么伤，但是赵峥还是因为方才作死的跳下垃圾桶导致脚趾骨扭伤了，现在走起路来又更加吃力了一些。可他现在已经被刚刚的梦吓死了，只想赶紧逃走，逃出南京，逃出江苏，逃的越远越好。他终于在完全不熟悉的小区里绕了好久找到了出去的大门，走出去后他本想拿出手机打车，可是刚要这么做就将手撤了下去，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万物联网的时代，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怀疑，那自己刚刚去过必须实名的网吧，还有现在用手机打车的行踪，全都会被警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他要么一瘸一拐地走出南京城，要么看看运气好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大冤种愿意自己驾驶的出租车出来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每次支付也会被定位，而自动驾驶的出租车只能用网银，只有人工驾驶的才有可能用现金。
可是这个年代开出租车基本来说只需证明每月这个车子开的超过120小时。就能有个政府四千元的保障金，也就是说其实每个司机一天只要在外跑四个小时每个月就至少有四千块钱拿，这也是类似于所谓“隔离计划”的一部分。但这些都是杂谈，说明这些的目的是，没有人愿意凌晨四点钟在街上跑出租的，所以现在的赵峥只能采取步行了，就连坐个共享单车也需要联网。
他只是先看了一下出城最近的方向，随后便慌张地将手机静音，然后颤抖着手关机，可就是因为他颤抖着手，又没有在意手机的动向，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关机，只是静音了而已。他徒步走了两个小时，累倒在了地上，他现在是又渴又饿，还困得不行，就在这会儿他忽然看见了前面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再次憋了一股劲儿起身走了过去，自己的那两万元现金还几乎没有动过，他拿出一百来，买了一瓶啤酒，一桶泡面，还顺带借了那儿的热水，便坐在了店内的小座位上，将他们吃了个干净，就起身离开了。
他得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这旁边好像还正有一个菜市场开着门却一盏灯都没开，进去也是没有一家店铺，想来大概就是没有人承包这块地，所以它烂在这儿了而已，于是狼狈不堪的他也不在乎那么多了，直接就在这里面睡着了，正好还能避一避屋外的寒风。直到早上九点他仍然在熟睡，手机也只能无声地呐喊，微弱的振动根本震不醒这个大身躯。
……
吃完了午饭，又睡了一大觉，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日天也是唤醒了睡在一旁的宇宁，先去外面冰箱拿了两瓶饮料提提神，便再一次尝试了拨打电话。
这次的赵峥倒是早已醒来，又踏上了出城的路，还万幸地乘上了出租车，这才能感受到手机的振动，一看是姐姐打来的，他又激动又害怕，可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姐姐？”
“喂，阿峥啊，你现在在哪里呀？”
“哪里？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还是十分慌乱。
“不知道？哎呦，你又上哪里鬼混啦，发个位置给我，姐姐想去见一下你。”
“不…不能发定位，我不发！姐你见我…做什么啊？”
“姐姐上次给你的银行卡还绑定着一些东西呢，需要我拿来解绑，要不然不能就这样给你的呀。所以你在哪，我马上过去一趟，你又没有车子，姐姐有，就不用你跑了呀。”
“我…不发！姐，对不起，我得走了，我不能见你，我要走了，啊。”他说完后也不给刘宇宁任何发问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刘宇宁满脸愁容地放下手机，现在的她一头雾水，只好无奈地看向陈日天。日天没有和她对视，而是低头思索了一阵，没有说话却只是瞬间站起身走向外面。
“诶诶，日天去哪儿？”
“你不用跟过来了，我去公安局，你跟过来我怕你添乱。”他反手指着宇宁说道，这令她只好坐在了原地，关上房门了之后，他还特意去了女儿的房间，叮嘱她帮自己看好你妈妈，她只要出门就和自己打电话，女儿同意之后，这才放心地去了公安局。
车子刚开出小区，切换成自动驾驶的日天一通电话打给了建邺公安局的局长：“喂，老杨啊？”
“哦呦，是陈总…哦，现在应该是陈董了吧，这大过年的找我有什么事啊？”
“哦，我就想问，你回家过年了，局里还有没有靠谱的人，我想找他帮我找个人。”
“哦？不用别人啊，我就在局里啊！”
“啊？我看你朋友圈不是说你回家过年了吗？”
“哦！嗨哟，陈董，我就是南京人呀，老家也就在南京呀，这不在家里闲不住，又跑回局里上班来了嘛。”
“啊，6。那行，我一会儿去你那儿，你记得让我进去一下。”
“这小事，小事。”局长就这样答应了日天。日天并不是靠贿赂来勾结警察，而是靠自己所赚的钱在各种方面带动了更多人的富裕，也为贫困地区捐赠了数不清的钱款，所以陈日天这一善人的形象本就已经深入人心，而这个局长的儿子，也正好在玖门里当着一个经理，这也是他们之间关系不错的原因之一。
视线里刚看见公安局的门口，却发现里面正好冲出来三辆警车，鸣着笛就往远方驶去，奇怪的日天也没有多想，总之找了个能暂时停车的路边停靠，下了车就走向公安局门口。没想到杨局长这么客气，居然亲自披上棉衣站到门口迎接他，一时间都让陈日天自我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其实贿赂过他，不过想了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外面冷风正吹，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所以杨局长直接一路将陈日天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陈董，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警方一定配合。”
“哦哦，客气了客气了。哦对了，刚刚我快到的时候看见你们三辆警车都出警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刚刚啊…唉，可惜啊，是一起命案，南京都好多年没发生命案了。”
“命案！？有人被杀了？”
“对，刚刚接到报警说是悦来酒店的哪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住房客户说应该是被杀了之后藏在通风管道里了。他说是觉得空调效果很差，而且一开空调还排出臭气，找人来一看就发现了个尸体，你说这多吓人。”杨局长说道，他也不瞒着陈日天。
“那确实是，诶不过，你说的悦来酒店…那不就在我家附近吗！？”
“啊？”
“对啊，我前两天晚上出门还路过那儿的，就那个万洋家具城隔着两条街……万…万洋家具…”日天好像想到了什么，“老杨，我的事儿先不用管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嫌疑人是谁？”
杨局长正愁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正好前方传来了报告，他去电脑上点开看了一下，据现场的智能分析仪检测，死者大概是昨天中午左右死亡的，而这间房昨天快下午一点时就被退掉了，这之后下一个客户就是这位报警的，那么也就很明了了。
“有了有了，现在我们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这个叫…赵峥的人。”
“赵峥！！？”